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娘臉色發青,她咬着嘴脣握緊了竹笛。
“侯爺!此事八成有詐,可是……我們賭不起!”
稚兒是夫人唯一的血脈,她必須保住稚兒,否則若稚兒有個好歹,她便是死,也無顏面見九泉之下的夫人。
武安侯做了個深呼吸:“你且在此,本侯尚能拼上一拼,若稚兒當真被擒,若我與稚兒一同出事……”
武安侯一臉狠色:“你便通知孟虎軍,便是十萬兵力傾巢而出,也定要摘下那楚傾玄人頭!”
“侯爺!”
媚姨娘想阻撓,可武安侯已起身。
他臨走前,平靜又留戀地回眸看她:“我本就身受重傷,但你不同,你逃出去的希望更大。若當真不妙……媚兒,一切,便拜託你了!”
媚姨娘眼眶通紅,可這一回卻沒在阻攔,她理性上知道侯爺是對的。可感性上難以接受。
直至武安侯從藏身處走出,媚姨娘眼底已是佈滿瘋狂殺意。
“楚傾玄,冥帝玄卿……”
他最好不要傷侯爺與稚兒分毫,否則,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她也定要叫他死無全屍!
……
“本侯在此!”
武安侯聲若奔雷,沒人看清他是從哪出來的,只見他凌空飛來,頂着一副喬裝改扮後平庸普通的長相,可一對虎目威勢驚人。他如大鵬展翅,凌空而來。
“父親!”
沈青雉和楚傾玄站在一起,一聽見這聲音立即擡起頭。但……眼前所見,與她想象中的父親不太一樣,她頓時迷惑,有些不知該不該上前。
下意識地看向楚傾玄,就見男人的樣子有些無奈,但眼底又像是噙着點笑意,他暗示似的衝她點了一下頭。
同一時間,冥帝玄卿冷嘲熱諷。‘這下子,本尊還真是信了。這沈青雉還真是一個小妖怪。身爲人女,哪怕武安侯易了容,可就算認不出長相,至少也該認得出聲音。’
畢竟武安侯那句‘本侯在此’雄渾低沉,並未掩飾原本的嗓音。
楚傾玄心下呢喃,‘小妖怪……’他看向沈青雉那頭,見她已走向武安侯。可突然間他神色一緊,因爲發現,侯爺充滿殺意的眼神竟朝自己射了過來?
楚傾玄:“…………”
眉目淺淡,卻似無奈,他以手扶額。
“父親,您還好嗎?”沈青雉急急走向武安侯,她發現武安侯身上有傷,這叫她眉心一擰。
“稚兒!”武安侯察覺不對,但不敢大意。他忌憚地瞥眼楚傾玄那頭,又仔仔細細地盯着沈青雉打量一遍。確認她安好後,他纔剛想鬆口氣,就聽……
“夫君,我爹他受傷了,快讓李叔幫我請個大夫!”
“什麼?”武安侯身形一晃,吃驚地看着沈青雉。
父親是敬稱,而爹更顯得親近。可武安侯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傳聞中,他家稚兒,不是不喜楚傾玄嗎?而且稚兒心怡晉王世子韓愈寧,那韓小子算是一不錯的良配,最重要的是稚兒自個兒喜歡,再加上稚兒原本的脾氣……怎麼說,也不該是這副態度啊。她竟然親親熱熱地喊楚傾玄爲‘夫君’?
吃了一驚的武安侯一臉費解,不禁認認真真地重新打量她一遍,心說這個稚兒難不成是假的?是被什麼人冒名頂替了?可細看之下……又覺得不可能。只因沈青雉的表情實在太生動了,而易容術通常都是有些僵硬的。
“……稚兒?”武安侯不確定地喊道。
“爹,我姨娘呢?她怎麼沒和你在一起?難道……難道她出事了?”
“不,你別擔心,你姨娘他很好。”武安侯看她的眼神越發費解,沈青雉安了安心,突然一頓。嗯?難不成她這便宜爹……她恍然大悟!
頓感哭笑不得,可也不得不說,這便宜爹還真就真相了。她哪怕不是冒名頂替的,可她是魂穿啊!
“說來話長,夫君……楚公子他入贅後,我確實做過一些糊塗事,但我倆已經和解了。爹,你先把姨娘叫出來,你這身上的傷也得儘快治一治……”
……
當武安侯去找媚姨娘時,媚姨娘還眼底還在醞釀着殺意。可當見到人時,她有些發懵。“侯爺……”纔剛喊了一聲人,就看見跟在武安侯後頭的沈青雉。“稚兒!”媚姨娘疾走兩步,一把擁住了沈青雉,擔心的不知說什麼纔好,只能緊緊地把人摟在她懷中。
沈青雉險些沒被姨娘給勒死,她掙扎着喘口氣,才說:“方纔爹與姨娘一直藏着,我也是迫於無奈,才只好初次下場……讓你們受驚了,是我的不是。”
她歉然賠罪,但姨娘又哪會和她計較,摟着她好一通噓寒問暖,才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回過神來。
“我感覺像做夢似的,明明不久之前還朝不保夕,我甚至想着,是不是這輩子都再也見不着咱們的稚兒了,可如今……”媚姨娘紅着眼發笑。
受她這份情緒感染,沈青雉的眼睛也有些發紅。
接下來楚傾玄親自帶路,將武安侯二人安頓在一個乾淨的房間中,李望京臉上賠着笑,請來了大夫爲二人號脈。
武安侯看似強壯,但傷勢遠比沈青雉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侯爺似乎曾經歷過一些嚴刑……他身上有鞭傷,也有烙鐵痕跡,似乎曾被刑訊逼供。”當大夫此話一出,沈青雉臉色一緊。
她頓時想起蟒山的土匪頭子曾活捉武安侯二人,她繃緊了下顎,暗暗地磨着牙。“父親身上那些傷,若不十倍百倍地償還回去,我沈青雉這個沈字不如倒着寫!”
她恨的不單單是那些土匪,更有那些土匪的幕後之人。畢竟目前已知,那些土匪乃是受人指使。
她長吁口氣,這才進門與武安侯二人敘話。
另一頭……
“尊上……楚公子?”李望京來見楚傾玄。
“可有閆先生線索?”
李望京搖了搖頭:“那日一番混戰,後來咱們與蟒山土匪一起被放倒,等咱們稍微恢復些,就發現您不見了……不過這些日子,屬下也曾派人探查過蟒山那邊的情況。可詭異的是……閆先生,似乎已經被人救走了。”
“救走?”
“正是。”
李望京說:“根據那些土匪交代,救走閆先生的人乃是一名蒙面女子,不知年齡,不知長相,但身手本事很是不錯……”
楚傾玄眉心緊擰,他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情況。
與此同時,沈青雉也和武安侯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情,比如沉香寺,老夫人重病,以及孟虎軍中出現叛徒,還有她曾活捉土匪等等。
武安侯臉色一凝。
“叛徒,以及……那些土匪。”
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等重新睜開時,已是深沉又凌厲。
“稚兒,這些事,你不必管,交給爲父便可。倒是你和那楚傾玄……”武安侯又糾結起來。
就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家辛辛苦苦養出來的水靈小白菜,被頭豬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