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我來了是吧。”‘花’無顏臉上猶如帶着清月寒光。
梁山赫然轉過身,見果是‘花’無顏,‘露’出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花’媚娘已離去,月影湖兩隻天鵝把頭縮在翅膀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月光如水,
微‘波’泛光,‘花’無顏一身素白宮裝,湖面上的霧如絲縷,在月影亭外,端的是美貌絕倫
,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撩鼻,沒了三世情絲束縛的梁山頓感口燥心熱。
“你不用裝了,你知道我來了纔講那個故事的。”‘花’無顏又道。
梁山嘴巴微張,然後‘露’出一副驚恐的樣子,道:“你怎麼來的?”
‘花’無顏內心有一絲動搖,梁山神‘色’不像是作僞,難道他真不知自己過來?那個故
事真是隨意講的,並不是專‘門’爲自己準備的?
是了,人再聰明也不能那麼短時間就編那麼動人的故事,‘花’無顏妙目一轉,落在
梁山身上,想看個究竟。
梁山卻已合上嘴,臉上迅速換上笑容,嘻嘻一笑:“聽說過聖‘女’‘花’無顏的故事,
當日進入外‘門’的弟子中,你是最醜的一個。”
在自己即將相信他的時候,他又承認了,‘花’無顏頓時心下暗惱。
“天鵝振翅高飛,俯瞰當年的鴨兄鴨弟的感覺,一定很爽吧。”梁山擡着頭,張
開雙臂。
“沒錯,很爽。”‘花’無顏順着梁山的話,臉上也綻開了笑容。
老實說,‘花’無顏什麼時候出現,梁山還真不知道。
這‘女’人實力恐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梁山忽然想到,‘花’無顏在金丹期中階圓滿的時候就可以與娘子‘花’月影對抗,她肯
定還有所依仗。
‘花’無顏嫣然一笑,梁山體內凝練的‘精’氣神頓時爲之一‘蕩’,心道娘啊,這‘女’人魅力
果然不可阻擋。
‘花’無顏的美跟‘花’月影是完全不一樣。
見到‘花’月影,你會覺得美是一種很“尖銳”的東西。
這就是美到了極點,你會完全忘了自己,就想徹底拜倒在她腳下,功力雖弱一點
,被她瞟一眼,自此日夜都不能忘記,打坐、入定啊這些都將成爲奢侈的事。
梁山若沒有修行白骨經,根本就扛不住這個‘女’人。
‘花’月影走的是高端路線,‘花’無顏卻完全是親和路線。
美貌是不用多說,僅次於‘花’月影,關鍵是每個人看‘花’無顏都會覺得特親:孃親、
姐姐、最愛的‘女’人的重疊,梁山此刻看‘花’無顏就覺得‘花’月影特像是祝輕雲,食指微彈
,總是忍不住想起身環住她的腰,親親,然後看看她垂首剎那的窘態。
“我倒是沒想到最瞭解我的是月影姐姐的相公。”說着,‘花’無顏“飛”了梁山一
眼。
“聖‘女’來此,不知有何公幹?”梁山笑了笑,身子往欄杆上一靠,斜着眼望着‘花’
無顏,努力剋制身子不彈起。
‘花’無顏心中一動,這個男人面對自己還是這麼灑脫自在,境界雖低,卻自有一番
讓人心儀的姿態。
“深夜孤男寡‘女’的,恐怕不太好吧。”梁山又嘻嘻笑着。
‘花’無顏“噗哧”一下樂了,道:“聖公難道爲要姐姐守身如‘玉’嗎?”
梁山眉‘毛’一立,道:“那是當然,你怎麼‘誘’‘惑’我都沒有用的。”
“知道你眼裡心裡只有月影姐姐好吧,不要再打擊奴家了。”‘花’無顏撇了撇嘴,
一副委屈的模樣。
這句“奴家”呼得梁山又有些熱血沸騰,鼻子提了提,道:“今天的香味有些不
同往日。”
“我也不知,反正是隨心情變化的。”‘花’無顏微微一笑。
‘花’無顏有“天香公主”的光榮稱號,每日的香型都不一樣,這是最讓人陶醉的地
方。但是,‘花’無顏的最核心的特質還是有,這就是梁山覺察到‘花’無顏到來的原因。
其實,‘花’無顏也好奇這一點,她在林間的時候整個人氣味跟松柏的氣味完全一樣
,但就這樣梁山還是察覺了。不過,‘花’無顏知道即便自己問了,梁山也不會說。
“其實只是姐姐走了,一個人悶,也沒個人說話,就來找你了。”‘花’無顏淡然說
道,“聽說你這裡不煮茶,泡茶,也想見識見識,如何?”
