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家莊還需要什麼村史官?有家神楊二姐即可。
樑家莊在一天,楊二姐就在一天。
這就是神靈存活於世的奧妙,走的是修士完全不同的路數。
魔煉之地與世俗界打通通道,這些生靈,的確如羽釋天所說“魔非魔”,卻也是“人非人”。
這些生靈無論對魔界,還是修真界,他們都不會有歸屬感。
這樣就會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就好像一個原本就業率就不高的國家,突然來了一大批移民一般,這很容易引發社會動盪。
正因爲這個,梁山才建議,這些生靈在世俗界可以走神道的路子。
神道初興,現在華夏大地安居樂業的人們並不多,戰亂、疾病、災禍不斷,人們渴望神靈護佑,許多地方是空有神廟,沒有神靈,這就等於說有許多空崗位但沒有人到崗一般。
這就是魔煉之地生靈的一個出處。
當日梁山在彭澤縣扶持白素貞上龍位就是一個代表,後來梁山又親眼見證河伯上位,更是確定這樣的歷史大帷幕已經拉開。
無論是修什麼法門,是修士還是妖蠻山的妖獸,還是魔煉之地“囚徒們”,多少都會有神通手段,找一個地方,多次顯靈,大致就可以奠定一個神位。
梁山對神道修行也是有所涉及,如願術與祝福術梁山也都會,甚至傳授過一些神靈。
當日,這些都是小術而已,也只能滿足凡人一些微不足道的願望,梁山相信神道大興,神仙譜系越來越完善之後,神術體系也會走向圓滿。
楊二姐飄身走後,梁山想了許多。
楊二姐雖修爲低下,但卻是伴着樑家莊而生,說不定後世的二十一世紀梁山不在了,她還存活。當然,那個時候樑家莊還需要在。
可是,後世掀起城鎮化,許多邊遠一些的村落成了空村。
這個時候,作爲一村的家神當日也算是“灰飛煙滅”了。
即便沒有成爲空村,只要村中風俗改變,人們不再祭祀家神,或者即便是祭祀,也是表演成分的居多,像後世所謂的“非物質遺產”就是此列這些活動空有其形,但表演者沒有誠心誠意,家神也是不能存活。
那時候的神道文明式微,卻是對應現在的修道文明。
看來,科技文明興起之際,也是神道文明沒落之時。
人類的歷史,其實就是各個文明此起彼伏交替發展的歷史。
樑家莊雖地處新野偏遠之地,但整個新野卻在南陽郡內。自古南陽可是征戰之地,所以樑家莊所在未必安穩,戰火一旦燒起,即便以樑家莊強大的武力也難以抵抗。
真正要安穩,恐怕就是在雲貴高原地帶。
而現在,樑家莊又在如意寶山之上,一旦被修士所知,麻煩多多。
如果樑家莊成爲世俗界、修真界兩界的焦點,那就不想過太平日子了。
當然,在梁山心裡,那座如意晶寶山能歸他最好。
有了這座寶山,對於到達那個不可說不可說的傳說境界,梁山可以說是具有物質基礎。對於修士而言,能有可能到達那個境界,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但是,如果有一天讓他選擇如意晶寶山還是樑家莊,他還是會選擇樑家莊。
意識到這點時,梁山才發覺,自己很可能窮盡一生也不可能到達那個境界。
因爲他不夠果斷,不能放下一切。
祝輕雲主身在無量天河修行,就是因爲她能夠放棄一切。
唯有這樣的大氣魄,大手段,纔可能衝擊那最後的境界。
像梁山這等,機會實在是渺茫。
從踏上修行路上開始,一直修行到渡劫期,可以一路做火箭,梁山心裡想着,也許自己所有的功德、氣運都耗散乾淨。
這般一想,梁山不免有些氣餒。
其實,對於修行到什麼境界,梁山並不像其他修士那麼急切,只是已經走到現在這一步,說是一點都不想那也不現實。
梁山知道這樣的心境多少有退轉的危險。
修行之路本就是喻爲“難上青天”,稍微自我懷疑、猶豫就可能跌落下來,也可以說是開始出現心魔的些許徵兆。
子時一過即是丑時,梁山居然睡不着,有些失眠,於是小心翼翼地把手臂從陳四娘腦後抽出。
陳四娘睡得很熟。相公回來,多日的疲倦襲來,沉入黑甜鄉里去了。
梁山端詳了陳四孃的面容一會,心中生出柔意幾許,然後披衣出門。
九月初的夜,夜空中的月如一絲,四處寂靜無聲。
主宅的僕人們白天準備流水席,鬧洞房,將近晚上十點才散去,洗漱再耽擱些時間,基本上身子倒在牀榻上也就酣暢而睡。
遠處的崗哨依然有莊丁恪盡職守地站崗,更遠處村外的巨石森然,守衛着這一方安寧。梁山與吳土、墨靈小姐一路迎親過來,自北而南行程也有千里許,路上那些個流離失所的難民漸多,朝不保夕風餐露宿的悲涼景緻可謂處處都有。
與之對比,樑家莊的寧靜安謐,祥和而富有生機就特別突出。
樑家主宅之外,許多莊戶人家的院落漸漸呈拱衛的態勢逐一分佈。人們以樑家爲主,以梁山當日帶來的十二奴僕變成十二家爲主幹。
就好象茫茫大海上一艘安穩的船,人們都在船上,過着互相幫助,彼此溫暖的生活。
有樑家莊,就有他們的平凡而幸福的一天,不用再流離失所,不用三餐不繼,更不用易子而食,人人有尊嚴,甚至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梁山漫步院中,心中涌現出絲絲感動,越發篤定,如果如意晶寶山與樑家莊要選一個,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樑家莊。
因爲樑家莊,是他的家,也是衆人的家。
家園,故國,自古感嘆,讓人魂牽夢繞,再好的詞,最好的詩歌都不足以表達人心頭中這些情愫。
墨門中人離開仁莊,那些隨嫁的在鬧洞房的大喜之時,面色也只是微喜,可見他們大半心神還沉浸在離別故土的傷感當中。
梁山走出院門,卻看到一個小女孩蹲在石階上,一雙小手撥弄着石頭縫隙鑽出來的小草。
小女孩其實不小了,在樑家莊其實已經到了嫁人生娃的年齡了。
“小芸,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梁山柔聲問道。
“啊!”小芸低聲驚呼出聲,身子如受驚的小鹿彈跳起來,轉身一看,見是梁山,面頰微紅,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萬福施禮:“小芸見過大兄。”
梁山目光閃閃,面帶微笑,過了一會道:“我們的小芸,長大了。”
小芸臉上的紅暈更濃了,雙目卻射出奇異的光彩。
真的嗎?自己在大兄眼裡是真的長大了嗎?
小芸曾經跟兩位嫂嫂一同沐浴,見過兩位嫂嫂驚人的玉軀。小芸心道,男人之所以喜歡女人,就因爲女人長成那樣吧。
大兄認爲自己長大了,難道看自己也跟嫂嫂們的身材……小芸不敢多想了。“這麼晚,小芸怎麼還不睡呢?”梁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