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梁山悶哼了一聲。wwwpinwenbao
“怎麼樣?”
梁山搖了搖頭。
拓跋秋蓉苦笑了一下,道:“就知道是這樣。”
大易手印雖然進化到大易心印,但是梁山依然無法佔卜出拓跋秋蓉的前路,倒不是有人遮蔽天機,實在是因爲拓跋秋蓉身後的那片血海。
血海深仇,這是實實在在的,是因果關聯中最爲極端的體現
。
梁山建議找世俗佛門高僧超度,會有一些用處,但那是借他人之力,最終還是要靠拓跋秋蓉自己。
拓跋秋蓉若想一輩子平安渡過倒也可以,但想在修行路上還有寸進,卻是千難萬難。
拓跋秋蓉必須凝練出止殺的本命符籙出來,而這恐怕就要拓跋秋蓉征戰四方纔可能完成,但是這個過程,一個處理不好,又可能沾染上更大的殺債,實在是一道難解的題啊。
梁山慶幸他沒有遇到這樣的難題,水靜兒曾經給他出了一道難解的題,只關風月,而拓跋秋蓉的卻關乎生死。
這般一想,梁山生出一絲敬佩。
“秋蓉妹子,你也不要氣餒,船到橋頭自然直。”梁山說道。
“你這是安慰我嗎?”
拓跋秋蓉的語氣開始有些俏皮,心情顯然見好。
“那能怎樣,走一步看一步唄。”梁山也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故作深沉道:“我現在是元嬰期中階,人們都只看到我修行快,卻不知道我經歷多少必殺之局。”
“哦,說來聽聽,不知道妖蠻山獵殺屍神那一次算不算
。”
梁山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當然要算。”
二人對視一笑,都想起那屍神轟然倒地的場景。
當日屍神臨陣突破,還只是築基期高階,已然是龐然大物,現在拓跋秋蓉突破金丹期,梁山是元嬰期,想起來宛若昨日。
朝陽升起,守在院外的鬼面具親衛們一個個臉露異色,大將軍從來沒有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呆這麼長的時間。
在統萬城的時候就有一些親衛見過樑山,知道二人關係不一般,但也僅僅是這樣,要說大將軍喜歡上這個男人,依然不太可能。
“他叫大將軍秋蓉妹子。”一個親衛壓低聲音說道。
“別說話。”另一個親衛臉色有些發白,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這是一名老親衛,很早就跟隨拓跋秋蓉。
現在的拓跋秋蓉跟過去不一樣。過去的拓跋秋蓉也殺氣肅然,但是作爲親衛還可以與之親近,但現在完全不敢,親近之心漸去,剩下的只有畏懼。
花木蘭目光之中是滿滿的好奇,聽着兩個親衛說話,跳過來道:“兩位姐姐,那個樑宮主到底是什麼人?”
“同門師兄
。”
“神仙中人。”
“這麼厲害?!”
“就有這麼厲害。”
室內,梁山與拓跋秋蓉的話題已經轉到天下大勢。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梁山說道。
拓跋秋蓉雙目精芒閃動,在認真思索梁山的話。
“那要多久時間再合?”
“還要百多年吧。”梁山答道。
拓跋秋蓉鬆了一口氣。
“只是……”梁山看了拓跋秋蓉一眼,有些說不下去。
“只是什麼?”
“心中有要守護的固然是好,但是太過執着就成爲執念了。”梁山嘆氣道。
拓跋秋蓉雙肩微顫,道:“你說魏國終究會被滅掉?”
梁山站了起來,目光投向窗櫺之外,道:“沒有永固的江山,生長榮衰乃萬物規律,皇朝也是如此
。”
拓跋秋蓉點點頭,沒有說話。
拓跋秋蓉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梁山說的是至理名言。
“秋蓉,長大後你有守衛魏國,守衛你的兄長。”
這是父皇的話,言猶在耳,成爲拓跋秋蓉心中的信念。
與之相比,個人的修行又算什麼呢?
拓跋秋蓉創立鬼面具,征討各族統一北方,後來聽兄長令到聖劍堂修行大部分原因也是爲國家與本族未來,可是拓跋秋蓉還沒修得正果,兄長卻被小人害掉,平城拉鋸一般廝殺,才引得後面的血腥鎮壓。
梁山沉默,看着拓跋秋蓉漸漸顫抖,猶如汪海里一葉扁舟。
梁山知道,拓跋秋蓉的本命符籙就是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一旦熄滅,以殺止殺就變成徹底的大殺四方,那樣的拓跋秋蓉可能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這種情況就好像當夜梁山隨時會被天火吞噬一般,稍稍有一點鬆懈都不行,想起來就如同噩夢一般,若不是娘子喬佳宜以地火相助,梁山很難說支撐下來。
元嬰期以後劫難重重,梁山很難想象自己突破渡劫期以後又會遭遇什麼
。
修行乃逆天之事,肯定會有更大的磨難。
有些道理心中明白,卻很難做到,譬如放下所有修煉,肯定能事半功倍。
但是梁山能放下金陵學宮,放下樑家莊,放下他諸多娘子嗎?
他放不下,就不能開口勸拓跋秋蓉放下她守護魏國的執念。
荒鎮西北五十餘里是一個洞穴之內,陽光要比荒鎮晚一些投入。
地上鋪了一層華貴的波斯毛毯,人身上裹着的是毛氈。毛氈起伏顯示人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頭棕熊。
光線一點點推移,毛氈動了,一條細嫩的胳膊伸了出來,然後是裸露的肩膀,胸……一個赤裸嬌豔的女人鑽出來毛氈。
女人坐起來,先是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什麼痛楚,一隻毛大手突然從毛氈內伸出,攬住女人的腰,就像是被蛇杏子一卷女人又回到毛氈內,又是一陣劇烈運動。
良久,女人半是呻吟半是痛呼聲停止。
女人從毛氈裡鑽出頭,光線再次投在她臉上,如果梁山與拓跋秋蓉在這,赫然會認出,正是他們的“同班同學”崔鶯鶯。
崔鶯鶯從包袱內找衣裳,之前穿的已經完全被撕碎了
。
穿好,崔鶯鶯臉頰還有些殘留的紅暈,但已經變得肅然了,輕聲道:“身子給你了,做與不做,全看你。”
“哈哈,不就是拓跋秋蓉嗎,老子替你殺了。”大漢坐了起來,標準的後世模特身材的崔鶯鶯立刻變得有些袖珍了。
“好,只要你殺了她,我願意天天被你這麼弄。”
崔鶯鶯似乎完全沒有過去世家貴女的風範了,雙目是濃濃的仇恨之色。
魏國僧侶被遣散,寺廟被拆,八部篤信者把這些都遷怒於崔鶯鶯的父親崔皓身上。父親遵旨修史書,把拓跋祖先追溯到漢時飛將軍李廣,結果被八部怒斥爲別有用心,結果崔家滿門皆斬,唯有哥哥崔永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崔鶯鶯回家省親,家沒有了,聖劍堂她也不回了。
拓跋燾死了,這是他活該,崔鶯鶯並沒有放下仇恨,該死的是整個大魏國。父親修史書,給拓跋家族找了一個漢家祖先,看起來牽強附會,其實是有深意,若非如此,拓跋家族不可能真正融入漢家,江山不可能永固。父親對拓跋家族一片忠心,卻換來殺身之禍。這叫崔鶯鶯怎麼能不恨?多少次夢醒之間,淚痕滿面。拓跋秋蓉,必須死,崔鶯鶯連帶着藏在內心深處的嫉恨一起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