“喝茶啊,那可以。”梁山一躍而起,開始燒水。
一個青銅的犀尊,犀牛造型,沒有博物館那種銅鏽斑剝,卻是嶄新,下是容炭火
,上面容水。
梁山加幾塊炭火,吹了一口氣,立刻出現淡藍‘色’火焰,然後轉過身對‘花’無顏道:
“稍等。”
夜‘色’漸濃,天氣漸涼,‘花’無顏的宮裝單薄,雖不透體,但瞟上一眼,梁山這種‘花’
叢老手裡面內涵很容易想象。
梁山不知道這妖‘女’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能隨機應變,小心應對。
很快,水汩汩的燒開,梁山利索地抓一點茶放在青瓷杯裡,放了兩杯,然後抓起
犀尊,一條銀線倒出,最後輕輕點了三點,一點漣漪散盡,水剛剛滿形成一漂亮的弧
線。
梁山又倒另外一杯,同樣是點上三點。
‘花’無顏沒看過茶藝表演,就覺得梁山的動作渾然一體,凝重而不失飄逸,眼裡就
望着那青瓷杯子,心裡竟然有一絲渴望,這茶應該是很好喝的。
梁山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花’無顏端起來,輕輕嗅了一口,然後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茶香縈繞‘脣’舌之間。
‘花’無顏禁不住多喝了幾口,然後放下杯子,讚道:“好茶!”
“見笑!”梁山客氣道,然後舉起犀尊準確無誤地又給‘花’無顏加滿。
“聽說這茶是聖公自制,還有一道工序是炒茶?”
梁山點點頭。
來‘花’山這幾個月,閒暇無事,梁山就炒了一鍋茶。
整個工序梁山也見識過,只是試手,不想第一次居然不錯。
其實工序很簡單,唯過程中專心致志罷了,修行之人,集中注意力自然是不差的
“你和月影都太累,偶爾休憩一二,湖中泛舟,泡茶品點,賞月‘吟’詩也不錯。”
梁山笑道。
“是啊。”‘花’無顏嘆道,喝了一口,擡頭望天,一雙眸子閃耀星辰一般的光芒,
“醜小鴨雖遭嘲笑,但它本是天鵝,無需努力,時間一到,它自然就擁有令人矚目的
美麗與優雅。”
說着,‘花’無顏把目光投向遠處湖面上那兩隻天鵝,過了一會,轉過頭,清冷的月
光映照在她那象牙白一般的額頭,“我就不一樣,如果不比別人努力十倍百倍,我就
永遠是醜小鴨。”
“醜小鴨有什麼不好?”梁山抖了抖肩道。
‘花’無顏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爲聖公不是醜小鴨。”
“老子說,不敢爲天下先,我覺得做醜小鴨也很好。”
‘花’無顏點點頭,道:“這話也不錯,所以‘花’間堂裡我永遠是第二,你家娘子永遠
是第一。”
“其實,我覺得,你們之間沒必要爭這爭那的。”
“是,其實,月影姐對我一直以來都很照顧,特別我剛進外‘門’的時候,你應該也
知道,我是個黃‘毛’丫頭,最醜的一個,知道她們怎麼形容我的嗎?”
“眯縫眼,大蒜鼻,鰱魚嘴,缺牙婆,皮膚黃褐,頭髮稀疏,身材走樣,鼻涕橫
流……”梁山立刻噼裡啪啦說了起來。
“對!對!就是這樣!”‘花’無顏“咯咯”地笑起來,衣袖一拂眼角,居然笑出眼
淚來了。
“真是這樣?!”梁山瞪大了眼。事實上,當‘花’滿紅講述‘花’無顏的陳年往事的時
候,對她過去相貌描述之後,梁山難以想象。
‘花’無顏那時人如其名,真的是沒什麼‘花’容月貌。可就是這個無敵醜‘女’,一年一個
大變化,一直變成現在的傾國傾城。基於此,梁山纔講述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實在
是爲‘花’無顏量身定做。
對付這樣的‘女’人,武力、神通手段都不濟事,只能從心‘性’上打主意。人人都在修
真路上掙扎,世人稱之爲仙,真正的仙則視之爲人。人‘性’,人心,這就是梁山着手的
“我真的是這樣!”‘花’無顏很認真地點點頭。
“真想看看你當時的樣子。”梁山喟嘆道,‘露’出一副神往的樣子。
“哦?爲什麼?”‘花’無顏很好奇地問道。
梁山伸出兩手,對着‘花’無顏,很認真地說道:“想看看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想看
看你到底有多努力?”
就這麼一句話,‘花’無顏竟然鼻子微酸,同時大腦清醒過來,心道好厲害,就這麼
一句話,就打動自己內心,她也反應極快,白了梁山一眼,道:“你不要這樣對我說
話,搞不好我也愛上你,跟你係上三世情絲的!”
“哦,你還沒有繫上三世情絲嗎?那陽明聖子呢?”
“他只是我衆多追求者之一。”
梁山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道:“那人配不上你。”
“那誰配得上我?”‘花’無顏語氣輕佻,身子前傾,亭中頓時暗香浮動,暖昧氣質
四溢。
梁山忽然感覺氣息一點一點熱起來,趕緊說道:“自然還沒有哪個配的上你了。
“那你呢?”
