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多雷暴,發覺很討厭!農村人的日子不好過呀,昨天網絡就癱瘓了,必須出到鎮上才能更新!!)
“愚蠢!”
陳劍臣心裡暗罵一聲,但眼下身在公堂卻無計可施,這許知府擺明就是一位剛愎自用的官員,以青天自許,好判案且武斷;而蕭寒楓呢,屬於典型的一個書生秀才,缺乏閱歷經驗,被認作殺人兇手時便亂了方寸,再被愛慕的女子當堂指證,頓時六神無主,心喪若死了。
從陳劍臣的立場上看,他並不信蕭寒楓會做出翻牆入室去竊香偷玉的行徑,更遑論暴起殺人了。再聯想到繡花鞋丟失之事,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很可能是有人撿拾到繡花鞋,於是拿着鞋子來到卞家,意圖通過此信物登堂入室,一嘗芳澤——
此大前提是,那人必須恰好是知道繡花鞋所代表的涵義。
這個推測或有根據,不過當前許知府哪裡聽得進去?陳劍臣更沒有對應的身份進言,就聽到驚堂木一響,許知府喝道:“退堂!”
有官差拖着蕭寒楓到牢房裡去了。
審訊完畢,圍觀的觀衆紛紛散去,口中議論不停,都在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之類的,對於那卞家小姐,同樣沒有好顏色,指着脊背嘀咕:若不是她不守婦道,引狼入室,其父親怎麼會糊里糊塗送了性命……
這些難聽的言語如刀如劍,攢紮在胭脂的心坎上,嬌軀搖搖欲墜,幸而身邊有丫鬟扶持住,這纔沒有當場暈倒。
“唉,寒楓也真是……”
王復黯然嘆息,他與蕭寒楓情誼不薄,眼睜睜看着他認罪被收押。不免爲之傷神。
那邊席方平一聲不發,這個時候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人證物證俱在。蕭寒楓又認了罪,簡直就是鐵案如山了,相信稟告朝廷後,一個“秋後問斬”的判決逃不掉。
他們所能做的,唯有間或送點好些的飯食到牢房裡給蕭寒楓吃,聊盡同窗之誼。
“留仙,我們走吧。”
見到陳劍臣還站着不動,作沉思狀。王復便出聲叫道。
陳劍臣恍然醒覺,忽道:“拂臺兄,你和方平且先回去吧,我想到處走走。”
王復腦海靈光一閃,問:“留仙,莫非你還有法子救寒楓出來?”
陳劍臣面露一絲苦笑,含糊地回答:“盡力而爲吧。”他倒不是想做救世主般的爛好人。不過蕭寒楓乃是他的同窗。彼此多有來往,一向相處融洽,總不能就此袖手旁觀,目送他蒙冤而死而不救。
心道:如果蕭寒楓沒有認罪就好了……
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否定——按照剛纔的情況,蕭寒楓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不認罪,立刻就會棍棒加身,把他痛打一頓。而以他的身子骨。只怕十餘棒下來人就暈了——人暈了,最後還不是任由別人擺弄?摁手印再簡單不過。
這就是“屈打成招”。
這般的審訊方式在天統王朝可謂濫觴,上得堂來一拍驚堂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一頓棒子再說。蕭寒楓得以免於此刑,還多得他的秀才身份,是個讀書人。又沒有掙扎,許知府纔沒有真正的命人開打。
“莫非留仙還有什麼計謀,何不說出來參詳參詳?”
王複眼眸掠過一抹喜色。
席方平也露出了關注的表情——他對於陳劍臣,可是很有信心的。
陳劍臣搖搖頭:“如今心中紛擾,沒有頭緒。”
對於他的神神化化。王復和席方平都深有體會,於是也不追問。一抱拳,結伴回書院了。
“公子,你覺得蕭公子是冤枉的嗎?”
一直不吭聲的嬰寧開口了。浙州一行,她對於蕭寒楓也頗有好印象。
陳劍臣微笑道:“嬰寧你覺得呢?”
小狐狸微一思索:“蕭公子雖然畫那些羞人的畫,不過嬰寧還是覺得他謹於受禮,不像那窮兇極惡之徒。”
陳劍臣道:“或者人不可貌相呢。”
嬰寧一怔,隨即嗔道:“公子又來套我的話了。”咬了咬紅脣,她卻是知道陳劍臣心中已有定斷了。
陳劍臣呵呵一笑。
“嗯,那公子想如何入手?”
