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恭迎將軍回府!”
氣派而洪亮的吶喊,在黑夜中響了起來。
溫子矜俊朗的五官面帶溫和的笑容,可即便如此,也難掩他在戰場多年的煞血氣息,環繞在周邊久久不散,給人一種濃郁的壓迫感。
“好了,大家就別跟我客氣了。”
“更何況如今天色已晚,莫要打擾了別人歇息。”
將軍府上的人連連點頭,望向溫子矜的目光裡充滿着炙熱和崇拜!
他們的將軍,終於回來了!
老夫人早早離世,老爺也在將軍在戰場上身亡。
身爲將軍府唯一的獨子,他們每天都擔驚受怕的。
好在,將軍並沒有出什麼事,而是完完整整的回來了。
“管家,備水,我要泡個澡。”
“是!”
水很快放好,溫子矜褪下衣衫,露出精壯的身軀。
他的後輩上帶着深淺不一的刀疤,有早已成疤痕的舊傷,還有幾道剛剛結痂的新傷。
最爲恐怖的一條,是左腰到右腰那一條,似是要被人攔腰斬斷般可怕。
一碰到熱水,溫子矜的眉頭立馬緊皺了起來。
他整個人都沉了下去,盯着水面發了一會呆,認認真真的端詳着自己的五官。
管家來送新袍子時,就見溫子矜正對着水面摸着自己的臉。
“將軍,您這是?”
溫子矜望着他,十分認真的詢問:“我長得很醜嗎?”
“啊?”
管家被將軍這話問的給愣住了。
他果斷搖頭。
“不醜!將軍您氣宇不凡,高大威猛,怎會醜呢?”
溫子矜不解的繼續問:“那爲何有人見了我就後退,還不讓我上前?”
想起白日裡,沈昔昔被嚇的那副模樣,溫子矜就格外疑惑。
甚至開始了自我懷疑。
是不是因爲太醜,所以把那女子給嚇到了?
管家沉默一瞬,試探性的開口:“大概是因爲將軍身上的氣息……”
大抵是常年征戰沙場的緣故,溫子矜的五官長得很是銳利,氣息更是沒得提。
雖然身上沒有一滴血,但還是能聞到淺淺的血腥味,似是從死人堆裡走出來的一樣。
在戰場上廝殺,死裡逃生出來的人,眉眼間的味道自然是與常人不同。
“將軍所說之人,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吧?”
“您這氣息,別說常人了,就連我們,都覺得打怵。”
溫子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樣啊,不過我已經在強壓着了。”
他見到人時,還特意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就是爲了讓大家不那麼害怕。
“將軍,這可不是您笑一笑就能解決的事兒。”
“也對,沒什麼事兒了,你出去吧。”
溫子矜擺手,暗暗決定,若是以後再有機會見到那位可憐的口吃姑娘,必然要跟她好好的道個歉才行。
這次嚇到她了,實在是他的魯莽。
只希望她,不要見怪。
……
這幾日沈昔昔坐立難安,一會在屋子裡來回走,一會又到前院跑來跑去,一會又想爬到樹上去摘棗子,整個人閒不下來。
一開始核桃還陪着她一起鬧。
後來鬧的累了,便在樹下尋了處陰涼地。
小手爪子朝下巴上一搭,腦袋放上去,只用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隨着沈昔昔的身形晃悠着,耳朵時不時的愜意抖兩下。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呀?”香兒哭笑不得的詢問,看着被沈昔昔自己弄破的裙襬一角。
沈昔昔長嘆了一口氣,煩躁的揉了揉頭髮,硬生生的將編好的髮髻揉亂,碎髮順着耳邊垂了下來。
“煩啊,煩啊!”
香兒眼睛轉了轉,神秘的湊到沈昔昔耳邊問:“娘娘,您該不會是要來葵水了吧?”
沈昔昔身子一僵,猛地拍了她一下,“別胡說啊,肯定不是!”
“那您爲何如此焦躁不安,脾氣還變得這麼差呀……”除了這個,香兒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沈昔昔滿臉無奈,偏偏身邊連個能傾訴的人都沒有。
這事跟誰說啊?
又能怎麼說啊?
說了誰能信啊?
恐怕都以爲她是個神經病吧?
見沈昔昔不言不語,香兒不由得提議:“娘娘,您要是在府裡待得實在是悶的話,不如出去聽聽曲,聽聽戲吧?”
“京城裡有一家戲班子可厲害了,聽說唱的挺好的。”
沈昔昔立馬來了精神,“在哪?”
“奴婢帶您去!”
“好!”
簡單換上了一身便衣,二人便出了府。
前腳才走,後腳越蘇就給墨懷謹彙報了。
“王妃出府了。”
“隨她去,派人跟着保護便是。”墨懷謹落下一子,語氣淡淡。
越蘇茫然不解,“王爺是同王妃吵架了麼?您昨日一天都沒去找王妃,而且還下了一天的棋。”
墨懷謹的眉頭狠狠一跳,“本王素來喜歡下棋,以往不也是下一整日麼?”
越蘇滿臉坦然,“以往您下這麼久是在佈局,查看敵我兩國的兵力。”
“可這兩天下的棋,卻是毫無章法,下的亂七八糟。”
“這說明,王爺的心很亂。”
墨懷謹執着黑子的手微微一頓,涼涼的看着他,“你是覺得自己不說話,就會變成啞巴麼?”
越蘇抿了抿嘴,“王爺,恕屬下多言,您……”
“知道多言,還不閉嘴?”
墨懷謹打斷了越蘇的話,內心的煩躁更甚。
罷了,不想了。
……
京城內熱鬧非凡,大街小巷叫嚷着買賣東西,好不熱鬧。
自打李虎李碩一事解決後,朝廷中新派下個官員進行了簡單的搜查,在確認沒有其他的地頭蛇後,纔回宮覆命。
這回,他們賺的錢,再也不用分一杯羹給地頭蛇了。
沈昔昔拿了兩根糖葫蘆,遞給香兒一根,一邊走一邊吃。
很快,便到了唱戲的店內。
店很大,足足有五層之高。
腳才邁進去,立馬有人熱情的過來吆喝張羅。
沈昔昔隨意丟了一錠銀子,“安排個位置最好的雅間。”
“好嘞!”
學徒領着沈昔昔往樓上走。
在經過二樓第十號房時,沈昔昔腳步頓住。
“這屋子裡有人嗎?”
學徒明顯愣了幾秒鐘,纔回答:“沒人。”
“我覺得這個位置就不錯,香兒,你說呢?”沈昔昔隨口問。
香兒連連點頭,順着窗戶口往下看去,正好能瞧見臺子。
此位置居中,顯然是整個店裡最好的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