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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莫三娘回來了,臉上笑眯眯的,很是開心的樣子。陳劍臣瞧着有些古怪,便問:“孃親,怎麼啦?”
莫三娘沒有正面回答,反而笑着問:“留仙,你覺得魯姑娘怎麼樣?”
“挺好的。”
陳劍臣回答得很千脆。
“呵呵,既然你都覺得燈,那此事就定下了。”
“呃,什麼事?”
不但他,就連邊上的嬰寧和阿寶都豎起了耳朵傾聽。
莫三娘笑得合不攏嘴:“當然是你的親事呀。剛纔我已經問過惜約了,她說但憑我做主,那孃親就把這事定下來了……”。
見到陳劍臣要開口,生怕他會拒絕,馬上又道:“留仙,這事你就不要猶豫了,孃親現在就期盼着你成親,真正的成家立業。況且惜約的確是個好姑娘,孃親很中意。”
當下陳劍臣起身肅立道:“孃親所言極是,不過孩兒有一個要求,娶惜約過門,當明媒正娶。”
該發生的事情始終會發生,他也不想自欺欺人。將魯惜約娶進門來屬於皆大歡喜的事情,再找那些藉口反而顯得自己矯情作態了。
莫三娘大喜,拍手道:“太好了,孃親明天就去找媒婆。”
在天統王朝,如果定性爲娶妾,無需太多的禮儀,一頂轎子到金針齋去接新人就行了。不過陳劍臣並不願意如此輕率,雖然對他而言,妻也好,妾也好,都是形式主義,不會看得太重;可對於魯惜約來說卻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一個隆重而正當的名分,是少女夢寐以求的。
既要行妻禮,媒妁之言必不可少,要選擇吉日,批八字等等,大有講究,很多規矩禮節,非常繁瑣。對於這些,陳劍臣甚感頭疼,根本不想參與進去,只留下一句“但憑母親做主,”就算把事情撂下來了,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即可。
陳劍臣要婚娶了,旁邊阿寶心中微微有些心酸,但並不感到妒忌。皆因對於陳劍臣娶魯惜約,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屬於水到渠成的事,而去她和魯惜約之間很聊得來,乃是閨蜜。這時候便笑着道喜。
同樣道喜的還有嬰寧。
道喜之時,便是促狹的一眨眼。視之,陳劍臣曬然一蕪兒子終於答應娶妻了,莫三娘喜不可抑,趕緊先燒一炷香給亡夫,告慰亡夫在天之靈。
“發生的事情就這些了?”
書房中,陳劍臣一邊悠然喝着茶,一邊聽鼠妖彙報情況。
這鼠妖剛從外面回來,見到陳劍臣和嬰寧回來了,高興得不得了。這廝身上套着一件特製的米黃色小袍子,看上去有模有樣,人立着站在書桌上,向陳劍臣報告這段時期發生的事情。
總的來說,並沒有什麼大事。也就是幾個不長眼的潑皮漢子想到金針齋騷擾魯惜約,但都被鼠妖施展出一些小法術給嚇唬得鬼哭狼嚎,夜夜發惡夢,以爲撞了邪,就再也不敢過來了。
小義還是很忠於職守的。
“嗯,小義,你沒有在城中折騰出什麼風浪吧。”
陳劍臣又問,鼠妖固然忠心耿耿,但性子未免有些輕浮,難保會到處惹是生非。
小義一聽,馬上舉起細小的前肢,作發誓狀:“公子,小義一向都安分守己得很,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謹記公子吩咐,絕不會招惹事端的。”
陳劍臣啞然失笑:“如此就小 ……嗯,爲了獎勵你的功勞,特地放你三天假,自由活動去吧。
“遵命。”
鼠妖喜滋滋的。
這些日子在江州,它過得可滋潤了。打洞老祖的名頭在江州動物界那已是赫赫有名的了,偌大的江州城,家貓無數,可它們哪一隻沒有被小義嚇破膽了的,被欺負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一大羣母貓還被逼着在鼠妖面前做各樣的姿態,走貓步呀,跳貓舞呀,甚至叫春都叫得喉嚨沙啞了,實在邪惡得很。
這些折騰,凡人自是無從察覺,只可憐了江州城府的動物界,讓鼠妖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影響最大的自是貓類,它們現在看見老鼠都繞道行了……
對於鼠妖這些惡趣味,其實陳劍臣多少有所瞭解,知道它不可能完全做到一本正經,但也沒有點破斥責。
水至清則無魚,小義未開竅成妖之前,想必被不少貓給“追捕”過,如今好不容易翻身當主人了,難免會施展出報復性的手段來。
小義又和嬰寧說了會話,很快就從御用地道里溜出去了。
隨後陳劍臣看了會書,寫了會字,便早早安歇了--在陳家,嬰寧另外安排有偏房居住,卻不好再和陳劍臣同房。
