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不是雪,是蝴蝶。
.訪問:.。
這個世界上,原本沒有蝴蝶。
“是飛蛾!”有人大聲呼叫。
叫聲此起彼伏,在華夏大地各城池上空都陸續響起。
無數的蝴蝶在空中紛紛揚揚,真像是飄雪。
又因爲人們見慣了素‘色’的飛蛾,從沒見過這麼五彩斑斕的“飛蛾”,一個個居然都忘記了眼下的危局,仰頭向天,猶如呆頭鵝一般。
事實上,就連大地上的金人也忘記了,也一個個擡頭看去。
它們所看到的跟人不一樣,雙目一個個‘露’出‘迷’茫之‘色’。
一個人出生,從嬰幼兒到少年,到漸漸長大,這都是有跡可尋的,老話說“三歲看老”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蝴蝶不一樣,先從蟲卵變成幼蟲然後醜陋不堪的‘毛’‘毛’蟲,然後在生命的某個階段毅然決然地選擇再次結蟲蛹,生命最美妙最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在這——破繭而出,化蝶紛飛。
形容一個人前後發生巨大的改變,用“蛻變”這個詞,也是源自於此。
這樣的變化對於世人而言僅僅在“審美”的層面上,而對於金人而言,忽然一下就勾起他們最本能的衝動。
金人無靈,因而它們渴望有靈,渴望成爲真正的人。
沒有覺醒化身逍遙君的樑魁,孜孜以求的不就是想成爲真正的人嗎?
因此,這樣美麗的蝴蝶充斥天地之間的時候,金人也沒辦法挪開他們的目光。
忽然,普天之下紛揚的蝴蝶就好像有一隻巨手往下一按,蝴蝶立刻紛墜,飄雪瞬間變成疾風驟雨。
一個個金人迅速中招,蝴蝶消失,金人萎頓然後縮小,再然後變成金‘色’的蒸汽,散發出燦爛的金光……
外界發生了什麼,點滴映心,白骨界大殿上空的九天玄‘女’卻是臉‘色’平靜,猶如萬千潭水。
梁山眉頭一揚,朗聲道:“金人敗了。”
九天玄‘女’淡然說道:“我心即儂心,儂心即我心。”
一顆晶瑩剔透的心忽然出現在人類長河之上,導致長河立刻止住了滔滔洶勢。
梁山神‘色’肅然,道:“如意晶山。”
難道說九天玄‘女’已經煉化成功呢?
與無量之心比起來,如意晶山凝練成心對梁山更具威脅,準確說更具‘誘’‘惑’。
砰砰……如意心以一種奇異的節律跳動,梁山的心臟也跟着砰砰跳動起來reads;。
他曾經無心,運用《三界蠱經》才重新煉就一顆心。
這顆心應該更強大,更能抗拒外界的‘誘’‘惑’,但是這顆堪稱“人類之心”的心臟卻讓梁山的心臟忍不住跟着一起跳動。
他帶着十三莊戶走出樑家塢來到楊家村;他帶着四娘還有衆人一起建設樑家莊;他到金陵城與老馬、項叔、小七他們一起苦心經營金陵宮;金陵城洪水到來,他來到堤壩之上跟衆人一起抗擊孽龍……
這些讓人熱血沸騰的場面,根本的原因就是一顆心融入衆人的心。
梁山雖是造化期,雖是人心目中的神仙,無上存在,但是梁山知道根子上他沒脫離“人”。
他一顆人心面對古往今來人類煉就的“心”,瞬間就產生共鳴。這一共鳴,梁山整個身心就只想投進去。
《西遊記》裡面有一個銀角大王,手裡有一個紫金葫蘆,喊人的名字,就像父母召喚在外頭久玩不歸的小兒一般。
“小兒”只要應答一聲就被吸進去,現在梁山也有這種感覺。
這份吸引力跟萬有引力不一樣,跟無量之心的吞噬力也不一樣,就是回家,一路跋涉而心嚮往之。
想二十一世紀華夏,一到‘春’運各地的人千難萬難都要回家,憑的就是這股強大的願力。
而且梁山還知道,一旦他投進如意晶山,並不意味着他輸了,他融入如意晶山,憑藉如意晶山的力量還有可能反擊。
你不要犧牲嗎?九天玄‘女’這樣做就是給梁山機會,看你願不願意。
兩個人的爭鬥,完全超出拳腳之爭,而是理念、心中的“道”之爭。