陳劍臣忽然手一指:“我想找她談一談。”
他所指的方向,就見到蒙着面紗的卞家小姐胭脂,由一個丫鬟陪着,正慢慢的順着街道小步而行。
“這位姑娘有禮了。”
很別捏的搭訕方式,不過入鄉隨俗,爲了避免被人一照面就認定爲瘋子,該做的禮儀不可或缺。
胭脂一愣神,打量着眼前這位身材異常挺拔,但又作讀書人打扮的年輕書生,雖然對方眉目俊朗,帶着一種陽光般的微笑,很能給予人好感。只是她家中正逢鉅變,父親喪身,又被別人指着脊背非議責備爲“招蜂引蝶”的禍首,當下見到不認識的陳劍臣擋在身前,很自然就把對方歸類爲那些覬覦她容貌的登徒子行列了,秀眉一蹙,感到十分不愉。
丫鬟叉腰而出,僅僅礙於身份上的差距,沒有直接開罵:“你是什麼人,好生沒禮,擋住我家小姐的去路……呃,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剛纔在大堂上替那殺人兇手辯訴的人。”
她倒也伶俐,很快就認出來了。
陳劍臣毫無異色:“卞家小姐,小生陳劍臣……”
胭脂卻不由分說,掩面掉頭就走,根本不給陳劍臣說話的機會。
陳劍臣並不氣餒,疾步趕上,認真地問:“卞家小姐,小生只想問你一句話,昨晚你與兇徒可否面對面過。”
這是關鍵的前提。
關乎男女偷情之事,必定會是夜晚,光線晦暗,面目無法確切。更何況,胭脂根本沒有答應對方的苟且求歡之意。由此延伸出來,很可能雙方沒有照面。胭脂只是憑着繡花鞋而認定了蕭寒楓的身份,想當然地認爲他是兇手。
然而推測畢竟還是推測,始終需要胭脂點頭確定,纔好下定論。
胭脂心亂如麻,卻是不答話,低着頭繼續走。
丫鬟見陳劍臣猶自糾纏不休,顧忌大減,叱喝道:“這位公子,如果你還厚顏糾纏我家小姐的話,我們就要報官了。”
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有傷風化,這可不是小罪。
陳劍臣突然一喝:“人命關天,請小姐三思。”
這一喝,聲音極大,周邊的行人紛紛側目而視,胭脂更是心頭一顫,呆立當場。
這是個難得的說話的機會,陳劍臣打鐵趁熱:“小姐與寒楓認識,當知寒楓乃是謙謙公子,舉止得體,溫順文雅,若非如此,安得小姐信物相贈,青絲暗寄?試想他又怎麼會暴起殺人?”
其實此案本來就疑竇衆多,但許知府升堂不過一時半刻就作了判決,乍看風風火火,乾淨利索,實則漏洞草菅人命也不爲過。無奈這就是這個時空的判案程序,往往大人一拍額頭,結果就出來了。因此導致的錯案冤案不勝枚舉,所謂“青天”,只是平民百姓對於上位者的殷切願望。
陳劍臣的話語無疑擊中了胭脂的心扉,她才姿惠麗,並非無腦,頓覺得得對方的話大有道理。
見其腳步放緩,陳劍臣當機立斷:“卞家小姐,如果小生沒有猜錯的話,昨晚你肯定沒有與兇徒當面相見過。”
胭脂一怔,不由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夜靜之時,“蕭寒楓”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翻牆而入,穿過院子,徑直摸索來到她閨房外,以指叩窗。當時她已經脫衣睡下,便問是誰。聽得他低聲回答:“我是蕭公子……”
聲音壓得低,頗有些含糊,聽不出來口音。
那時候她驚喜交集,沒有想到蕭寒楓如此果敢,竟會半夜來與自己私會,還有些不相信,便問:“若是蕭郎,可有信物?”
“繡花鞋在此。”
待她把穿衣起來,不敢點燈,就把窗戶開了一條縫,外面果然遞進一隻繡花鞋來,正是她白天時贈送給蕭寒楓的。
胭脂一顆心砰砰跳,念頭紛亂後還是禮儀佔了上風,就婉拒道:“妾所以念君者,爲百年,不爲一夕。郎果愛妾,該請冰人來。若言私合,不敢從命。”
就在這時候,外面卞家畜養的家犬發現了“蕭寒楓”的蹤跡,狂吠而起。胭脂大驚,趕緊把窗戶關住。
狗驚起,和女兒比鄰而居的卞家員外當即出來察看,後面就發生了兇案。等卞家下人們趕來時,卞家員外已然躺在了血泊之中……
由此至終,胭脂確實沒有見過對方。
只是,見與不見對於胭脂而言並不覺得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既然拿着繡花鞋而來,那肯定就是蕭寒楓了,卻沒有想過信物會遺失,出現冒名頂替者的可能性。
想及父親慘死的情形,她心中哀痛至極,一咬牙,腳步重新加快,再不肯聽陳劍臣分說了。
這一下,陳劍臣沒有繼續追。
“公子,要不要嬰寧出手?”
“不用了,我另有辦法。”
陳劍臣阻止了她,小狐狸頻頻出手干預,對於她本身不是一件好事,修者主修魂神,修心性,過多的牽涉到凡塵的瑣碎雜事中來,對修爲會有一定的影響,往玄虛哪方面說,便是牽扯到了太多的“因果”。
因果大如網,束縛不小。
故而,若非不得已,陳劍臣不願小狐狸過多的出手相助。更何況,他另有法子可以一試呢,總不能次次吃軟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