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山後山,莽蒼雄峻,其中多處爲不通道路的原始森林,人鑽進去,擡頭不見天日。其實對於後山,陳劍臣並未瞭解多少,他第一次進後山,但沒有走多遠就碰到了狼妖追逐嬰寧;而第二次,直接是嬰寧施展法術手段,坐着道書《崑崙玉清法咒》飄飛而行的。
後山多豺狼,有虎豹,這是陳劍臣知道的,可不曾真正遇到過,第一次那一頭屬於狼妖,早脫離了野獸的範疇。[..]
所以眼下聽見前方呼嘯般的狼嚎,不禁有些心驚,聽那些聲帝,只怕不下幾十頭狼,真是狼羣。
迪咕咕!
正胡思亂想間,前面馬蹄聲大作,卻是江鈺衝了回來。
相比去之前的從容,如今的他甚是狼狽,盔甲之上濺滿了殷紅的血,左手把持繮繩,右手提着一柄長劍,顯然吃了悶虧。
傲嗚傲嗚!
在他身後,狼嚎陣陣,起碼有三、四十匹灰色的狼爭先恐後地緊追不捨,興奮地傲傲大叫着。
我頂你的肺!難道全楓山的狼都跑出來了嗎?
陳劍臣這一驚非同小可,要他降妖除魔容易,對付這些惡狼就力有不逮了。
“書生速走,本將軍幫你擋一陣!”
江鈺看見陳劍臣呆頭鵝似的站在路邊,沒有第一時間逃跑,心中暗罵:百無一用是書生,果然個個如此,一見到狼就嚇得腿發軟了……
然而他心中始終有懦隱,或者說有點欣賞陳劍臣,不忍見他喪身狼口,於是大喊,自己則跳下馬來,左手反手抽出一柄朴刀,左刀右劍,要力拒狼羣。
—先前江鈺正騎馬往深山走着,突地嘩啦啦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匹狼蜂擁而出,好像打伏擊一般,把他包了餃子。
江鈺大吃一驚,饒是他身經百戰,可徒然被如此數目龐大的狼羣包圍住也是很吃力,左支右絀。幸而他本事超人,又憑着馬匹的優勢,很是費了些手腳,斬殺掉十餘匹狼後才殺出重圍衝出來。
如此關頭,對方竟然大義凜然幫自己擋住狼羣,陳劍臣對於江鈺的印象大爲改觀。要知道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絕不多。
傲嗚傲嗚……
但就在此時,山林周圍,各個方向,源源不斷地有狼撲出來。粗略一看,不下百數,把往來的山道堵得死死的,形成一個大圈子,陳劍臣哪裡還能走得出去?
那邊江鈺看見,黯然一嘆,他正被十幾條巨狼圍困住,根本無暇分身去救人,心道:這書生要死了……
咦!
隨即發生的一幕卻差點讓他眼珠子都瞪掉了下來一—蜂擁而至的狼羣的確來勢洶洶,一頭頭張牙舞爪的十分兇猛。它們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片刻之間就來到了陳劍臣身邊,而這時候,陳劍臣甚至來不及把藏在書簡中的引魔劍拿出來防身。
然而就在這時候,無數的猛狼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陳劍臣一樣,傲嗚大叫,如潮水般沒有絲毫停留,呼啦啦全部撲向江鈺那邊了。
這一下,陳劍臣真有些呆了,眼瞅着一頭頭的猛狼從自己身邊衝過去,氣勢驚人,但正眼都不瞄他一下,這個……
這個上演的哪一齣?
莫非突然之間自己修煉成了隱身術,羣狼看不見?
又或者,是嬰寧……。
幾個念頭在腦海裡盤旋而過,做不得準數,等狼羣跑得差不多了,趕緊衝向最靠近自己的一棵樹,吭哧吭哧很快就爬了上去。
—在這個時候,上樹無疑是一大選擇,可以先保護住自己的安危。
此時那邊的江鈺已是險象環生,圍攻他的狼實在太多了,欄卜後繼,簡直無窮無盡一般,一頭頭悍不畏死,動作靈活而兇猛。至於他那匹駿馬,卻更奇怪,同樣沒有一匹狼去咬它,只是馬不能爬樹,只得孤零零地躲站到一邊去,想走又不走,要等主人呢。
江鈺何許人也,疑雲大起,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狼羣就是專門來針對他的。
難道說是有人操縱這些狼的?
是什麼人和自己過不去?
他冷哼一聲,刷刷刷,刀光劍影,又將兩匹狼殺死,驀然將手中朴刀往地上一杵,整個人借力飛起,猶如一隻大鳥騰空飛去。
傲嗚!
一頭大狼兇猛地撲騰而去,張嘴咬向他。
“找死!”
江鈺也殺出了兇性,右手寶劍畫一個光圈,蓬,血雨紛紛,碩大一個狼頭被砍了下來,屍首兩分,掉落在地上。
他身形隨之一墜,但左手的朴刀及時飛快地在地面上一點,再度一個拉桿,轉眼之間就飄出三丈多遠,騰騰騰,正躍到自己的駿馬之上。
“駕!”
