楷司令的集團軍不辭而別,樊麻子的聯莊會也撤出了藍水鎮,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黑夜中,藍水鎮的老少爺們誰都不知道。那個時候,藍水鎮的老少爺們還都處在睡夢中,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們用米麪大洋供養着口口聲聲抗日救國,要保護他們的兩支抗日武裝就那樣悄悄地撤走了,把他們撇給瞭如狼似虎的鬼子兵,這其中就包括魚頭和二丫,那個時候,魚頭和二丫他們兩個還都在熟睡中,二丫還在意味着做着自己的春夢。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藍水鎮的老百姓沒想到到頭來反被他們出賣了。沢布小隊長帶着一百多個小鬼子,一路向藍水鎮殺來,他們一槍嚇跑了頭銜很大,把自己標榜成集團軍的楷司令他們;又一槍,遣散了樊麻子、樊大司令的聯莊會,樊麻子帶着他的聯莊會也散丫子逃命去了。沢布小隊長的那部分試探性進攻的小鬼子,遠遠還看見牆圍子上還有人,似乎要和他們打一下,可越到了近前不但沒受到絲毫打擊,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一個有着數百戶人家的藍水鎮,就這樣落到了鬼子的手上。
有槍不打鬼子,甚至連抵抗一下的膽量都沒有,從另一方面講,是一種變相的縱容鬼子,促使鬼子膨脹其獸性發作。沢布小隊長看到中國人的武裝連一槍都沒敢放,就遠遠退走了,不見了蹤影,本來應是一場的軍事行動,立刻演變成了鬼子的獸性發作狂歡,鬼子撲進藍水鎮,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睡夢中,鬼子三五成羣,衝上一家家緊閉的門戶,踹開門,砸開窗戶,男女老少很多的人都是從被窩裡被趕了起來,很多人都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鬼子兵燒殺姦淫,毫無顧忌,任意妄爲,僅這一次鬼子就在藍水鎮殺掉了三百七十二人,很多都是年輕的婦女,他們多是被鬼子先奸後殺,手段極其殘忍,燒燬的房子就有數百間,財物無數,大火着了一夜一天。
魚頭躲過鬼子的子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飛跑,好容易將二丫扛上了黑石山上,氣還沒有喘勻,二丫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崖,二丫不活了,二丫不能帶着被鬼子骯髒了的身子活在世上,魚頭不理解二丫的行爲,魚頭憤怒了,二丫怎麼會這樣呢,魚頭大喊:“去死吧,都去死吧,都死了老子也去死,咱不報仇了,用不着報仇了,把我們的家園倒給鬼子來住,鬼子佔了我們的地,住了我們的房,我們就合該被鬼子殺死,沒被殺死的自己想辦法都去尋死,倒省了鬼子的事,看看我們多沒有出息,可憐的王老栓兩口子連個報仇的人都沒有了!”
二丫聽了魚頭這樣的一喊,二丫也覺得魚頭說得是這個理,我二丫活着,活着的二丫不給父親母報仇就這樣死了,可憐的父母真得就白死了。二丫也覺得他不能死,越來越不能死了,二丫就在要跳崖的一瞬間,改變了主意,忽然決定自己不死了,二丫轉過身來,二丫一步一步走到了魚頭的身邊,二丫說:“魚頭哥
,你說得對,要報仇,我要活下來報仇,不殺死小鬼子,不能就這樣死了!”
魚頭高興了,魚頭說:“這就對了,我們不能死,我們都死了就便宜了小鬼子,小鬼子殺了我們的親人,我們活着的人就要找鬼子報仇,血債血還,殺人償命!”
魚頭和二丫有商定用鞭子報仇,二丫顧不得傷痛,她走進山洞裡找出了自己的鞭子,這是一條蛇形長鞭,是魚頭用牛皮給二丫編制而成的,二丫已經不滿足於他的羊鞭,羊鞭拿在手上總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鞭打出去的力量也明顯地有些不足,所以魚頭就找來牛皮給二丫編制了一條長鞭。
魚頭給二丫編制的這條蛇形長鞭,這條長鞭是沒有鞭杆的,份量比原來的羊鞭沉得多,這種鞭力量大,可以纏在腰上,又便於攜帶,二丫打這種鞭的技法越來越得心應手。現在拿出了長鞭,要報仇打鬼子她馬上就要下山,魚頭問:“二丫,那裡去?”
二丫手提着長鞭,二丫說:“報仇去!”
魚頭吃驚問:“馬上,這就去報仇?”
二丫回答:“對啊,有什麼不對的?小鬼子殺了我的父母,我不能讓小鬼子還活在世上,我想叫小鬼子馬上都死!”
