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玄冷漠的言語打斷她思路。
“我來看看你呀,而且你之前鬧彆扭,我有點擔心。”
她瞄了他一眼,才朝他走來。
“昨天我誇七皇子,但對我而言,他就像一叢樹、一朵花,我就只是看看,像欣賞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沒別的意思。所以你別多想。”
他氣息沉了沉,“我本就沒多想。”
“你確定?”
“自然!”
沈青雉質疑,鑑於這傢伙性格彆扭,他說的話,在她這裡,得大打折扣。
她直白的眼光叫楚傾玄很不自在。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冷默問:“你還有事?”
這是想下逐客令的意思。
沈青雉撇嘴,心涼了半截兒。他大概真的對她沒意思,不然衝他這副冷淡姿態,絕對注孤生的節奏。
看來是自己和軒宇腦補太過了,人家一有個風吹草動,他倆就想多了。可是,奇怪……她怎麼不大高興呢?
心裡有點悶,像是白期待了。難道她內心某個角落,在期待他能給出不同的迴應?
沈青雉心中一哽,又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不,我沒別的事情了,那你休息吧。”
說完她扭頭就走。
楚傾玄愣了下,有些錯愕地看着她。不是不知她臉皮厚,她這人很任性,從不在乎他如何作想,也從未想過她種種行徑是否會叫他爲難。
她只要脾氣一上來,想怎樣,就怎樣。比如她曾調戲他,曾與他講那些曖昧的情話。
要是以前,就算自己給她冷釘子,她也肯定笑嘻嘻地纏上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轉身走人。這叫他適應不能。
“我到底在想什麼?”
楚傾玄繃緊了臉色,神情烏雲密佈。他煩躁地蹙着眉,雙手攥握成拳。
半晌,又像泄了氣似的,無力地鬆開拳頭。
“我究竟,在期待什麼?”
他彷彿問人,也彷彿自問,卻沒有答案。
……
“長姐,你怎麼了?”
沈青雉離開時正好遇見沈軒宇,她悻悻然,“我沒怎麼。”
悶悶摸摸自己的鼻子,回想之前……一想到楚傾玄沒準對自己有意思,她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自顧自地興奮起來。可剛纔看見人家那副冷淡樣兒,她彷彿被人潑了盆冷水。
她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完了完了!她難道玩脫了?
早就說過,那傢伙長在她審美點上,那眉、那眼,全按她最喜歡的樣子來。
同住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她恐怕對他有了什麼非分之想,要不然,在發覺他的冷淡,明白自己會錯意時,她怎麼會那麼失望呢?
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這證明自己其實是在期待的!不過她對他應該還只是稍微有點好感而已,如果誰來推一把,再添一把火,興許會演變成真正的喜歡。
但現在嘛,好感歸好感,卻絕不是情情愛愛。對這,沈青雉心裡是很明白的。
“男人而已。男人算什麼?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她嘀嘀咕咕,覺得好感可以保留,但絕不能再進一步,她可沒興趣搞什麼虐戀情深。
說完,她拼命打消自己心裡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沈軒宇八卦兮兮問:“長姐,我看你從楚傾玄那兒出來,怎麼樣,他什麼態度?我應該沒說錯吧?”
“昨兒你從宮裡回來,他聽見你誇七皇子,當場拉長一張臉,我認爲我猜的肯定沒錯,他一定是在吃七皇子的醋!”
“呵呵,怎麼可能。”沈青雉心慵意懶,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就直接說:“我倆交惡這麼久,仇怨早就堆積成山了,他又不是受虐狂,他絕不可能喜歡我。”
她越說越覺得有理,但莫名其妙的心裡很喪。
“嘖,”真煩,。怪只怪他長得太美,太對她胃口。
“算了算了,不想了,走走走,咱倆出門逛逛!”說完她一把拉起弟弟的手。
沈軒宇眼光一亮,俊秀的少年紅透了雙頰。瞄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他難得安分,扭扭捏捏像個小姑娘似的。
長姐牽我手了,嗷!開心死了!
……
姐弟倆出門逛街,買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聽說八皇子不知被誰廢了一隻手,這叫二人很驚訝。
“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看他這叫活該。”
沈軒宇呵呵冷笑,他已經聽說昨日發生在欽天監外的事情,八皇子曾想抽他長姐鞭子。
這也就是當時他沒在場,否則他非得和八皇子拼命不可。
沈青雉給他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發現此事早就傳開了,連民間百姓都已得知。
有人說:“我有個表弟在宮裡當差,聽說八皇子傷的很重,御醫束手無策,皇子府正派人尋找醫術高明的大夫。”
“爲何不找祈神醫?以祈神醫的本事絕對能治得好他。”
“想啥呢?昨兒在欽天監外,他前腳纔剛得罪了神醫,人家神醫又不是沒脾氣,不反踩他一腳就算不錯了,哪可能雪中送炭呢。”
“是啊,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衆人議論紛紜,沈家姐弟漸行漸遠。當臨近傍晚時,二人準備打道回府。
可就在這時,
“哎呦喂,我道是誰,這不是沈二少嗎?”
迎面一名黃衣公子手拿紙扇,一副故作瀟灑的模樣。但說氣話來陰陽怪氣,不拿正眼看人。
沈青雉眉梢一挑,用眼神問弟弟:這誰啊?
卻發現沈軒宇的臉色已陰沉下來。
對方嘖嘖稱奇地圍着沈軒宇走上兩圈:“說起來你可真是命大,當初被人販子拐了,失蹤好些年,竟然還能找回來,也真是厲害。”
黃衣公子不是一個人,後頭還跟着幾個狗腿子。沈青雉聽後愣了愣。
人販子,拐賣?
確實曾有這件事。
那時庶弟沈軒宇才五歲,有回元宵燈節,小孩頑劣,竟然溜出府去護城河畔看花燈。結果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十年,直至兩年前,十五歲的少年衣衫襤褸,遍體鱗傷,他出現在侯府大門外,他是自己找回來的。
沒人知道那十年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只知初期他精神很不正常,瘋起來比誰都狠。
“嘖嘖嘖,”對面的黃衣公子啪地一聲合攏紙扇,一臉高傲地對沈軒宇評頭論足。
“聽說外頭有不少管家老爺喜歡養臠寵,你長成這副模樣,不管在男人堆裡,還是在女人堆裡,應該都很吃得開吧?”
“看來沈二少那些年過得一定很精彩,就是不知……被多少個男人女人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