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王爺記掛,你身體無恙,我這番苦也算是沒有白受,只是下次,王府守衛若是能讓我平平安安走進來,那是再好不過了。”說罷,蔣嬌嬌饒有興致地看了眼黑鷹,生怕他聽不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一邊說着一邊極度自然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半杯茶,全然一副自家的模樣,咕咚咕咚將茶喝了個乾淨。
“三小姐這是疲渴了。”蕭恆見她半杯茶進肚,又緩緩擡了手,爲她又續半杯。
“是有些渴了,苦了我哥哥帶着傷還惦記這王爺,我這腳下不敢有什麼怠慢,只是小女愚鈍,心中也是意外,怎地蕭王爺也會受傷?”
蔣嬌嬌絲毫不客氣地將剛續好的半杯茶也一飲而盡,隨即將空茶杯放在桌上,轉頭細細看着蕭恆腰間的傷。
一旁的黑鷹擔心已久,趁着這個空檔連忙上前,乾淨利落地將原本的藥布換下,地上的一盆水盡數被染成了鮮紅。
“王爺也是肉體凡胎,今日爲了救二公子受了傷,也是勞煩三小姐如此費心。”
這沒好氣的回答,配上黑鷹的冷臉,倒是相得益彰。
這話音剛落,蕭恆便輕咳了兩聲,示意黑鷹不要如此,黑鷹擡眼迎上的是他那雙冷眼,便自知逾越,不再言語。
桌上啪嗒一響,空茶杯定定立在漆木桌上。
“王爺受傷是不假,只是我哥哥爲人和善,此行也是被聖上重視,何人敢白日行兇?莫不是蕭王爺威名遠揚,樹敵無數,今日是我哥哥白白吃了這鍋烙,也說不定。”
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本就奇怪,蔣嬌嬌這一路細細想來,萬萬沒有刺殺蔣時雩的理由。倒是這蕭恆,就算真的受了傷,也實在蹊蹺。
蔣嬌嬌嘴上並沒有半分謙讓的意思,說完以後起身就想走。
“三小姐此言差矣,如今西部二公子進京,當真沒有樹敵?”凌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由得讓蔣嬌嬌心中一陣寒意。
此話不假,若是沒有樹敵,那陳銘又怎會如此下場,不過轉念一想原文中的實情,陳銘結黨營私,也算是罪有應得。
“聖上已經命人徹查此事,相信很快會有結果。”蔣嬌嬌瀟灑轉身,剛要擡腿時,卻又像是忘記了什麼一般,驟然停住。
身後一雙英眉微微舒展着,詫異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王爺可要好好養病,這傷出在腰上,莫要貪心去滿香樓樓啊!”言畢,一串銀鈴般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內房中。
身後一坐一立的主僕二人齊齊將目光投向門口早已消失的身影。
“這三小姐……”黑鷹的話生生停住口中,轉頭看了眼蕭恆,卻不曾想看到的是自家王爺似笑非笑的嘴角。
第一眼黑鷹還以爲自己是看錯了,平時冰山般面龐,周身盡是殺戮氣息的王爺,最近總是笑意盈盈,他心中雖是疑惑,卻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王爺,要我說,您也不必非要傷了自己的身體。”黑鷹的語氣中滿是擔心和無奈。
“本王若不把戲做全了,她怎能消除懷疑,她這性子若是沒見我受傷,莫不是要將這王府的房頂掀了。”蕭恆緩緩起身向着榻上走去,無人見得他那雙寒意盡盛的眼底泛出的絲絲波瀾。
*
窗外一陣微風吹過,整個院內盡是樹葉晃動的響聲,兩顆古樹挺直而立,似是不問世事,地面上泛黃的落葉鋪了一層又一層。
“扶我出去走走吧,躺得發黴了。”蔣時雩翻身下榻,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榻上養病,蔣嬌嬌日日來探望,還會時不時給他講些外面的新鮮事。
身旁侍奉的丫鬟小心扶着,又搬來一個木椅,放在正廳門口,不遠處立着貼身侍衛。
“二公子,就在這裡賞賞風景吧。”小丫鬟心裡記着蔣嬌嬌交代的話,生怕一個不留神傷了蔣時雩的身子。
“嬌嬌呢?”
清俊的面容因爲身上帶傷顯得更爲消瘦了,但也正因如此,整個人的輪廓清晰俊朗了不少。
“三小姐在小廚,去看廚師給公子的藥膳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不停在木椅兩側摩挲着,他這妹妹自小便是個內斂膽小的人,如今這樁樁件件倒是全然不像她的作風。
這次的刺客事件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受傷卻是他故意的,身爲西部的小將軍,怎會被城中土匪傷了性命。
他不過是想留下多照顧些這不讓人省心的妹妹罷了,奈何皇命難違,如今得了機會,可要好好“養養病”。
“二哥哥,你怎麼不在榻上歇着,近日風大,你小心着涼!”
正想着,耳邊就傳來了清脆的聲音。
蔣嬌嬌提着黛青色的羅裙,手中拿了碗還在冒着熱氣的蔘湯,腳下急急向着蔣時雩走來,口中十分不放心地念叨着。
“別急,小心摔了。我實在躺得無聊,想散散心而已,無妨。”
蔣時雩欣慰地看着眼前機靈可愛的小丫頭,心中閃過她小時候黏人的樣子。蔣嬌嬌自小被說是孤星降世,玩伴極少,每每見到他這個二哥哥,就拉着拽着不讓走。
“前些日子,我去看了那個蕭王爺,腰間受了刀傷,雖是看得不真切,但是應該傷口也不淺,看來這夥賊人不簡單啊。”蔣嬌嬌將手中的蔘湯遞給哥哥,隨口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卻沒注意那隻接過湯碗的手,在空中微微滯了一下,剎那間便極其自然地笑了笑。
蔣時雩早聽說蕭恆府上有兩日閉門謝客,憑這他和嬌嬌的關係,斷然不會輕易看門的,難不成……
“是啊,相信皇帝能調查清楚的。”蔣時雩呼了口氣,吹了吹面前的湯,側眼瞧了瞧一旁的小侍衛。
“今日難得無事,京中風雲難測,你身爲是西部的三小姐,還是要有些防身的本事的,不如趁我在京都,我教你吧。”
“我?我哪會什麼武功啊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