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染他的出身,怎麼做?”六個人當中金麟嶽是最能跟上梁山思路的,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樣問只是替其他人問罷了。
梁山自然對金麟嶽還以一個鼓勵的眼色,說道:“比如說寧賽烏是純陽仙人轉世?”
“放你的……”龍遊天忍不住要爆粗口,但在最後關頭卻剎住。
“他爲什麼不是呢?想想仙印爲什麼不在你們手上,而在他手上,而且還是本命法寶,想想看?”梁山的語言具有一種奇異說服力。
衆人臉露恍然神色。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仙印必然屬於純陽仙人級的法寶,徹底爆發幾乎也能相當純陽仙人的法力,如果說隨隨便便一個毛頭小子就可以擁有一個純陽仙人法寶的話,那他們這些老古董就應該去撞牆了。
顯然,擁有純陽仙人法寶的寧賽烏顯然極大,只是之前他們都選擇性遺忘罷了。
這樣一來,說是純陽仙人轉世倒也有憑有據。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衆人拜一個純陽仙人轉世的胖子爲會長又有什麼好丟臉的呢?
反過來說,六個散修繫系聯合起來,又擁有了一個純陽仙人轉世爲會長,這樣所具有的威懾力與影響力顯然不一樣。
前後兩本賬完全就不一樣了!
梁山見有的人開始臉露興奮之色,知道這番鼓脣搖舌終於起到作用了,繼續說道:“而重要一點是,寧賽烏這個會長只是個名譽會長,他不會干涉你們任何一派一系。”
寧欺雪不得不感嘆,梁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打在人的心上,就像鼓點一般,落點處精準無比,這番語言功夫讓半個縱橫家弟子出身的寧欺雪也歎爲觀止。
對啊,衆人想到,這樣一個會長,光是姐弟倆,沒有任何根基,當會長也只是名譽了,大家既有一個大招牌可打,又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現有的地位被動搖,一舉兩得啊。
“如此,當你們各派各系出現危急狀況的時候,寧賽烏持仙印出現,也擁有大義,所謂名正言順。”
沒錯,這點也很重要。
金麟嶽望着龍遊天,道:“老龍,你怎麼看?”
龍遊天鬱悶之極,心道這一路上你老金問好幾次“你怎麼看”了,分明是想看自己笑話,立刻點頭,幾乎咬着牙說道:“我是沒問題,願意尊寧賽烏爲會長!”
龍遊天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一般,但是權衡利弊,只能爽快地答應。
老金想看自己笑話,龍遊天拼着憋出內傷也要裝出個大度來,而第一個表示支持,這小胖子日後發達了,自會記起今日一幕,也算是結個善因。
其他五位見龍遊天都帶頭了,也立刻拱手,肅然朗聲道:“願意尊寧賽烏爲會長reads;。”
梁山滿面紅光,心道不容易,居然紅口白牙把事情說到這般地步,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寧欺雪漂亮的如同兩排貝殼一般的牙齒終於合上,今天她算是見識真正的縱橫家那口才。
恩怨一筆勾銷不說,而除魔會從開始的臨時組成,到現在稀裡糊塗真的成立,連會長都有了,似乎就真的有模有樣了。
寧欺雪心裡激動,若是弟弟日後到了金丹期,到了元嬰期,那這六股勢力說不定還真就擰成一股繩。
寧欺雪忍不住再看梁山一眼,真是好本事,不但化敵爲友,還結爲盟軍,還給自己弟弟鋪了一條金光大道,日後發展成爲像修真堂那般的修真勢力也不是不可能。
寧欺雪不由得記起那縱橫家師傅說過的一句話:這世間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不需要打,而只需要說就能解決問題。
師傅誠然不欺也!
六大盟主走出孤獨園的時候,饒是諸位是元嬰期都有些暈頭轉向,一個個都沒反應過來。
事情的開頭與結尾顯著性差異太大了!
不過這事該琢磨的細節也都琢磨了,按照那個樑宮主說的道理真是這個道理。
沒錯啊,沒有比現在更好的選擇了。
打來打去,根本沒辦法拿下那寧小胖,若是在荒郊野外還有幾分可能,可是在建康城內,終究是不佔地利,還有時間限制,至於那寶庫,這太極殿廣場上,見他的鬼了。
修士修到後面是神通法術無數,但是卻更加小心謹慎,若有哪個修士在俗世肆意妄爲,那就等若走火入魔。
這樣一來,妥協就成了必然。
寧小胖的承諾等於是一個保險,眼下聽起來雖像是空頭支票,但真事到臨頭這空頭支票還真有作用。
最後,既然大家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短暫地聚在一起,爲什麼不繼續抱在一起?哪怕是假模假式,也比大家一盤散沙要強,而有一個會長,前世是純陽仙人,又有仙印在手,這個威懾力再散播出去,這個除魔會日後誰敢欺負啊?!