“我?”梁山爲之一愣,張大了嘴。
“那夜你到這月影湖,見到月影姐姐的身子,一定是美極了吧。”‘花’無顏忽然說
道。
梁山大感受不了,這‘女’人狠狠反擊了,若有三世情絲,此時腦海必然浮現當夜旖
旎場景,只是現在梁山卻能很好控制,苦笑道:“你可害苦了我。”
“呸!”‘花’無顏輕啐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得了便宜賣乖,若非是我,哪有這
段美好姻緣,可惜,姐姐卻不在,不知去哪兒呢?”
梁山心絃撥動,差點就脫口告訴‘花’無顏,心中一凜,打探‘花’月影的消息算是她今
夜突然出現一個目的,搖了搖頭道,“‘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太有上進心也不好
“怎麼,有壓力?”
“我怎麼會有壓力?!”梁山嘻嘻笑道。
“你請我喝茶,我請你喝酒。”‘花’無顏手中忽然多了一酒壺,卻不知道她開始藏
在哪,翹起指頭來洗了兩個杯子,然後滿上。但見琥珀‘色’的光澤,一股濃香撲鼻,‘花’
無顏做了個請到手勢,道:“請!”
梁山略遲疑了一下。
“怎麼,怕有毒?”
“怎麼會呢?”梁山訕訕一笑,心裡確實犯嘀咕。
“沒錯,裡面有毒。”
‘花’無顏這麼一說,梁山沒退路了,端起來抿一口,眼睛誇張式的瞪大道:“好酒
!”梁山細細咂味,似乎沒什麼不妥,然後仰脖幹了,再次讚道:“好酒!”
‘花’無顏也一口乾了,粉面含‘春’,道:“現在我明白姐姐爲什麼要選你了。”
“爲什麼?”
“你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倒想聽聽,”
“你啊,好像沒什麼尊卑的概念。說話也很有趣,跟別人不一樣;你對比你高境
界的男修士會比較忌憚,但對‘女’修士卻全沒有這種感覺……”
梁山倒吸一口涼氣,這‘花’無顏很是瞭解他啊。
“你率‘性’自由,不喜歡有束縛,所以即便是走上修行這最按部就班的道也跟別人
不一樣,我猜你的紫霞神功並不怎樣,倒是雜七雜八的東西許多,甚至開始自己領悟
一些東西,比如說,”說到這,‘花’無顏故意停頓了一下,一雙映着秋水與月光的眸子
凝視着梁山,像是要把他看穿,“比如說你到劍氣不斬人卻斬影子,傷人之魄,這是
我聞所未聞的。”
梁山哀嘆一聲,關鍵時刻沒把持住,長臉歸長臉了,卻也暴‘露’自己底細。
“那是什麼劍?”
“斬影劍。”梁山淡然道,嘴角一抹淡笑。
“果真是你自己琢磨的。”
“我看了你們的獨憐九影,揣摩出來的。”
‘花’無顏搖了搖頭,道:“居然可以自創功法,你知道你有多讓人討厭嗎?”
“談不上什麼自創,小玩意耳。”
“那月魄石又是幹什麼?”
梁山盯着‘花’無顏,不作聲。
“如果不方便說,那就算了。”‘花’無顏盈盈一笑。
“說給你聽也無妨,練劍氣用的。”
‘花’無顏點點頭,從懷中‘摸’出一皮套,打開,冷光乍現,立刻與月光‘交’相輝映。
梁山立刻屏住呼吸,這娘們居然把月魄石帶在身上。
“就是這月魄石?”‘花’無顏掏出,兀自觀看。
梁山嚥了下口水,努力不受‘誘’‘惑’。
‘花’無顏把月魄石拿在手中,拋了三拋,梁山的目光也跟着上來下去。
這動作有些熟悉啊,梁山赫然想起,當日他拿着外‘門’弟子‘玉’佩也是這樣拋來拋去
,吸足了馬文才等人的眼球。
這‘女’人顯然有所企圖,梁山正想着,‘花’無顏道:“這月魄石我可以給你!”
“本來就是紅姐給我淘換來的。”梁山沒好氣地說道。
“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梁山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道:“不答應。”
‘花’無顏凝視了梁山一會,呵呵一笑道:“喝酒!喝酒!”說着,‘花’無顏就輕拍了
一下桌子。
梁山的心陡然跳了下來,駭然轉頭,就看到一道火線貼着湖面直奔那兩頭安詳睡
着的天鵝。
“停!”梁山立刻叫道。
‘花’無顏手一會,淡藍‘色’的火焰懸停在湖面上不動。
“你這是做什麼?”梁山勃然變‘色’。
“有酒還要有‘肉’。”
“好吧,你先說是什麼事。”梁山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