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風嘯宗一戰後,鄭秋覺得殺念至尊的死,自己有很大責任。
如果自己戰鬥力再強一些,作戰之時不馬虎大意,殺念至尊也就不需要走那一步。
於是,他決定把自己關起來,再好好研究下身上的生機神力。
他知道,神主的力量源泉也是神力,另一種代表宇宙毀滅本源的神力。
但就是那種以火焰爲主要形態的力量,卻造就了神主現在的無邊勢力。
那數不清的大軍,那一個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將軍,還有改變環境的奇特個體。
鐮魔、熾魂、魂母、土偶、叛龍,所有一切的力量源泉,來自於同一個東西。
單純的力量,造就了繁花般的萬事萬物,神主將毀滅神力的功能發揮到極致,以此征服一顆又一顆星球。
自己也擁有神力啊,可自己現在只會種種藥材,以神力促使氣勁增長,加強恢復能力和持續戰鬥力。
最多,就是用生機神力治傷救人,或是以此針對神主的部隊。
同樣是神力,自己的使用手段,實在太單一了。
也許是從未嘗試,也許是偶爾碰到,卻又被忽略。
鄭秋覺得,生機神力肯定有更深的秘密,沒被自己挖掘出來。
而這隱藏的東西,定能大大增強自己戰鬥力。
於是,他在休息艙室內打坐,將精神沉入腦海。
神力不像氣勁和天地之力,喜歡藏於身軀穴位。
它激活之後,自始至終都待在腦海深處,與精神意識糾纏不清。
腦海裡的精神世界,鄭秋已來過成千上萬次,輕車熟路便找到生機神力的隱藏點。
在那潔白,且泛着淡淡銀光的雲海深處,漂浮着一團烈日般的燦爛銀星。
銀星上,淡綠色的光芒一圈圈環繞,時不時鑽進,又時不時飛出。
沒有被調動的時候,生機神力和自己的精神力量,就會像眼前這樣鬆散聚團。
鄭秋不清楚是自己特有的情況,還是所有修煉者都這樣。
他不可能跑進別人腦海深處,去查看別人精神意識狀態,最多隻能利用苦海衆生臺,看看自己支持者比較淺層的精神意識樣子。
向前伸出手,去觸碰那團銀星般的光芒。
事實上在這裡,他並沒有手,而是將自己的想法與最終意識聚合體接觸。
面前的巨大銀星受到觸動,迅速變換外形,在光芒中形成一尊高大塑像。
這塑像就是鄭秋自己的樣子,每一處細節都完全相同。
擡頭仰望那高大形體,簡直和在外界仰望神相法天,所塑造出來的天地之力法身一樣。
高大的塑像低下頭,雙目對上了鄭秋的視線。
緊接着鄭秋視線便隨之一晃,轉移到塑像雙眼上,與自己的精神聚合體相融。
精神聚合體是自己,自己的意識也是自己,兩者本就不分彼此。
舉目望了眼四周無盡雲海,掃視精神世界。
突然,鄭秋感到一股難以明說的壓力,從心靈深處泛起,變得越來越沉重。
就像被扼住咽喉,難以呼吸,難以思考。
鄭秋覺得自己有些發暈,好像壓力之中,存在着巨獸,張大嘴巴想要吞吃自己。
他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隕石雨侵襲雲袖大陸的結果。
壓力來自於生機神力本身,這股世間本源的力量,攜帶着宇宙中最基礎的波瀾。
它就像無邊的海水,鄭秋的個體意識,則像是露出海面的小小礁石。
礁石在海水反覆沖刷下,最終會被拍碎,吞沒進深淵。
爲了抵抗神力對個體意識的侵蝕,鄭秋想出辦法,利用苦海衆生臺將自身精神與支持者們連接。
然後利用連接,把神力帶來的壓迫,一層層分攤下去。
正是讓數以萬計的修煉者和普通人,幫自己分攤壓力,他纔沒有步神主後塵,被力量吞沒控制。
但現在,這個做法遭受重創。
隕石雨落下,整個雲袖大陸陷入火海,萬萬座山峰被夷平,大地化爲焦土。
成千上萬宗派慘遭毀滅,修煉者隕落不計其數。
更不用說那些沒有修爲的普通人,在浩劫中能又活下幾個。
就算僥倖躲過隕石撞擊,那後面隨之而來的熾魂大軍呢,他們還是難以逃脫。
鄭秋明白,在這滅世之劫中,自己的支持者當然也大批凋零。
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人,幫自己分攤神力帶來的壓力了。
那麼當真正調用生機神力的時候,壓力更需要他自己承擔。
猶豫片刻,他集中精神,將那抹深邃無盡的淡綠光芒喚醒。
這麼做很危險,可能又會像曾經那樣,個人意識被神力嚴重影響。
但眼下,他又只能選擇這條路。
他不希望再有更多人死傷,那麼用神力抗衡神力,便是對付神主最有效的辦法。
於是,淡綠光芒炸開,瀰漫了他的視野。
無數情緒如海潮般涌來,淹沒他的思想,禁錮住他的意識。
這次,鄭秋沒有逃避,沒有嘗試從紛亂的沖刷中逃脫。
他反而固守心念沉入其中,一絲絲去梳理那些感受,嘗試從中尋求秘密。
正像他曾經接觸過的那樣,生機神力中涌現的情緒干擾,大部分都是負面的。
憤怒、憎恨、嫉妒、仇怨,這些負面感受就像數不清的粘稠墨汁,污染着觸及的一切。
鄭秋不明白,生機神力是代表宇宙本源的力量,純粹力量之中,爲何會有如此多情緒干擾。
他曾經接觸過這些負面情緒,對此有抵抗能力,可以稍稍多承受片刻。
但他也不敢過多觸及,儘可能讓思想繞過污穢。
也許這近乎無窮的負面情緒擾動中,藏有神力的強大秘密,但鄭秋並不想衝進去豪賭。
很快,他發覺了另外的情緒干擾。
喜悅、歡樂,似乎是見到親人的感受,好像特別熟悉。
既然是正面情緒,他決定去觸碰,看看裡面是否藏有秘密。
熟悉的景象映入視線,是一處山間小屋,一張簡樸木桌,還有一碗紅燒肉。
擡頭一看,桌子邊,是爺爺鄭治鬆的臉龐,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溫暖場景讓人迷醉,鄭秋心裡卻猛然一跳,趕緊後撤將意識從中拔出。
“不、不對、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