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一楞,接着又狠狠一腳踹過去:“你怎麼不早說!”
方錚在一旁解圍道:“哎,算了,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他,俗話說‘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怕成這副德性,肯定是做多了虧心事,怎麼好意思怪別人?”
劉喜聞言心裡那個氣呀,你剛剛的德性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還好意思說我?
施展了半天拳腳,劉喜的心情得到了舒緩,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待出門迎接福王和長平公主。
誰知胖子和長平已經出現在門口了,胖子一臉憨厚的笑意,好奇的四處打量着,長平卻板着俏臉,面無表情,似乎有什麼事令這小姑娘很不開心。
方錚見到二人便開始高興了,有熟人探監的感覺真好,難怪電視里老演犯人們一到探監時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原來被人探望的感覺如此窩心。
“小的劉喜給福王殿下千歲,長平公主殿下千歲磕頭了!”劉喜二話不說,納頭便拜。
胖子被嚇了一跳,“你誰呀?”
劉喜頭也不敢擡道:“小的是這裡的牢頭兒,在此侍侯方大人。”
長平不耐煩道:“這兒沒你事了,滾下去!”
劉喜不敢多言,立馬起身便走,出門還將門給關上了。
方錚笑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胖子,來,陪我喝幾杯。”
胖子倒也不客氣,坐下就拿起筷子吃起來,邊吃邊道:“方兄,你這兒佈置得不錯呀,看來父皇很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長平在旁冷哼道:“他在這裡吃香的喝辣的,哪像個坐牢的樣子,虧得外面不知有多少女子爲他擔心。”
方錚一楞,湊近胖子輕聲問道:“你妹子吃火藥啦?我聽她這語氣,好象我應該再多遭點罪似的,什麼意思呀?”
胖子沒說話,笑眯眯的一口一口滋溜着酒。
長平忿忿道:“你哪裡遭罪了?遭罪的人都在天牢外面呢,你個混蛋,不知招惹了多少女子,你……你怎麼不去死?”
方錚不高興了,聞言眼睛一瞪,正待開口,胖子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不要一見面就吵行嗎?方兄,今兒來有兩件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見胖子那張笑眯眯故作神秘的肥臉,方錚一楞,隨即眼珠子一轉,道:“先聽壞的。”
胖子聞言窒了窒,爲難的跟方錚商量道:“你先聽好的不行嗎?”
方錚笑眯眯的搖頭:“不,我就要先聽壞的,先抑而後揚,對我的心情有很好的調節作用。”
這小子太奸猾了!胖子不爽的哼了哼,板着臉道:“那好吧,壞消息是,潘尚書不同意。”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令方錚一楞,“啥意思?怎麼就不同意了?”
胖子得意道:“所以我纔要你先聽好的嘛。好消息是:突厥的使者再過幾日就進京了,但派誰去跟突厥談判令父皇爲難不已,以兵部尚書魏承德爲首的一部分朝臣紛紛上奏,推舉你爲正使,全權負責與突厥的談判事宜。”
方錚想了想,道:“所以這事連起來的意思是,老魏推舉我去談判,潘尚書不同意?”
胖子點頭道:“是呀,他們幾位朝中重臣現在還在父皇的御書房裡吵個不停呢,我接到消息立馬便趕來告訴你了。”
方錚興趣缺缺的撇嘴道:“吵個屁呀!怎麼沒人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胖子愕然道:“你什麼意見?”
方錚翻着白眼道:“我當然不去啦,潘尚書那老東西這回倒合了我的意思,嘿嘿。”
胖子急道:“你傻呀!幾日之後突厥使者一來,如果派你爲正使的話,你不就正好可以順勢出獄了嗎?”
方錚懶懶道:“你才傻呢,出去跟那幫突厥人談,談得好呢,只能算我將功折罪,來個功過相抵,談得不好呢,潘尚書那老東西肯定會參我個喪權辱國什麼的,到時還不定會有什麼罪名落到我頭上呢。再說了,談判費心費力的,我能落什麼好處?”
胖子無語,如此重大的國事,此人竟然與自己的私利聯繫到一起,果然是系出商界名門,深深的承襲了商人“無利不起早”的性格精髓。
長平這會兒也懶得跟方錚生氣了,聞言瞪着他道:“你可以出獄呀,這還不算好處?”