與其衆人昏昏,不如我獨醒,這是九天玄‘女’的道。
衆人昏昏如同在鐵屋,梁山要做那個叫醒他們的人,或者等待他們其中有人自己醒來。
理念與道路之爭,其中的兇險遠超過所有的勾心鬥角。
九天玄‘女’心裡忽然感覺到一絲寂寞。
無量之心已經煉化,如意晶山也馬上要煉化,白骨界正在被自己所掌控,萬法即將歸一,那麼眼前這個男人,自己的相公最終會消失,成爲自己完成最終一躍的踏腳石。
世間下起了“蝴蝶雨”,白骨界也開始紛落蝴蝶,那兄復血‘肉’的大能們紛紛中招倒地。
九天玄‘女’知道,這是那上古妖皇遺留下的血脈,燃燒最後演化出來的。
梁山心裡頭最後的一念,就是小蝶化作無數的蝴蝶在世間紛飛的場景。
梁山記得自己曾
經說過世上無蝴蝶之類的話,要讓世上有蝴蝶就要靠小蝶了reads;。
梁山沒想到最後是小蝶燃燒生命的能量化身無數蝴蝶,導致這樣既旖旎卻又悲壯的場景。
修士人人想着超凡脫俗,而小蝶卻化聖爲俗。
這是不同九天玄‘女’的一種理念,比梁山自己要來的決絕得多。、
梁山不得不承認,他雖擁有無上運道,但他的心‘性’卻要比許多人差。他比不過喬佳宜,也比不過陳四娘,現在自然也是比不過小蝶。
梁山慚愧得緊。
那還等什麼?
最美麗的變化來自破繭化蝶,最美妙的音樂就是《梁祝》,在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梁山對《蝶變經》所不能理解的大小疑難瞬間悟透。
《蝶變經》能幫助修士百尺竿頭進一步,譬如說純陽期的修士再修煉《蝶變經》能順利地修煉到渡劫期,但是造化期之後呢?沒有人知道《蝶變經》這部仙經能否幫助修士修行到那傳說中不可說不可說的境界。
多半是不行的。
一部仙經就可以超脫彼岸,這是聞所未聞的。
但是,梁山此時此刻還是感覺到自己的修爲節節攀升——造化期初階圓滿,造化期中階,造化期高階……
梁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與倫比的力量,整個白骨界發出仙樂陣陣,似乎在爲他這個白骨界之子突破而歡呼。
所有流動的弦光忽然遊動在一起,然後組合,形成一五彩的甬道,甬道的盡頭梁山再次看到。
他在演奏《梁祝》,一直到最後一個音他都沒有“暈倒”過去。
最後一個音結束,大廳內餘音繚繞,所有人站起來鼓掌。
杜子清一臉陶醉,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溫柔表情,而站在第一排的是梁山原本不認識的‘女’士,但是這一刻,梁山認出來了,她們分明是喬佳宜,是‘花’月影,而樓上的包廂有兩個‘蒙’面的‘女’子,身上有仙‘女’一般的氣息,卻是水靜兒、水柔兒兩個……
場景忽然快進起來,演奏結束,杜子清把梁山的前‘女’友們都一起召集了來開,一個小型的舞會舉行,梁山享受着世上男人羨慕至極的福氣,最後一干人等來到一座現代化的島嶼從此過上了幸福的島主生活。
這就好像是一場夢,但很真實,真實到梁山相信他投進去馬上就可以過上那樣的生活。
他不會再用該死的一個月時間去傷害那些值得他珍惜的‘女’人,他要好好對待她們,過好每一天,只要投身進去,‘浪’子就回頭了。
不行!
這是一個無比‘誘’‘惑’的夢!並非真實。
梁山瞬間明白過來,捏拳轟向九天玄‘女’。
廣袤無垠的白骨界就像是一張正在迅速燃燒的紙,當梁山騰空而起的時候,整個白骨界居然燃燒了一半,梁山相信當自己拳頭轟擊到九天玄‘女’身上的時候,白骨界都燃燒了。
這是他最強一擊!
轟!
天地顛覆,羣星墜落,梁山攜白骨界之威跟九天玄‘女’的九重天塔猛烈的撞在一起,立刻倒飛出去,嘎嘎……梁山無暇的軀體出現無數裂紋,下一刻就要徹底粉碎。
完了!
還是不敵!