“啪!”龍遊天忽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龍遊天想到還要把今天的消息儘快散播出去,忍不住就給了自己一嘴巴。
人至賤無敵啊,死傷無數找上門去,最後結果卻是拜對方爲大佬,雖情有可原,卻實在是可鄙可笑。
“老龍,你怎麼?!”金麟嶽嚇了一跳。
金麟嶽跟這龍遊天同屬妖修,彼此熟悉,這剛出門就給自己一嘴巴,沒見過啊。
“諸位,咱們來這爲什麼來的?”龍遊天擡起頭,雙目通紅。
“爲寧家姐弟倆啊。”
“一開始,咱們怎麼想的?”
龍遊天這一問,其他幾個都臉紅,羞愧得幾乎想遁地而去,若非這是京城,遁地不好使,還真要這般跑路不可。
不問過程的話,一開始他們當然是想拿下這姐弟倆,既爲本派弟兄報仇,又獲得寶庫消息,特別是後者,想想之前六派人在趕往孤獨園的那個架勢,那個興奮得瑟勁,然而,現在呢?
“現在呢?咱們尊這那胖墩爲會長了。”
結果是尊胖子爲會長,比他們身份還要尊崇,日後見了要主動施禮的,這他娘算什麼一回事啊。
龍遊天一提醒,大家都傻眼了。
可不是嗎?一開始打算沒完成也就算了,怎麼最後結果變成這樣呢?
饒是金麟嶽也覺得臉頰發燙,道:“那胖墩可是純陽仙人轉世,咱們能比嗎?多想想這個,心就寬了。”
“也只有這樣想了。”一人嘆道。
“啊,任盟主的寶庫咱們真的不想想辦法?”有人不甘心。
“反正我不是去,早就聽說建康宮內四大神獸,國運化身,修士去一個死一個,去兩個死一雙。”一人信誓旦旦道。
六大元嬰期高手正說着,遠處忽然響起陣陣馬蹄聲,而這個時候,三眼神捕鐵捕頭恰恰好恢復行動自如,拼命向孤獨園方向奔來。
三眼神捕鐵捕頭心中滔天大怒,他從未見過有這麼多修士在建康城如此膽大妄爲,就是拼盡全力也要留下他們來。
以孤獨園周圍一里範圍內,就好象電影裡的慢動作忽然一下就正常了。
一對氣勢洶洶的百多號玄鐵烏甲的騎兵衝到孤獨園時,鐵捕頭也剛剛到大門口。
“聽說有人鬧事,是何人鬧事?”馬上將軍橫刀說道,威風凜凜的樣子,一股龐沛的殺氣沖天而起。
鐵捕頭死死地盯着龍遊天、金麟嶽等人,手已去摸那驚神木。
“哈哈,沒事沒事。”梁山的聲音立刻從裡頭傳出,話音落地,人也邁出大門,笑容可掬的模樣,拱了拱手道:“沒人鬧事,沒人鬧事,都是一場誤會而已。”
“你是何人?”馬上將軍斜着眼睛問道。
梁山卻不說話,從懷裡掏出影子七號給他的金牌,在陽光下晃了晃,道:“這位將軍,還需要解釋嗎?”
