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一身寒意,面具下,那張臉青的厲害。
沈青雉見到老夫人,見她平安無事,本來很開心。可她敏銳地發現,嗯?這位‘紅衣’姐姐,這是怎麼了?
沈青雉眼珠轉了轉,她單手背在身後,掐了個手勢。同一時間,坐在老夫人手心,被老夫人捧着的小紙人,一下子變得軟趴趴,順着老夫人的袖口往裡鑽。
老夫人愣了下。“你們是……”她四處搜尋,然而血親相見不相識。主要還是因沈青雉易了容,不論她這邊,還是紅衣冥帝那邊,全是清一色男子,並無女兒家。
老夫人心思一沉。
“敢問二位可是有恩怨?”沈青雉佯裝詫異,她壓低嗓子,使聲音沙啞低沉,免得老夫人認出她來。
畢竟現下這情況,實在是不妙……這紅衣姐姐好似與侯府有仇,敵意直奔老夫人那邊。
“稚兒呢?”老夫人臉色驚慌,老人經歷過許多風浪,但此刻見紅衣冥帝神色不善,又想起稚兒之前曾用小紙人與自己聯絡,難不成……難不成稚兒營救自己時,遇見這神神秘秘的紅衣人,然後被這人給……
老夫人一這樣想,頓時兩眼發黑。
不好!沈青雉眼色一緊,她這祖母也太能腦補了,竟然自己嚇自己,要知祖母身體不好,可千萬別嚇出好歹來。
沈青雉搜腸刮肚道:“稚兒?敢問這位老夫人,您口中的稚兒,難道是侯府那位大小姐沈青雉?”
“實不相瞞,在下正是受她所託,那人錢財爲人消災,今次是特意上山營救您的。她那邊出了些事情,暫時脫不開身。”
老夫人猛然一怔。沈青雉一開口,衆人目光聚焦她身上。
老夫人盯着她這張臉,易容後的臉平平無奇,頂多只能算眉清目秀,可看這身量,看這胖瘦,還有這身材比例,竟好像是……
老夫人吞了一顆藥丸,配合道:“原來稚兒信中提過的人是你?不知這位小後生該如何稱呼?”
“說來也巧,在下與那沈大小姐同姓,名叫沈邇。”沈青雉笑了下,心裡默默給老夫人的機智點了個贊。
沈邇,沈二?
老夫人心裡有了譜,可瞥眼旁邊的紅衣冥帝,她又心情緊張。
“你和侯府有仇?”這時沈青雉仗着自己易了容,之前又與老夫人那邊通過氣兒,她做出一副平淡樣子問紅衣。
紅衣冥帝下顎一繃,突地眯眼道:“那沈青雉出了多少錢買你辦事?本尊給你雙倍!”
沈青雉一呆,感情這位竟是針對她祖母起了殺心?她心中警惕,但表面正直道:“我說這位姐姐,咱們做人可得講誠信。既然我已經拿了她的好處,那就得把這件事情辦得漂亮些,臨陣反悔,言而無信,這事兒若傳出,豈不是要害了我風評?那樣往後可就沒人敢再照顧我生意了。”她講的煞有其事。
紅衣冥帝看過來:“侯府乃本尊仇敵。”他選擇性地忽略了沈青雉那句‘這位姐姐’。
老夫人看着二人,眼角一抽。她怕沈青雉招架不住,便滄桑地開口道:“我侯府風評不佳,但行事自有張弛。敢問閣下與我侯府究竟有何恩怨?興許這裡有什麼誤會。”
老夫人看出來了,紅衣那邊人多勢衆,要不然沈青雉也不至於如此僞裝。既不是十拿九穩,那麼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呵。”紅衣冥帝冷厲一笑,面具下,他那雙狹長鳳眸已是陰翳的厲害。“你說你侯府自有張弛,那麼敢問……日前戰神府的楚傾玄入贅侯府,侯府又可曾善待過他?”
他此話一出,沈青雉恍然大悟。感情他竟是在幫楚傾玄出頭?只是不知……他與楚傾玄,又究竟是何關係?
她這回出城帶了不少人,這些侍從護衛中,有一部分來自武安侯府,另一部分來自晉王府,人人皆是訓練有素的好手。
可紅衣那邊同樣人數不少,並且全是練家子。真要是死拼,自己這邊怕是要死上不少人。
另外,之前一時興起,她制止了發瘋的紅衣,而且還幫這人開了個房子,算是間接救了他,成了他恩人。
但願這人是個感恩的……不是她挾恩求報,但此時此刻,這是她所能利用的籌碼之一。
“總之,不論你與侯府有何恩怨,在我完成這筆生意前,我必須保證這位老夫人的安全。能不能請你賣我這個面子,我要先送她回京。”
一旦回了京城,老夫人就安全了。可紅衣能答應嗎?
沈青雉心裡沒譜,可她想盡力爭取,不然……也只好兵戎相見。
李望京眼色一深,“沈公子,您有所不知……這件事兒,這裡頭的水實在太深。既然您是拿人錢財爲人辦事,這渾水您還是少碰爲妙。至於您的損失,咱們願意加倍償還。”
看來是想追究到底,沈青雉越發凝重。
“沈公子!”這時老夫人開口:“老身已活了一大把年紀,你能願意爲了老身跑這一趟,老身心中感激。可事已至此,老身也不願連累了無辜。”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沈青雉一眼,她心裡有許多謎團,不懂往日驕縱跋扈的孫女怎麼變得這麼聰明智慧,更不懂她是從哪學來的一手易容術,這臉看着如同陌生人。
但不論如何她已認出,眼前這‘少年’,應該是她的稚兒假扮的,她生怕等下出了什麼事,連累了稚兒。
沈青雉道:“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在下是個重誠信的人,無論如何都必須將您帶回京城。”
她這話叫老夫人焦急。
“京城……”紅衣眯了一下眼,他沉沉地長吁口氣,又反覆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銳利地問道:“你幫了本尊大忙,本尊欠你人情。可你確定,要用這人情換她一命?”
沈青雉一哽,當然了,那可是我祖母!但如果承認太快,是不是易叫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