第二天,天色陰沉,又是一副大雨將至的天色。時入夏季,正爲多雨季節。想到鑑江河河堤不樂觀的境況,陳劍臣一顆心不禁微微沉了下去,萬一真是決堤,水淹兩岸,少不得會發生許多不可預粹的事故來。
今天他要回明華書院,計算日子,顧學政他們大概也就是這兩天就回到了,陳劍臣必須要當面給他一個解釋,纔算善了此事。
顧學政爲人固然喜愛擺官架子,但對於陳劍臣的態度,還算不錯的。
當然,這也是陳劍臣本身夠爭氣,有表現的緣故。
經過在浙州開泰書院的才子競賽,明華書院可謂大大出了風頭,令人刮目相看。這樣的成績,可以讓顧學政底氣大增,在政績方面能大書特書一筆了。
出門的時候,恰好見到穿着一身淡紅長裙的魯惜約正倚在金針齋門口,兩人對望,少女脈脈含情一笑,然後面頰緋紅,螓首微垂下去了。她顯然已知道了關乎己身的喜訊,對於陳劍臣要明媒正娶自己的決定,自然喜出望外,大爲感動。
陳劍臣才華橫溢,年少有爲,他要娶妻的話,只怕許多大家閨秀都趨之若鶩。而其卻一點都不嫌棄自己清綰人的身份,如此情義,足以讓自己付出一切了。
陳劍臣回之一笑,肅揮手,帶着嬰寧離去了。
回到書院,一切如昔,王復和席方平聞訊來到他的學舍內,雙方免不得一陣寒暄唏力。
對於陳劍臣獨自提前回來的原因,王復大感好奇,就問了起來。陳劍臣含糊地說有事,所以就提前一步返回了。
王復哦了聲,問:“那留仙你豈非最後連誰奪魁都不知道了?”
陳劍臣淡然道:“這個我倒收到了消息,最後這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被國子監的鄭書亮奪去了。”
王復一拍大腿:“果然如心……唉,這不明擺着嗎?有國子監的生員代表在,定然是他們的人笑到最後了。”
聞子監聲名顯赫,早已深入民心,裡面的生員無一例外都被視爲高材生的代名詞,滿腹經綸,擁有顯而易見的優勢。況且,爲了維護國子監的顏面,在評判方面亦會有所偏頗,鄭書亮拿到了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一點都不奇怪。
席方平問:“那我們明華表現如何……”。
一下子被王復打斷,這廝一個勁地朝他打眼色0
席方平反應略微慢了一拍,但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了:自己問得真不合適。
自家知道自家事,書院能在才俊雲集的競賽中取得什麼好成績,根本就是天方夜謅的事情嘛,結果顯而易見,肯定鎩羽而歸了。沒見到陳斜臣都提前回來了嗎?敢情早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這般明顯的結果,自己還要開口問,豈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使得陳劍臣尷尬不堪?
想到這一點,馬上乾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失誤。
王復及時救場地道:“留仙,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不如中午我們到狀元樓吧,幫你接風洗塵。”
陳劍臣搖搖頭:“不了……嗯,等寒楓他們回來再說吧。”
他一向性子淡泊,不喜宴飲,王復倒是知道的,勉強不得,說了一會閒話後就散去。
陳劍臣提前獨自返回書院的消息很快就在書院中傳揚開來,一干生員頓時議論紛紛,猜測其中的緣故,不用半天功夫,各種情節版本就出籠了。其中一個說是因爲陳劍臣表現太過於差勁,故而被顧學政訓斥趕回來了……
此版本說得有鼻子有眼,深得衆生員認同。雖然其中存在不少破綻漏洞,根本經不起推敲,無奈大家都寧願相信這個說法。藉此可以論證到當初諸人慷慨激昂的狠言狠話,是何等的英明準確。
除了幸災樂禍的小心思,便是忿忿不平的牢騷,每個人心裡自是在想,如果當初顧學政挑選自己去浙州的話,無論如何都會比陳劍臣表現得好……
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總是特別的快,嬰寧聽到耳裡,哧哧冷笑,很不服氣地要陳劍臣將事實講出來,以平息非議。
陳劍臣淡然笑道:“這有什麼好說的?他們愛非議就讓他們說去,徒聒噪耳,改變不了什麼。這種時候,你越是和他們爭辯,越是爭辯不清,最後反而陷入自困了。”
“口哼,反正我就是看不得別人說公子不好。”
小狐狸樸素的立場觀念總是不可動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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