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玄回頭看她。
“不必擔心,楊老夫人爲人不錯。”
“我沒擔心呀,我只是有些納悶兒。”
沈青雉抓抓頭,越接近年底,應酬越多,但有了楚傾玄這句話,她儘管去就是。不過,她倒是很少能聽見楚傾玄誇獎人,看來這楊老夫人是個好老太太,不然也得不到楚傾玄的讚譽。
“唔,唔!讓我想想,”楊老夫人的壽宴,她必不能空手去,她得琢磨琢磨,看看送什麼禮合適些。
農曆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是北方的“小年”,也叫做“掃塵節”,楊老夫人正是生在這樣一個臨近年關的日子裡。
今日是她壽辰,楊家上下一大早就忙活開來,兒孫們推開不必要的應酬,恭恭敬敬地爲楊老夫人賀壽,那吉祥話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掏,直哄得老夫人笑不攏嘴。
巳時,楊府大門敞開,賓客也陸續而來,戰神府的繼室夫人黑着臉皮兒,自從楊老夫人去過戰神府一趟,這位繼室夫人就憋了一肚子悶氣。
就沒見過像楊老夫人這樣愛管閒事的老太太,可這老夫人經營了一輩子,名聲好,人緣更好,又與皇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她實在是得罪不起。
“夫人,到楊家了。”
戰神府的馬車停在楊家外,外頭傳來一名婆子的提醒聲。
繼室夫人按了按眉心,很是頭疼地吞了顆藥丸,這才讓婆子攙扶她下車。
楊家門口,迎賓的人是楊二爺攜其妻,楊二爺官至一品大員,逢人就笑,熱情地與來賓寒暄。
楊二夫人主要負責招待女眷,她和戰神府的繼室不熟,私底下看不上這位的爲人,可她是個伶俐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就算心裡再不喜,臉上也端着和善的笑容。
“臣婦見過元帥夫人,婆母昨兒還提起過您。外頭風大,快快請進。”
比起這位楊二夫人的熱情相迎,繼室夫人險些掛不住臉上客套的笑容。楊二夫人口中的婆母正是楊老夫人。
等進入楊家府內,這時已經來了不少人,繼室夫人一眼就看見沈青雉。
沈青雉來得早一些,她畢竟是小輩,既然是來賀壽的,總不好遲到。與其掐着點兒來,不如提前些。
她愛穿紅,無論冬夏總是一身紅衣,這火紅是她的標誌,也極爲地顯眼。
繼室夫人看見了她,當場臉色一冷。
都是這沈青雉惹出來的!
做事不乾不淨,讓人聽見了風聲,不然楊老夫人又豈會跑去戰神府,果然蠢貨就是蠢貨!草包一個!
“嗯?”沈青雉正在喝茶,突然察覺有人瞪她。
她循着感覺一看,就見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鑲金戴玉,富麗堂皇,一身通體達泰的雍容貴氣。
那人身後跟着幾個小丫鬟,還帶着一個老嬤嬤,長得很是豔麗。
就算已上了年紀,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好顏色。
就是……這人怎麼有點兒眼熟呢?好像曾在哪兒見過。
沈青雉狐疑着。
“老夫人來了!”
這時有人叫了聲,在場不管是站着的,坐着的,還是三兩湊在一起閒聊的,全因這位老壽星的出現打起了精神。
楊老夫人和悅地看着衆人,她說了幾句場面話,那些相熟的人家不斷往她面前湊,喜氣洋溢地爲她賀壽。
老人家眉眼舒展,等輪到沈青雉時,沈青雉獻上吉利的壽禮,這是一尊雕工精美的翡翠玉樹。
她笑着說:“恭祝老夫人松柏長青。”
老夫人和藹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有心了。對了!可有見過你婆母?她今日也有過來。”
什麼婆母?楚傾玄生母早逝,戰神府只有一個巴不得楚傾玄早死早超生的狠毒繼室。
沈青雉笑不露齒,這時之前那嬌麗富貴的中年女子迎了過來:“這就是稚兒吧?快讓母親瞧一瞧。你和傾玄成婚後,這還是母親頭一回見着你。”
沈青雉一愣,很好,破案了,感情之前那莫名其妙瞪她的,就是楚傾玄的繼母!
難怪她之前看這人眼熟,畢竟這是三公子楚西城的親孃,這娘倆長得有幾分相像。
這時楊老夫人使了個眼色,繼室夫人臉上一僵,拉着沈青雉的手說道:“來來來,稚兒,正好趁着老夫人的壽宴咱們見了面,你過來陪我說說話兒。”
她強硬地拽走沈青雉,沈青雉眯了下眼。
兩人來到壽廳外,四下除了繼室夫人帶來的丫鬟婆子,就再沒外人。她也懶得做戲了,撒開沈青雉,橫眉冷目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楚傾玄,但凡事總得掌握個分寸。近日城裡謠言四起,你想怎麼對他是你的事兒,可你記着,別給我添麻煩!”
“您這話可真有意思,添麻煩?我怎麼就給您添麻煩了?”
沈青雉笑笑,抽出一條手帕,慢條斯理地擦着自己被繼室夫人拉扯過的那隻手。
繼室夫人臉色不好:“你這算什麼態度!不論如何我都是楚傾玄的繼母!”
“這話說的,好像你心裡真把他當兒子一樣。”
沈青雉翻了個白眼,擦完手,她喚來一名從侯府帶來的侍衛,將那帕子丟給侍衛處理。
她斜眼看着:“楚傾玄入贅後過得是什麼日子,你心知肚明。都這麼久了,你像個死人一樣不聲不吭,眼下也配提這繼母二字?繼母繼母,好歹佔了一個母親的名義,可你又是怎麼做的?像你這種歹毒後孃,有還不如沒有呢。”
“沈青雉,你放肆!”
“我怎麼就放肆了?難道不是你自找的?上趕着往我面前湊,衝我甩臉色,你以爲我是你爹還是你娘,以爲我會慣着你?你真要是那麼想,那可真不好意思了,我可沒興趣給你這種人老珠黃的老東西當娘。”
“你!”
沈青雉這嘴是真毒,直把人氣得呼哧帶喘的。
“得了,你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懶得再搭理。
那繼室夫人臉色一變,險些破口大罵,可突然瞧見了什麼,她放軟了音調。
“稚兒,你聽母親一句勸,既然你已經和傾玄成親了,就好好善待他吧,冤家宜解不宜結。”
沈青雉眉梢一挑,這人腦子秀逗了?耍什麼猴戲呢?
繼室夫人做出一副憂鬱表情,她上前兩步,像是想握住沈青雉的手,可突然軟綿綿地向後倒去。
“呀!”竟然還做出一副驚訝意外不敢置信的表情,實力碰瓷沈青雉!
“這是怎了!”
就在這時,楊老夫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