一聲吆喝,刀劍揮舞護身,要一路衝出去。反正他現在已確定對方要對付的只是自己,不會爲難陳劍臣,自己離開後,相信那些狼羣自然就會散掉。
“書生,本將軍走矣,你好之爲之!”
江鈺心中實在窩火,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呢,就被羣狼驅逐下山
咦,不對?能有此通天手段驅使羣狼爲己所用,對方來頭不簡單呀。難道山中有修士在,由於不喜歡自己打擾而用此方法趕人?
無法無天,簡直自無王法!
想到這個可能性,江鈺更是惱火:這些修士,越來越蠻橫了,居然不把自己堂堂一個黑衫衛遊擊將軍放在眼裡,回京之後,就要稟告軍機處,好好整治一番才行……
和修士正面搏殺,江鈺都無甚畏懼,但對方用了法術,驅使羣狼來他就沒有太多的辦法,就算幾百頭狼站着一動不動讓他砍,都要砍半天,更何況狼羣還是處於主動攻擊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被咬傷。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還是井,避過這一陣風頭再說。
想到這點,不顧山道崎嶇,江鈺策馬飛奔起來,撻咕撻,很快就突出狼圍,跑下山去了。
傲嗚傲嗚!
江鈺離開之後,羣狼幾乎同時仰天嚎叫,聲浪驚人,然後很有秩序地排列開來,圍繞着陳劍臣所在的樹底下,形成一個偌大的狼圈子。
不是吧,賴着不走了,……
陳劍臣正坐在上面一根樹權上,擡頭張望間,猛地見到下面的狼羣自動分開一條路子來。不但如此,路子兩邊上的狼還一頭頭蹲得直直的,排得正正的,簡直不是狼,而是訓練有素的狗,神態一絲不荀,擺出非常嚴肅的樣子,目不斜視,極富人性化。
如此陣仗,似乎在等待着某位大人物的到來。
一會兒之後,就見到前面走來一隻通體潔白的小老鼠,用兩隻後肢站立,人立着,兩隻前肢居然用高難度的動作揹負到後面去,學大人負手般,翹着幾根白燦燦的鬍鬚,施施然順着狼羣讓出的小路,邁着八字步走了進來
小義!
樹上的陳劍臣差點爆—每:“別以爲你現在換了一件驚馬甲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小義的身上,的確由過去的黃馬褂變成了一件綠油油的皮馬甲,相信再戴一頂綠油油的高筒禮帽會更有喜感
它的出現,正式印證了陳劍臣先前的猜測:這些狼,果然是嬰寧驅使而來的,否則怎麼會當自己是透明的,一根毛都不動?
另外,按照剛纔的觀察,狼羣的表現雖然兇悍,但總是有一種“留一線”的感覺,這才讓江鈺比較輕鬆就突圍出去了,更加沒有狼去追擊。
小義仰首凸肚地走過來,這小傢伙一段時間不見,肚子似乎又胖了一圈。它走到樹下,立刻低頭彎腰,很有禮貌地道:“公子,小義請你下樹!公子受驚了,小義罪該萬死。”套話滑溜得像嘴上抹了油。
陳劍臣笑罵一句,然後問:“嬰寧呢。”
小義回答:“公子,嬰寧姐姐在前面梳洗,說要給公子一個驚喜。”
梳洗?
陳劍臣一呆,這個名詞可非常人性化的呀,彷彿等同於女子的專用名詞了。忽然他腦海靈光一閃,脫口問道:“小義,難道,難道……”如果真是美事成真的話,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嘿嘿!”
小義見他沒有下來,乾脆自己開動四肢很順溜地就上了樹,跳到陳劍臣肩膀之上,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偷聽了,這才湊近陳劍臣的耳朵,偷偷地很小聲說道:“公子,嬰寧姐姐本來要我先保密的,但小義一向對公子忠心耿耿,無論如何都不會知情不報,所以咱現在悄悄說了,嬰寧姐姐她早就渡劫成功了!”
“真得!”
陳劍臣又驚又喜,這真是個大驚喜。頓一頓,趕緊又問:“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嬰寧她渡劫的過程順利嗎?”
小義搔搔腦袋,道:“那是上個月十五發生的事了,那個晚上春雷響得特別密,然後嬰寧姐姐就說她要渡劫了,讓我到外面去放哨。她渡劫事先一點徵兆都沒有,我可急壞了,本想着要通知公子的,又怕來不及了。但萬萬沒有想到我出去轉一圈後,不過半蓋茶時間,回來時就發現嬰寧姐姐穿着衣裳,化出人形,端端正正地在洞府裡打坐了。”
半盞茶時間,渡劫就成功了?
陳劍臣一呆,這也太超越想象了吧:“走,趕緊帶我去見她!”
迫不及待地嗖的一下就跳下了樹,倒嚇得小義一跳:啥時候,公子也學會輕功了?公子就是公子,厲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