馬上將軍定睛一看,皇宮影子金牌,這可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一撥人,不敢拿架,一翻身趕緊下馬,湊到梁山跟前時,英武的臉龐轉瞬笑得跟一朵老菊一般,那滔天的煞氣也瞬間化爲烏有。
“真的沒事?”鐵捕頭一臉狐疑。
“哎喲,鐵捕頭也在啊,真沒事,幾位老朋友上門敘舊,這不,剛剛聊完。”梁山打着哈哈道。
鐵捕頭點點頭。
鐵捕頭有心施展讀心術,轉念一想,既然沒事,他也沒得再生波折。正如梁山從前所言,修士與修士在建康城的爭鬥,如果沒引發什麼不良後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好。
滿天的烏雲,忽然一下就散盡了。
四五百號修士倏地撤出建康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迅速遠去,至於他們是真的離開還是假的離開,那就不得而知了。
孤獨園轟轟烈烈鬧了一場,讓梁山感覺到自己的介入給孤獨園帶來不穩定因素,決定日後這孤獨園要好好佈置一番。
有寧賽烏的仙印在,給孤獨園層層疊疊布上天罡地煞符籙,應對修士應該沒有問題,畢竟像今日散修的大規模進攻不會再有了。
除魔會的六位大佬都走了,不過給孤獨園留下一個除魔會的信使。
這信使就是石阡,留下來當信使相當除魔會秘書長的幹活。
打架不行,追蹤跑腿石阡是新組織除魔會算是排得上號的。六位大佬轟得激烈時,他在外頭踮着腳看熱鬧。
看六位大佬笑臉出來,石阡不識趣跳出來,問仙印到手沒有。
龍遊天一張臉當場恢復本相,拉得老長,然後立刻提議,由石阡充當六系信使,專門負責會長與六系的溝通問題。
龍遊天這一提議獲得一致同意。
石阡這才搞清楚,合着什麼都沒撈着,還拜那小屁孩爲會長,這可真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寧家姐弟是石阡最早發現的,這才引得除魔會成立,六系齊刷刷殺過來,也就有了後面鎩羽而歸,丟盡老臉的結局。
這個事情,六位大佬心裡憋屈,偏偏石阡跳出來一副討功勞的模樣,立刻就被髮配了,就連本系的金麟嶽也冷着臉。
石阡進孤獨園時候臉上的褶子全面咧開,笑模樣比哭還難看。
報了家門之後,寧欺雪的眼神充滿不屑,石阡羞愧得想找塊地磚鑽進去。
修行人雖講究中正平和,可中正平和是追求的目的,誰又能真正做得到?因此,在追求的過程當中,也需要一些孟浪、怪癖之舉能發泄一番。
石阡自認爲自己的愛好不過是欣賞美好事物罷了,只是不爲人所接受和認可罷了。
胖子寧賽烏很認真地對石阡說道:“今後你就聽我的?”
石阡不得不點頭。
“你能一口氣翻三百個筋斗嗎?”
石阡聞言差點暈過去。
寧賽烏斜着眼看着石阡,不說話。
寧欺雪自動走開,以免這位小有名氣的石長老抹不開面子上吊自殺。
被人找上門大打出手了一通,差點還連累這麼些無辜孩童,寧欺雪心裡也是憋了一口氣,所以,她冷眼看着。
“能。”
“翻!”寧賽烏毫不客氣說道。
石阡傻了眼。
寧賽烏見石阡遲遲不動,露出不屑的表情,道:“大石頭也能翻三百個筋斗。”
寧賽烏口中所言的大石頭十歲,算是孤獨園裡未來領袖級的人物。昨天,寧賽烏就見大石頭翻了三百個筋斗,心裡佩服得緊。
“我翻!”石阡幾乎要哭了。
“寧小胖別胡鬧。”梁山適時走出來說道。
方纔梁山在教室裡跟老師交流以及安撫受驚的孩童,石阡怎麼進來,怎麼自報家門的梁山都聽到了,見石阡真要翻筋斗,豁出一張老練卻也要聽會長的命令,梁山覺得這人還是不錯,可以拉攏。
“見過樑宮主!”石阡連忙拱手施禮。
方纔金麟嶽毫不猶豫把他出賣之後,看他可憐,又說了一句,那金陵宮的樑宮主纔是真正的話事人。
“寧小胖,石長老是太湖系的資深長老,德高望重,不可無禮。”梁山說道。
“哦。”寧賽烏翻了翻眼。
石阡連忙擺了擺手,道:“談不上德高望重。”
梁山樂了,心道這哥們也是一極品啊,有這麼一個人在孤獨園,自己倒少操心,說道:“這樣,石長老在我這也絕不會虧待你,既是信使,同時也是我們金陵宮客卿,如何?”
