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悠悠看着顧清洐，眼裡流淌着笑意，腳臭的人不會承認他的腳臭，找藉口，人之常情，她理解。
顧清洐神色一凜，見陸悠悠此刻的模樣，她分明就是不相信他的話，沉聲道：“你過來。”
“過來做什麼？”陸悠悠一愣，見顧清洐走到牀邊坐下，他開始脫鞋襪，她趕緊擺了擺手，指着桌子上的工具道：“線和手套還有你的刀具雖然都被酒浸泡過，但是待會兒還是要用冷卻的開水洗一洗，要不然……”雖然他用了藥，應該是感覺不到疼痛，但是畢竟不是直接注射的麻醉劑，她也是擔心酒直接過皮肉會讓他更疼。
“要不然什麼？”顧清洐問道。
“我的意思是，我讓大叔提熱水進來，不是再給你泡腳用的。”陸悠悠解釋，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顧清洐面色冷然，心底的鬱氣到底是因爲陸悠悠的話消散了許多。
陸悠悠見武大端着藥進來了，她趕緊開口道：“把藥喝了。”
“師父，我過來的時候已經吩咐了大叔，讓他關了大門，拒絕有人進來，同時也囑咐他，千萬不要讓孩子們過來。”
“恩，你做的很好。”
武大得到了陸悠悠的肯定，開心的像是個孩子：“師父，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陸悠悠見顧清洐把藥喝了乾淨，她對着武大道：“把桌子拉過來些，再用酒洗手，然後戴上手套，一會兒我要什麼工具，你就遞給我，以防你不認識也記不全這些工具，我在上面標明瞭序號，我念一號，你就把一號的刀給我，可行？”
“是。”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陸悠悠看向武大，面上的表情被嚴肅取代：“我行醫手術的過程中不許問我問題，有任何的疑問，手術完成之後再問。”
“是。”武大猶豫，但最終還是點頭。
陸悠悠點了點頭，算了算時間，讓顧清洐直接躺在了牀上，她則坐在了牀邊。
顧清洐望着陸悠悠，此刻的她面上不見了之前的隨意自然，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認真，見她直接用手觸碰他的腳踝，明明也沒什麼感覺，但他就是覺得心漏跳了一拍：“我以爲，你會晚些時候給我治腳。”
“總是要治的，早些治是好事。”陸悠悠雖然在說話，但是她現在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顧清洐的腳踝上，一邊觸碰一邊開口道：“你的腳踝當初被扭傷，雖然被掰正過，但是在掰的過程中應該造成了骨頭碎裂，也就是說有碎骨摻進了皮肉，所以你即便是後來將養了些日子，腳還是有些跛，甚至腳踝比之另一邊的偏大，並且一直都很疼。”
“碎骨？掰正？”武大驚呼。
陸悠悠皺眉，警告的瞥了眼武大：“別忘了你剛纔答應我的事情，要是你做不到，現在就出去！”
武大趕緊閉嘴。
陸悠悠重新看向顧清洐：“我說的可對？”
“恩。”顧清洐回答道。
“你的忍耐力真的很好，不過也多虧了你的忍耐力，將扭傷的腳踝掰正，是以，我只要取出你腳踝中的碎骨，讓它們重新長好，自然你也就恢復了。只不過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你最好都不要有所活動，要不然不僅會前功盡棄，你的腳傷怕是再無恢復的可能，你能做到嗎？”
四目相對，顧清洐看着陸悠悠，此刻她眼中只有他：“你會照顧我嗎？”
“我當然會照顧你。”陸悠悠想也不想的開口，望着顧清洐的眸子，她繼續道：“先別說你是我的病人，就是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我也必須要好好的照顧你，我可不想你出事。”如果在治療過程中讓他出事，怕是她也就離死不遠了，她還想要活着呢。
顧清洐面色一柔，定定的望着陸悠悠：“好。”
陸悠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她戴上手套，望着顧清洐道：“那我開始了，如果過程中你感覺到了不適，要及時和我說，千萬別忍着。”
“恩。”
陸悠悠點了點頭：“三號刀給我。”
武大趕緊遞上三號刀，望向陸悠悠的時候，發現她此刻和之前完全的不一樣了，滿面認真和嚴肅，不由得，他也跟着嚴肅了神情。
“這樣痛嗎？”陸悠悠輕輕的用刀劃開了顧清洐腳踝上的皮肉。
“有一點。”
“看樣子麻醉藥的效果還是有些不明顯，你等我一下。”陸悠悠拿着刀起身，背對着顧清洐和武大，她還是應該用一點麻醉劑，這麼想着，她空餘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根針筒。
“師父，可是還要再等等？”武大說完，想到了陸悠悠之前的囑咐，不敢再說話。
陸悠悠猶豫之後，將麻醉劑收回了空間，再攤開手的時候，她的手心中多了一顆安眠藥，她轉身遞給了顧清洐：“武大去拿杯水，讓顧清洐吃藥。”
顧清洐看着陸悠悠，她似乎在躲閃，不敢正眼看他，他的眼眸中不經意的閃現出了溫柔：“你別怕，盡力就好。”
陸悠悠一頓，顧清洐這是在安慰她？她的確是有些緊張，他看出來了？
四目相對，顧清洐久久的沒有等到陸悠悠的反駁，他扯了扯脣角：“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現在這樣。”
陸悠悠望着顧清洐，眸色複雜。他現在好像是真的在替她考慮的樣子，這倒是讓她有些不忍心了，竟然想要給他打一針麻醉劑。但是她之前早就決定了，不給他用現代藥物，並且，她還允許武大在一旁，現在拿出來不僅違背了初衷，更甚至還會引起更大的猜測。
“最壞的結果是我手術失敗，你會遭罪，指不定腳會更跛。”陸悠悠咬舌，她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主動的安撫病人的嗎？
顧清洐面上的神色有片刻的僵硬，他深深的看了眼陸悠悠：“你在害怕，還是想讓我害怕？”
陸悠悠張了張口，對上顧清洐的目光，她尷尬的笑了笑：“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現在用銀針先幫你扎幾個穴位，之後我開始用刀，一定記住，有痛感和我說。”說着她從袖子裡拿出了銀針和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