梁山感覺自己身體變成一團星雲。這團星雲將失去生命,然後晃‘蕩’着無邊無際的宇宙當中。
亙古的沉寂,徹底的死亡,梁山清晰地感覺到,然後看到九天玄‘女’身上散發出被太陽亮百萬倍的光芒。
“哇!”
忽然,一記嬰兒的哭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了過來。
梁山原本要碎裂的身軀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癒合。他不再退,返身一擊!
巨大的九重天塔居然被梁山一拳徑直打得滴溜溜‘亂’轉,而九天玄‘女’整個錯愕當場。
梁山沒有停留,一拳直接轟在九天玄‘女’的心上。
噗,一口碧血染長空!
轟!
整個人類長河發出怒吼,然後擺脫九天玄‘女’的桎梏,遊了三下,迅疾消失不見。
緊接着是如意晶山騰空而起,撕裂白骨界的一角,也跟着消失。
梁山舉起的拳頭卻停住,因爲他看到九天玄‘女’的表情與神‘色’不對。她身上原本冷清、陌生的氣息忽然一點一點地變得熟悉、親切起來。
“娘子?”梁山試探着問了一句。
“相公。”九天玄‘女’嘴角沁血,‘露’出一絲苦笑。
梁山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攔腰抱起她。
相貌、神情、氣息一點一點都是百分之百的祝輕雲!
“你回來了。”梁山顫聲道。
“不是,是回去了。”祝輕雲說完,身化五彩霞光消失。
梁山跟着霞光一步邁出了白骨界,下一步就出現在樑家莊的樑家主宅。
“哇……”嬰兒洪亮的哭聲從房間內傳出。
水靜兒與水柔兒姐妹倆神‘色’既
有驚喜又有驚慌,喜的是大姐給相公添一男丁,慌的現在真不是時候。
然而梁山卻知道這孩子出生的正是時候,正是這一聲啼哭,聲震寰宇,刺破白骨界,關鍵時刻爲他孃親重新奪回命運的主導。
九天玄‘女’是主身,樑家莊的祝輕云爲化身。
梁山從九天玄‘女’千萬張面孔中才看到一張屬於祝輕雲的,但是偏偏就這化身因爲新生兒的到來而佔據主導。
也就是說,九天玄‘女’在一瞬間變成了祝輕雲,而九天玄‘女’原本的突破大計也瞬間放棄。
水靜兒與水柔兒怎麼也沒想到,大姐閉關居然是生娃。
沒有十月懷胎,然後誕出麒麟兒,這在凡人是古怪,在修士卻並不少見。
“相公!”水靜兒與水柔兒兩個齊聲呼道,她們還想說月影姐姐突然消失的事情。梁山一揮手,沒有讓她們繼續說下去,大步邁進房中。
“相公。”祝輕雲的聲音略顯微弱。
梁山趕緊走過去,就看到祝輕雲坐在‘牀’頭,懷中已經抱着粉嘟嘟的嬰兒。
“是個男孩。”梁山心中‘激’‘蕩’不已,一場驚天動地的鉅變最終卻變成樑家添丁入口,其中的奧秘、因果、命運,要說起來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娘子辛苦了。”
一切都風淡雲清了。
一個月後,樑家莊大擺莊主少主的滿月酒,那些個十二連塢來道賀的人非常奇怪,爲什麼樑莊主的嫡子要姓楊?一打聽才知道當年梁山進楊家村的時候曾有誓言。
夜‘色’漸濃,賓客散去,主宅只剩下梁山與祝輕雲,四娘等也都知趣地離去。
“相公,爲何糾結兒子的姓氏?”祝輕雲見梁山愁眉不展,柔聲問道。
“我不是糾結這個。”梁山連忙說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自然是駟馬難追。梁山不糾結這個,糾結的是祝輕雲給兒子的名字。
祝輕雲念及世道艱辛,而父母修行終將遠行,此兒日後需堅韌自強,於是名爲“楊堅”。
此名一出,天地震動,梁山就看到山河重整,新朝建立,之後朝代更替,甚至連二十一世紀也看到了,一時間竟有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梁山不知道,這一段梁祝傳奇經老百姓口口相傳之後,還會不會是原來那個版本,而小提琴曲《梁祝》還會不會譜出?
正所謂:山伯隔世見英臺,城倒勿需怨孟姜。法海不識許與白,伯虎何曾遇秋香。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