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豬八戒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粉豚又湊過去,將鍋底和碗底兒舔了個遍。
芙蓉心善,看她實在可憐,想着手頭不差錢,麪粉可以多多購買,又想再做一鍋,悉娜卻拉住了她,皺眉道:“芙蓉姐,師父還有諸多師兄姐都是體面人,跟一頭豬同吃同住也就罷了,總不能連鍋碗都讓她用口水去舔。”
芙蓉認爲有理,不再堅持,而是讓小白龍放出些清水來,將鍋又刷又燙,生生擦掉一層鐵皮才罷休。
晚上休息更是人間煉獄,粉豚鼾聲震天,即便是被人推醒,翻個身照舊。
打呼嚕聲音響是一個因素,關鍵是粉豚的呼嚕極具特色,那就是毫無規律可言,可以連續打,可以時打時歇,還有的時候憋氣好久,總會讓人擔心她會憋死。
“師父,咱們救出來粉豚便是天大的恩惠,還是走吧。”後半夜,豬八戒悄悄來找陳懿商量。
“把她留下倒也沒什麼,只不過相識一場,總該打聲招呼。”陳懿有些遲疑。
“打招呼就走不了了。”豬八戒指指帳篷外,“小胖和七妹都在外面等師父的信兒呢。”
猶豫片刻,陳懿最終點頭答應,暗中吩咐豬八戒去通知其他人,悄無聲息的離開。臨走之時,粉豚四仰八叉還在張着嘴呼呼大睡。
行李收進福袋,花仙子收回花園,衆人躡手躡腳的從粉豚身邊逐一走過。
“小聲點兒,別吵醒她。”豬八戒不停提醒。
等衆人都離開,豬八戒心頭一鬆,竟然自己被粉豚絆了一腳,嚇得立刻蹲在地上大氣兒不敢出一下。
不過,豬八戒還是想多了。
粉豚常年在臭溝裡生活,早就習慣了在各種干擾之下睡覺,碰一下,根本沒感覺。
“真是頭死豬。”豬八戒鄙夷的罵了一句,追着隊伍而去。
擺脫了臭溝,還擺脫了討厭的粉豚,大家雖然是連夜趕路,卻都心情不錯,等到第二天上午時分,還發現了一條河流。
小白龍打死也不肯吸花園裡的臭水,陳懿也不會讓他這麼做,吩咐徒弟們各顯其能,挖溝開渠,將臭水引出,然後小白龍沖刷乾淨河牀之後,又注入了新水。
花仙子高興的直拍小手,花園終於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模樣。
“呀,那些花草不會被臭水也毒死了吧?”悉娜發出驚呼。
還真是這樣,黑水所過之處,花草盡毀。陳懿微微嘆氣,“其實,這也不能怪粉豚,沐浴更衣之後,我還是覺得皮膚裡殘留臭氣,何況是長年累月浸泡臭溝的粉豚。”
“師父,這件事兒雖然不怪她,但身爲女子就該知廉恥,她可倒好,臭的要死,還以爲自己很美。”豬八戒嘲諷。
“是啊,瞧那兩條小短腿,我走一步敢她三步。”悉娜哈哈大笑。
“還不如花仙子呢!”沙和尚插嘴。
“呸呸呸,怎麼拿我和那頭死豬相比。”花仙子頓時不高興了。
大家竭盡全力的去諷刺一頭豬妖,殊不知就在不遠處,風兒將這些話全都吹到了一雙耳朵裡。
粉豚用手抹了把臉,竟然有潮溼的淚水,伸舌頭舔舔,又鹹又苦。
不過,粉豚還是擦乾眼淚,笑嘻嘻的大吼一聲又跳了出來,叉腰道:“豬哥哥,你們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就走啊?”
衆人紛紛露出沮喪神情,到底讓這傢伙給追上來了。
“粉女士,再次見到你很高興。”陳懿剛客氣了一句,就聽豬八戒小聲提醒:“師父,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客氣是嚇不走她的,還得說明白。”
“八戒……”
豬八戒不聽勸,執意上前,粉豚並不傻,知道他會說些決絕的話,故作淡定的走向一旁,“芙蓉姐,昨天你辛苦了,以後我跟着你做面吧。”
“我們可不想吃臭面!”豬八戒打斷道。
“嘿嘿,手是可以洗乾淨的嘛。我保證,以後再不觸碰臭的東西,很快就能香噴噴。”粉豚故作可憐裝,噘起厚厚的嘴巴,“豬哥哥,不要這麼兇嘛。我說到做到,等臭味散盡,我保證身上是香的,要是做不到,你再攆我不遲。”
“我相信。但是,你能改變你的豬頭樣子嗎?瞧你這粉色皮膚,猛一看就像是得過病,還有你這張臉,晚上看多了會做噩夢。尤其這四肢,就像是四個泥塊貼在一個大泥塊上,還粉粉?叫糞糞還差不多!哈哈哈!”
粉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還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使勁吸了口氣,把淚水憋回去,又笑了:“豬哥哥,你說的都對,可是我有力氣啊。”
“以後沒有臭水溝再讓你喝,走吧!”
“人家說過不再碰臭的嘛,瞧你還不信。”粉豚拋個媚眼,又說道:“萬一以後有吃不完的糧食,有我在就不會浪費。”
“我們從不浪費食物,也不會儲存多餘糧食。”豬八戒不耐煩了,擺手道:“世界之大,臭溝很多,何必非得纏着我們呢。去趴你的窩吧,咱們,後會無期。”
豬八戒轉過頭,招呼大家離開。
粉豚慌了,追在後面不停哀求,陳懿幾番心軟,都被豬八戒擋住,尖酸刻薄程度,實在是聽不下去。
“豬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你看不上我,給你當丫鬟也行啊,打掃院子,伐樹建屋。”
“滾開,要不要臉啊!”
“你?”粉豚滿臉委屈,依舊賠笑:“要不就給你當出氣筒,哪天氣不順了,就打我罵我也好啊?”
“呸,再沒見過這麼賤的豬,滾,滾!”
豬八戒噴了粉豚一臉口水,這下子終於把她給激怒了,臉色冷了下來,再度化身豬身,語氣冰寒至極,“豬哥哥,做人當心存感激,我助你們走出臭溝,非但不和顏悅色,還惡語相向,爲什麼?”
“我也救了你,如果不是我拱地,你就會爛死在臭溝裡。”豬八戒哼聲道。
“所以我感激你,願意爲你付出。你呢,你的回報在哪裡?”
“付出必須要回報嗎?哈哈哈,真是頭蠢豬。”
“別總是罵我好嗎?”粉豚壓住火氣,豬八戒爲了趕她走,故意激將:“我是說實話,與其和你這樣的人爲伍,我寧願重回黑水河做一頭豬!”
啊!
粉豚大怒,周身妖氣瀰漫,雙眼變得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