“這個客卿怎麼算?”石阡眼睛冒出火,燃起一絲希望。
梁山遂把一等客卿,二等客卿諸如等級每月的待遇相當是保底工資說了一遍,若有事還另算。
石阡聽得雙目放光,比太湖系的待遇還不錯,而且梁山還順便對修真行會做了介紹,描繪了一下廣闊未來,石阡感覺好像不錯,被髮配的感覺頓時輕了許多,拍了拍胸脯道:“樑宮主你放心,孤獨園就交給我了。”
梁山點點頭,道:“還請石長老平時多照看一二,這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樁事。”
說完,梁山大笑着出門,心道孤獨園的看門人算是有了。
回到喬家,喬佳宜不在,吳媽說被商秀芸商大家派的人請去喝茶去了。
梁山心道這月影想做什麼,略想了下,大抵是對喬佳宜有些醋意外加有些好奇吧。
梁山進正房,盤腿上坐,開始修行。
在金陵宮用黑僵珠治病可以告一段落,名頭已經打了出去,梁山決定今日起上午不去金陵宮,抓緊時間。江湖郎中一般遊走,時不時出去一趟就可以了。
大易手印的第一重預測“見機行事”境界到達了,讓梁山對未來感覺更清晰。
從前只是有一種迫不及待之感,但很模糊,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但是現在梁山清楚了,未來幾天,有大變。
梁山只是念頭一轉,卻沒有去觸碰。
有世俗界的大變,也有修真界的大變,完全要探究的話,非得把自己弄成重傷不可,這買賣划不來reads;。
所謂見機行事,到底要當“機”初現端倪,將現未現的時候才能把握,而這個時候往往就有些晚。
梁山開始結大易手印,心裡面也一樣觀想大易手印,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史無前那張老臉來。
未來之機,就應在這傢伙身上,看來還是落在任自在任盟主的寶庫這事上。
梁山正惦記着的史無前史長老這時正在彭澤縣的陶公祠前曬太陽了。
他沒有直接回水月堂,而是立刻改頭換面,變成一個佝僂身子的糟老頭。
這個糟老頭原本就隔三差五在彭澤縣出現。
當他在陶公祠的時候,總會有一幫子小孩圍着他唱歌,吐口水,順便揪揪他的頭髮,史無前自然咧開大黑牙很配合憨憨地笑。
現在就有這幫倒黴蛋小屁孩,史無前不得不仰天傻笑。
這是史無前的“化身”,不過不同於逍遙君,只是換一個身份而已。
史無前知道自己是水無心娘仨的軟肋,所以老早就幫自己準備了化身和後手。
史無前看起來就是後世的教授,正經的大知識分子,卻是一肚子壞水。
不過,史無前並不覺得自己壞,因爲有人比他更壞,那就是梁山。
史無前在彭澤縣呆了三天,具體情況依然沒有搞清楚,但可以確定一點,水月堂周圍突然出現大量的散修,而且他們把水月堂給圍住了。
主力是來自三湖的散修。
所謂三湖就是洪湖、洞庭湖還有鄱陽湖。
在修真界裡,十八修真堂那是牛皮哄哄的不得了的,但是水月堂沒這個咄咄逼人的氣勢,對周邊散修也都抱着與鄰爲善的態度,一直以來少有衝突發生。
按理說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然而這些散修就是衝着水月堂去的,而且帶着明顯的敵意,這又是爲什麼?
三湖的散修加上其中山嶽裡的散修,這股力量大概與水月堂相當了,若是還有人暗中支持的話,那就難辦了。
史無前心裡着急,因爲他不知道水月堂那到底發生什麼事,而在猜想與擔憂中等待,史無前明白這會讓自己失去平和的心態,最終做出錯誤的判斷。
如果他這個時候偷偷溜回水月堂,對於輕車熟路的他來說固然把握比較大,但是,萬一中途被人劫殺,自己就會成爲她們娘仨的負擔與拖累。
漫長的修真歲月,風和日麗的日子固然不少,但殘酷的廝殺史無前卻也是經歷過的。
之前的探寶雖然兇險,但都是他做好一切充足準備進行的,十八修真堂彼此牽制,相安無事。
現在形勢完全不一樣了。
三湖的散修都聚集在水月堂周圍,很顯然至少是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召集,並有足夠的利益驅使,而且還可能是逍遙君背後指使。
所以,史無前不能動。
然而,在第三天晚上,史無前終於失去所有耐心。
這個時候就顯出水月堂的劣勢來。
與其他修真堂比起來,水月堂在俗世沒有佈下太多棋子。
水爲天下至柔,不爭就是水月堂的態度。
這種態度的確讓水月堂避免了許多麻煩,在那相對和平的歲月裡,水月堂弟子外出傷亡概率是最小的。
然而也因爲此,史無前現在根本沒辦法跟堂內聯繫
這樣下去不行,水月堂一定要有所改變。不過這些都要等史無前回到水月堂再跟水無心說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找人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