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洐沿着街道一直走,陸悠悠之前提出要逛書肆,但是一路走來他已經路過了兩間書肆都沒有找到她。
忽然間,他停下了腳步。
“這丫頭,分明字都認不全,逛什麼書肆?”想到寫藥方還有剛纔看契約都是他幫的忙,顧清洐頓時皺起了眉頭,身上不愉快的氣息異常明顯。
“大叔……這是辣椒苗苗嗎?”
“還有這個,感覺像是葡萄的小苗。”但這個季節有葡萄苗嗎?陸悠悠真的拿不準。
顧清洐聽見了陸悠悠的身影,逡巡四周,最終在街道的一個角落看見她蹲在地上,正和賣東西的老者交談。
“小姑娘,這的確是葡萄苗,至於你說的辣椒,我不知道是什麼,這個苗苗栽種之後,會結果,先青後紅,的確很辣。”
陸悠悠聽完老者的解釋,眼睛一亮,眉眼彎彎:“老爺爺,這個怎麼賣的呀,我都買了。”
“家裡沒有地。”
“家裡怎麼會沒有地呢,種這個佔據不了多少地方的。”陸悠悠一頓,猛然回頭,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顧清洐眨了眨眼:“你剛纔說家裡沒有地?”
“嗯。”
“怎麼會沒有地呢?你那麼厲害,我以爲你什麼都有的。”陸悠悠望着顧清洐,鬱悶了,他可是書中男主誒,不可能混的這麼不好吧。雖然他現在是落難了,但是落難之後的男主也應該很牛氣的好吧?
顧清洐看着陸悠悠,她這個樣子是生氣了嗎?
“你想要土地?”
陸悠悠瞪了眼顧清洐,不說話。
老者突然之間笑了,搖了搖頭:“你們小兩口感情真不錯,沒有土地是大事,當家的,你可要多努力,爭取給你媳婦買地啊。”
陸悠悠一頓,趕緊轉身看着老者道:“老爺爺,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好了好了,也別鬧彆扭了,看你們連土地都沒有的份上,我就送你們幾根苗苗。”老者說着隨意的撿了幾根遞給了陸悠悠:“小娘子別生氣了。”
陸悠悠張口,只覺得面對老者,聽着他的話,臉頰有些火熱。
顧清洐看着陸悠悠紅彤彤的小臉,面上有了笑意,對着老者開口道:“老人家說的對,這些苗苗我都要了,多少錢我給你。”
老者搖頭:“都沒有土地,你買這麼多做什麼?”
“回去就買地,一定把這些種下去。”顧清洐道。
陸悠悠一愣,倏然看向顧清洐:“你沒有開玩笑,回去就買地?”
“嗯,我也想要看看你種地的模樣。”
陸悠悠張口,想要說話,最後只扯了扯脣角,她接過老者手中的秧苗,利落起身離開:“老爺爺,找他拿錢。”
老者面上笑意更甚,看着顧清洐道:“你這小子有福氣啊。”
顧清洐點了點頭,只付了錢,並沒有多說話。離開之際,他看了看身後,沒有人,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一抹注視。
回家路上。
驢車行駛之際,顧清洐透過車簾看見陸悠悠將買來的秧苗很仔細的擺放在座椅上,她自己倒是沒有佔據多大的位置。
“買地的錢應該是有的吧?”陸悠悠本不想要和顧清洐說話的,但是她注意到她已經往後看了好幾次:“要是不能買也沒有關係,找點土回來,就在院子裡種也可以。”
“你是在小看你掙錢的能力還是在小看我的本事?”
前面的話陸悠悠聽着沒什麼,但是後面的話讓她立刻警覺了起來:“我可從來沒有質疑你啊,在我心中你可是最有本事的人。”要不然,你也不會是男主。
顧清洐頓了頓,脣角上揚的厲害:“你這丫頭,沒羞沒臊。”
陸悠悠面上的表情僵硬住了,她怎麼就沒羞沒臊了?她完全不理解,不過卻也沒有想要和顧清洐爭辯:“回去之後,你記得專注做工具,我準備幫你治腳。”
忽然之間,安靜了。
除了驢車行駛的聲音,陸悠悠覺得她連風聲都能夠聽清楚,她疑惑的看着顧清洐的背影,這個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帶着奇怪的想法,一路無言,所幸總算是到家了。
陸悠悠頗有些迫不及待的跳下驢車,卻不想一下驢車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桂娘,她微微一頓。
“悠悠,你總算回來了。”桂娘溫柔的望着陸悠悠,移動着步子走向她。
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陸悠悠回神,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抽回了她的手。
桂娘有些受傷,看着陸悠悠,眼裡有了霧氣:“以前是娘不對,你就真的不能原諒娘了嗎?”
陸悠悠張了張口,看着顯得情真意切的桂娘,又想起了她替她擋刀的那一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那個……我看你面色還是有些蒼白,要不……你還是進屋休息?”
“你果然還沒有原諒我,也不想要看見我。”桂娘低了低眸,自嘲的繼續道:“也不怪你,畢竟我以前做的的確不好,悠悠,娘不想讓你爲難,你既然不想看見我,我就回家。”
像是想到了什麼,桂娘趕緊補充道:“你也別覺得有壓力,雖然我的後背還是很疼,但是已經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之中,回家之後只要不出去幹活,基本的生活是可以的。”
武大看了看桂娘又看了看陸悠悠:“師父……她畢竟是……”對上陸悠悠的目光,他沒能把話說完。
“顧東家,這幾日給你添麻煩了,你這裡很好,但是再好也終究不是我的家。”桂娘惋惜的嘆了口氣,看向陸悠悠的時候,滿眼的欲言又止。
陸悠悠沒有說話,她只是看着桂娘,見她竟然真的要走,眼裡流淌着點點的詫異,心底繁複。
武大顯得着急,見桂娘已經走遠,陸悠悠竟然還沒有反應,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師父,你自己也說了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且不管她以前如何對你,她爲你擋刀救命是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是真,且養傷這幾日……你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每每她都揹着我黯然哭泣。
當然,我不是要指責師父你,只是……我們都極其重視孝道,你這樣指不定會落人口實。”
陸悠悠沒有繼續聽武大說話,她只是看着他:“你說她揹着你哭泣?”
“啊?”武大一愣,不理解陸悠悠爲何會這麼問:“她很傷心,想來她很重視你。”
“既然是揹着你哭,爲何你會知道?”陸悠悠搖了搖頭,眼裡滿是複雜,如果她真的是原主,或許就會跟着桂娘走了,但是很可惜,她不是!
“師父……”
“你既然知道她在哭,並且還知道她不只是哭一次,那足以證明,她就不是揹着你哭,而是就要你知道!”至於爲何要武大知道,陸悠悠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