魚頭忽然一臉無奈說:“二丫,你有一點腦子好不好?我們就現在下山報仇,大天白日的,可能麼?小鬼子的刀槍是幹什麼使得,我們不用接近鬼子就被鬼子開槍打死了!”
二丫堅決說:“我不怕死,怕死我怎麼能給我父母報仇?你要怕死你就一個人在山上呆着,我一個人下山!”
魚頭不幹了,魚頭說:“誰怕死來,你別侮辱人好不好?我們就這樣下山被鬼子打死了,還不是沒有人報仇,結果和我們跳崖不是一樣的。”
二丫說:“那怎麼辦?鬼子有槍有刀,我們的仇就不報了?”
魚頭說:“誰說不報了,我們不能就這樣報,我們要想個辦法,我們要找個時間,我們絕不能便宜了小鬼子!”
二丫猶豫了起來,魚頭進一步說:“二丫聽我的,沒錯的!”
二丫說:“不行,你剛纔說了報仇要找個時間,你說什麼時間,給我父母報仇我等不得了,我恨不得馬上下山打死所有的小鬼子!”
魚頭看二丫把時間催的這樣緊,也不敢把時間說的太遠了,魚頭擡頭看了一下天,太陽剛升起不久,魚頭想了一會說:“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我們就下山報仇!”
二丫想了一下,好在一天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二丫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爲魚頭說的都在理。二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什麼話都不說,就開始等着天黑。
這一天好難熬啊,就連魚頭都覺得這一天的時間真長,長得就像一年那麼長。以前的每一天,幾乎都是魚頭和二丫他們兩個在一起又說又笑,一起練絕技,就是爲了有一天能爲其
所用,一天的時間總是覺得很暫短,太陽的升起和落下,彷彿就是眨眼間的事情,那是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最歡樂的時光。
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茶館說評書的老先生的這句話,魚頭聽了總是有些難理解,想不大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今天這個時候魚頭他是真正地理解了。
二丫不說話,一直不說話,眼睛總是長時間地盯着什麼東西在發狠,眼睛都帶上了紅的顏色。二丫不說話,也不吃東西,這個時候山上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所謂能吃的東西就是幾把扯來名叫酸醋溜的野菜,還有一種無味能用來撐飢的植物根系,美其名曰:老母雞肉。
魚頭搞來了這些能吃的東西,二丫看都不看一眼,魚頭想勸二丫吃一點,二丫用發紅的眼睛瞪魚頭,二丫的眼睛透着冰冷和殺氣,魚頭也只能作罷。
魚頭在這一天的時間裡,也沒閒着,大部分時間都是趴在黑石山上向藍水鎮觀望。從黑石山上看,藍水鎮一天都是煙火翻滾,槍聲不斷,鬼子控制着牆圍子,無家可歸的老百姓像羊羣一樣在鎮子裡被鬼子哄來趕去,隨便地射殺。
老百姓出資出力建起來的牆圍子,原本是用來保護自己的財產和生命安全的,眼下不但沒起到一點保護的作用,反成了囚禁自己的牢籠,他們想逃都逃不出來,在鬼子的槍口下,生死只能聽天由命了。
下午的時候,魚頭看到一直在鎮子裡燒殺搶掠的鬼子沒有走,反又從煙臺方向來了三輛鬼子的卡車,每輛卡車上都載滿了鬼子,這三車鬼子進了鎮子,不知什麼情況,那些搶掠燒殺的鬼子忽然消停了下來,鬼子開始了救火。
魚頭有些糊塗了:難道鬼子也不一樣,鬼子也分好鬼子壞鬼子?
魚頭想把發現的這一奇怪情況對二丫說說,魚頭回過頭來,二丫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二丫一天時間裡沒有跟魚頭再說過一句話,魚頭看到二丫還是那樣發呆發狠的樣子,魚頭張了張嘴巴,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魚頭這個時候一直都在猶豫,藍水鎮裡一下又增加了三車鬼子,鬼子兵一下多了那麼多,自己與二丫今天晚上又要下山報仇,會不會是自投羅網?
魚頭除了猶豫更多的是擔心。
魚頭一直在猶豫今天晚上是不是取消了這次報仇行動,又不得不考慮在取消這次行動的事如何對二丫解釋。傍晚時分,魚頭忽然發現了二丫開始吃東西了,二丫把魚頭搞來的酸醋溜、老母雞肉幾乎全吃進了肚子,而且二丫的心情也像好了許多。
魚頭高興,魚頭說:“二丫,你終於開始吃東西了,我太高興了!”
二丫白了魚頭一眼,繼續還在吃着東西,把酸醋溜老母雞肉一把一把地塞進嘴裡,二丫說:“廢話,我不吃點東西,今天晚上怎麼有勁殺鬼子報仇!”
魚頭有些張口結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