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陀沒敢應聲,凡事都有萬一,這裡的高僧爲了辯論大會,肯定練了很多年,總會有些過人見識。
而且,拿什麼做賭資,他也沒有資格承諾。
陳懿微笑着看向七妹,這丫頭何等機靈,嘿嘿咧嘴笑:“佛家論道,只求精進,不論輸贏。想必那些高僧大德也不會在意,馬城主,您說是不是啊?”
俏皮伶俐的女孩子總會讓人消去不少怒氣,馬卡乾笑幾聲,酒精上頭,暈乎乎的就想要睡,被侍從給架回房間。
人們的歡樂卻是剛剛開始,通宵達旦,直到快天明,纔打着哈欠退去。
“都怪石陀多嘴,非得要參加什麼辯論大會。師父品德高潔,贏了也增添不了光彩,輸了掉份,根本不該答應的。”胖郎神對此毫無興趣,不由抱怨。
石陀面帶愧色,訕訕道:“我只是氣不過馬卡的口氣,想要爲長老掙回面子。”
“萬一輸了怎麼辦?”胖郎神反問。
這?石陀語噎,冷汗都從頭上冒了出來,頭一次給長老增添麻煩。
“依我看,石陀做得對。我們來這裡,不僅要去西天取經,還要傳播來自中原大唐的文化,一個小城池的辯論,其實映射的是兩個國家的實力比拼,必須嚴肅對待。”陳懿正色道。
“長老,說得好!”程小聖眼中泛淚,激動的豎起大拇指。
“長老,令我刮目相看。”李元寶也讚歎不已,原來出家人在國家利益面前,也不會袖手旁觀。
“我是女子,不懂你們說的這些。就是長老又要勞神勞力,去跟那些和尚爭長短。時候不早了,還是趕緊睡一會兒吧。”
芙蓉的話纔是正理,無論輸贏,精氣神是首要的,從氣勢上就不能弱。
一直睡到中午時分,纔有人前來通知,說是午飯後要在中心廣場舉辦公開的辯論大會,所有在場者都是裁判。
最終考覈成績,官員的佔一半兒,百姓爲另一半兒。
“這位小哥,爲何大會要在下午舉行?”陳懿問道。
一日之計在於晨,上午思維最爲清晰,而下午飯後這個時辰是容易昏沉的。
“歷年來都是如此啊?黃昏後出結果,晚上舉辦宴會等等,總得上午休息夠。”侍從不以爲然。
哦,原來是個喜歡熬夜的國家,夜生活比較豐富。這倒和陳懿生活的現代城市很相似,當然,這是有違養生理論的。
簡單用過午餐,一行人朝着城池中心走去。
並非空曠之地,而是一個大型的寺院,貼着金箔的圍牆將大塊土地圈起來,可容納三萬人之多。
也沒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寺門大開,進出的多是僧人和打着哈欠的官員,百姓的身影比較少,更沒有誇張到圍牆外以及大樹上都蹲着人的情形。
“我們是……”
“進去吧!”
石陀剛上前自報家門,看守侍衛無精打采的揮揮手,便放行,詢問都不曾有一句,更不會檢查工作證之類的。
院子正中央,搭建起一個簡易的三米高臺,被一張暗紅色的布整體覆蓋,應該是常年累月的使用,大紅色褪色的緣故。
想必辯論雙方都是在高臺上進行辯論。
城主馬卡在兩列侍衛的保護之下來到現場,本不喧囂的人羣變得安靜下來。
馬卡來到正前方,清清嗓子,然後開口道:“五百次回眸換來一次擦肩而過,今日,和風麗日,祥瑞嫋嫋,加里城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佛法辯論大會。參會有各地高僧大德,在家居士,行善百姓,濟濟一堂,三生有幸!我們理當倍加珍惜,直抒胸臆,破除我執,以現身說法,尋求開悟大道!”
好!
豬八戒鼓起掌,陳懿也點頭不已,開場白還算是聲情並茂,十分誠懇的。然而也就他們這麼認爲,響應者極少,大多木然,敷衍的點點頭罷了。
“今年規矩和往年大致相同,先是自由辯論,勝出者進入下一輪。天意昭然,恰有取經高僧路過加里城,來自遙遠的東方,最終獲勝者將與其辯論。”加里又宣佈。
這次廣場可就熱鬧了,大家頓時來了精神,長年累月的背誦佛經,讓他們的生活失去任何樂趣,僧人也是如此,期待新鮮事物。
諸多目光集中在陳懿身上,不乏讚歎之聲,儀表堂堂,目不斜視,雙眼如星,一瓣心香。右手拿着一根九環錫杖,通體銀亮,其上九環綻放金光,霸氣外露。
再看身後一衆人,男男女女,相貌不一,個個都是高手,這種氣勢,和尚看了心裡也酸溜溜的,裝什麼裝!
比試開始,三五個圍成一個環,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起來,開始略顯沉悶,陳詞濫調,翻來覆去的說,總也有出類拔萃者,見解獨到,脫穎而出。
真正參與到大會當中的,也就幾十個和尚,口才以及學識不如人的,主動退到一旁。誠實講,佛門的自覺性較高,沒有一人作弊,試圖矇混過關。
一個時辰後,最終一名中年僧站到高臺之上,客氣的朝着陳懿豎掌施禮。
“師父,要不要搞出點花樣嚇嚇他們?”孫悟空小聲問道。
“打了這麼多年,也累了,都歇歇吧。”陳懿微微一笑,沿着臺階走上高臺。
輕風吹動白色僧袍,飄然似仙,加上百姓們的奔走相告,寺院裡擠滿了人了,比之前多了五倍不止。
“貧僧唐三藏,有禮了。”陳懿率先施禮。
“梵達。”中年和尚冷冷道,上下打量陳懿,冷笑道:“高徒隨從還有美貌侍女,七寶袈裟毗盧帽,九環錫杖,皆是價值不菲之物。富貴無比,如何自稱爲貧僧呢?”
好!
人羣傳來叫好之聲,好久沒有熱鬧看了,今年的辯論將會格外精彩。
陳懿不慌不忙,笑道:“衣帽以及隨身物品乃堂皇所賜,不分貴賤,欣然接受。數萬路程,腳掌丈量,危機重重,隨從亦爲大唐將門之後,實爲護法。至於幾位徒弟,皆是途中結實有緣之人。貧僧一詞,本爲謙稱,一國之君尚自稱爲陛下。況且,貧字,非指物質富裕程度,而是道德與智慧高低,試問天下,誰又敢說自己富足呢?”
中年和尚梵達一怔,臉上終於緩和了許多,擡手示意輪到陳懿發問,“適才漫步寺院之中,不少僧人身上有酒肉之氣,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