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軒宇搖搖頭:“沒有,那些人打不過我。”
媚姨娘又沉默了許久,纔再次輕輕地抱住他,好像他是什麼易碎品。這叫沈軒宇很不自在。
這種感受其實是挺陌生的。
媚姨娘對沈青雉,那自然是一百個好的,就算說成千依百順都不爲過。
可對她自己生的兩兒一女,連她自己都覺得,她或許,並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
媚姨娘有這方面的自覺,當初嫺夫人還在世時,她心裡的感激無處安放,發誓這輩子爲奴爲婢,逗得嫺夫人大笑。
當時嫺夫人曾調侃她說:“巧了,你和我眼緣,幫你解決那些麻煩,對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也不需太記掛心上,而且你已經報答我了,不是嗎?”
當時媚姨娘一臉怔愣,她也沒做什麼,怎麼就報答了嫺夫人?
可嫺夫人卻說:“我正好缺個朋友,平時身邊全是男人,侯爺那性子不解風情,我與他也並非真正的服氣,也說不了什麼貼心窩子的話。可你,卻正合我意。”
嫺夫人拿她當好友,與她平輩相交,可媚姨娘受寵若驚。
或許是骨子裡覺得,像嫺夫人那樣的人,一看就高貴似雲端上的人物,自己不配與那樣的人結交。
而媚姨娘知道,她自己算不得好人,她心裡也有陰暗面。
等長子沈若愚出生後,她生怕若愚小孩不懂事,怕惹嫺夫人不高興,但那時嫺夫人沒孩子,就把若愚當成了心肝肉,甚至還親自抱着沈若愚,幫孩子把過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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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小心被那童子尿濺了一身,嫺夫人也只是一笑。
“聽說這童子尿驅邪,倒是我福氣不錯。”
媚姨娘當時驚的,險些沒跪在地上,可聽見了嫺夫人這話,又是百感交集。
夫人那性子,未免太好了一些。
過了幾年,有一回嫺夫人外出,但回來時臉色很不好,將她自己關在房間中數日。
媚姨娘曾爲她擔心,後來等嫺夫人從屋裡出來時,就平靜地宣佈了一個消息,她說她懷孕了。
那大概是媚姨娘頭一回在嫺夫人臉上看見那麼難堪的表情。
嫺夫人說:“侯爺,你我雖有名無實,可這件事,到底是我對不住你了。”
武安侯被這消息砸蒙了,卻表態說:“您放心,夫人,您的孩子,我定視如己出!”
媚姨娘也是這麼想的。
從那時開始,她就對當時尚且年幼的長子沈若愚說,等將來妹妹出生後,一定要對妹妹好,一定要照顧好妹妹。
後來媚姨娘懷了龍鳳胎,便是沈婉竹和沈軒宇。
她和嫺夫人腳前腳後產下孩子,她卻唯恐侯爺總往她這邊跑,怕嫺夫人心中不適。
可嫺夫人卻抱着當時尚在襁褓的沈青雉,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媚兒,你這個心態不對,你該改改。首先,你應當知道,我與侯爺並非真正的夫妻。說來這事反而是委屈了你,是我該感激你們纔對。”
畢竟若非她,侯府並非注重門第的那種人,既已互相生出了情愫,以武安侯的性子,定會將媚姨娘迎爲正室,不必只屈居於一個妾位。
嫺夫人曾想幫媚姨娘擡一擡身份,可媚姨娘惶恐,絕不接受。
“奴婢只認您一個夫人,這侯府也只需一個夫人便可。”
她當時想的是,她怕日後教育不好孩子,如今自己生育了兩兒一女,可嫺夫人卻只有一個女兒。
萬一……萬一孩子們長大後,自己的孩子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她怕愧對嫺夫人,不可爭,不可搶,更不能爲了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壞了彼此的情分。這一直是媚姨娘心中的信條。
即便這話她沒講,可也一直牢記她心裡。
所以她耳提面令,生怕孩子們對沈青雉不敬,後來嫺夫人出事了,她更是覺得,稚兒還那麼小,就沒了孃親,她恨不得把所有關愛全給沈青雉。
可……卻疏忽了自己的子女。
這會兒,媚姨娘雙目通紅,她想她並不後悔,就算重來一回,或許也還是會如此。
可她到底是……虧待了若愚,軒宇,還有婉竹。
虧欠這些孩子們,太多太多。
“是娘對不住你們。”她沒有辯解,她只是這麼說。
沈軒宇皺皺眉:“您這是在想什麼呢?”他聽出嫺夫人的意有所指。
“您若像其他人家的小妾,爲了爭寵上位不擇手段,那您信不信,我寧可要長姐,也絕對不要您。我相信沈婉竹,應該也會像我這麼想,會和我做相同的選擇,畢竟我們可是龍鳳胎。打從出生前,就一直在孃胎裡作伴了。”
媚姨娘失笑,這纔打起精神來,憐愛地輕揉沈軒宇的腦袋瓜,可結果竟然還被沈軒宇嫌棄了。
“不要總是摸我的頭,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長大了……只有長姐可以!”
媚姨娘:“……”
行吧,看來真是她想太多了。
“對了,那楚元帥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軒宇翻了個白眼:“誰知道……”
他剛剛殺的開開心心,殺人見血多好玩呀,可誰知道楚戰在發什麼瘋,突然趕過來打斷他的“遊戲”,害他不能延長享·受。
沈軒宇眼珠又一轉:“不行,我可不放心。姨娘,走,咱們去看看……不,去聽,悄悄的去偷聽!”
沈軒宇一扯,就拉着媚姨娘出去了。
……
這會兒,帳篷之中,武安侯和楚元帥兩兩相對,卻是無言。
就覺得挺尷尬的。
你要說具體是因爲什麼尷尬吧,武安侯覺着……那可能還是因爲稚兒。
當初剛成親的時候,對人家楚元帥的兒子是真不咋地。
不過現在武安侯已經知道了,那時的沈青雉,應該並非沈青雉本人。
可這話能講嗎?這要是說出來,未免太不負責任,有甩鍋的嫌疑。
所以吧,這還真就挺爲難的。
既然不能說,那就只能幹受着。
“我這次來,是爲了你那個閨女沈青雉。聽說她似乎遇上什麼麻煩?”
楚戰眉梢一揚,那表情也不知咋,看着就挺幸災樂禍的。
武安侯忍了忍,可惜沒忍住。
“元帥若是來看熱鬧的,那大可不必。”
他們戰神府的熱鬧已經夠多了,這人他咋就這麼閒呢!
武安侯心裡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