方錚笑得很開心:“本來呢,我是不情願進來的,可今兒進來之後,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這兒有吃有喝,不用每天半夜上朝,不用挨你老爹的罵,不用被人打屁股,除了曬不到太陽外,一切都比外面好得多。說實話,我還真不想出去了。——對了,胖子,你幫我跟你老爹說一聲,能不能給我在這邊牆上打個洞?讓太陽可以從這洞裡照進來,這樣一切就完美了……”
胖子摸着下巴開始琢磨:“這邊牆上打洞不太好,牆體的承重全在這頭呢,再說方向也不妥,這面牆靠西邊,你每天只能曬到夕陽了……”
方錚跟他討論起來:“那要不換一邊?換東邊吧,我喜歡上午新鮮的陽光,不過要拆東邊的牆,這張大牀就得挪個位置,我可能會睡得不太習慣……”
胖子深深點頭:“有道理……”
胖子接着道:“要我說乾脆就在每面牆上都打幾個洞,這樣就隨時都曬得到太陽啦。”
方錚急忙點頭表示贊同,又道:“但是還得考慮房間的風水問題,東搬西挪的,萬一壞了風水怎麼辦?胖子你明兒找個看風水的先生過來幫我掐算掐算。”
“沒問題,這事兒包我身上了……”
“……”
“……”
長平聽這兩人越說越偏題,不由跺腳大聲道:“你們醒醒!有譜兒沒譜兒啦?亂七八糟說什麼呢?還真打算在這兒長住啊?”
方錚與胖子猛然驚覺,隨即不好意思的互視一眼。聊得太投入了,都說喜歡佈置房間的男人是好男人,由此看來,方錚與胖子絕對是好男人的典範。
“呃……咱們剛剛說哪兒啦?”胖子尷尬道。
方錚撓頭回憶:“……說到在南邊牆角擺幾盆鐵樹,富貴吉祥……”
胖子大汗:“……不是這個,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方兄,談判之事我覺得非你莫屬,看在華朝百姓的份上,還請不要推辭。”
方錚搖頭道:“甭給我扣這麼大帽子,一句話,沒好處的事兒我不幹。華朝這麼多人,派誰去都能談,我覺得潘尚書那老東西不錯,讓他去談吧。”
胖子苦笑道:“你就別開玩笑了,潘尚書一直是朝中的主和派,若派他出面,明明是打了勝仗都能讓他談得割地求和,你這不是亂點將麼?”
長平恨恨道:“好處好處,你都掉進錢眼兒裡了!你想要什麼好處?”
方錚一聽“好處”兩字便來了精神,聞言兩眼一亮,興致勃勃道:“很簡單,我跟突厥談判,談下的買賣,呃,這裡應該叫條款是吧?嗯,談下的條款,我跟朝廷五五分帳。如果突厥賠給我朝一百萬兩銀子呢,朝廷就得給我私人五十萬兩,當然,如果是一些貨物,比如良馬,皮毛,牛羊什麼的,咱們可以折算成銀子後再分帳……”
想了想,方錚又補充道:“如果是突厥女人的話,我一個都不要,全都送給朝廷,算是我給朝廷的贈品,客戶滿意就是我的宗旨,以後還可以再次合作嘛……”
胖子和長平聽得目瞪口呆,這人……這人實在是太無恥了!二人從小在深宮長大,耳濡目染盡是忠君報國的思想教導,何曾見過有人將私利之慾表達得如此赤裸裸?聽到這番話的二人此刻不禁感覺有點頭暈暈的……
方錚見二人神色怪異,心中也不由惴惴,哥們是不是把價開得太高了?五五分帳確實多了點,要不要再降降?把心理底線壓低一點,留個討價還價的餘地,四六?嗯,好象還是多了點兒,最少三七,不能再少了,哥們最近鬧窮呢,得給自己找點收入……
方錚不安的開口道:“呃,……你們怎麼了?不同意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呀……”
良久,胖子歎服的拱手道:“方兄實在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句能準確形容方錚人品的話。胖子終於頹然的嘆了口氣道:“總之,……我服了!”
方錚愕然道:“……服了?你服什麼了?哎,你什麼意思呀?什麼叫服了?別走題呀,咱們可以再商量的……”
胖子與長平對視了一眼,見長平也一臉苦笑,兩人相對點了點頭,相繼起身。
胖子拱手道:“……我們告辭了,此事,唉,我還是去問問父皇比較好……”
說完胖子轉身便出了門,長平一言不發的跟着胖子往外走,想想又覺得不甘心,蹦跳着跑回來,在方錚的胳膊上狠狠一掐:“你個混蛋!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你怎麼不去死?”
嘴上罵得狠,可長平眼中卻滿含笑意,秋水般的眼眸中,那一抹深情怎麼也掩飾不住。長平說完轉身便跑遠了,昏暗的牢房走道上依稀傳來她銀鈴般的笑聲。
方錚疼得一陣齜牙咧嘴,莫名其妙的追着胖子的背影大聲喊道:“喂!你們怎麼說走就走啦?行不行的給句話呀,四六也成啊,三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