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民衆們紛紛搖頭,看向沈昔昔的目光充斥着濃濃的鄙夷。
果然如傳聞中所言。
沈昔昔目不識丁,不識禮數。
尋常百姓人家都清楚的規矩,她卻不知道。
踢轎門,有着類似下馬威的意思。
她這麼公然而爲,難不成是在跟王爺叫板?
最重要的是,她說什麼?
下次?
這女人還想有下次?!
“王爺本來就不喜歡這個沈昔昔,連婚都不想同她結。”
“她還如此囂張,目中無人,我看她今日怎麼下的來這個臺!”
“這沈昔昔果然與沈家大小姐相差甚遠,明明都是丞相的女兒,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這樣的女人,我可不敢娶。”
在衆人議論紛紛,想看沈昔昔出醜之際。
花轎內,卻傳出了男人清潤低沉的聲音。
“越蘇,扶本王出來。”
“是。”
所有人都抻着脖子打算看熱鬧。
隨着簾子的掀起,一道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男人紅袍加身,下襬處繡着一隻栩栩如生的四爪大蟒,身形頎長。
頭頂的發高高挽起,繫着一條紅錦,用一隻白玉鎏金簪固定住。
面如冠玉,玉樹臨風。
表面上看似潤和,內裡卻蘊含着致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所有人都驚豔詫異的瞪大了雙目。
自打數年前墨懷謹雙腿被廢后,便足不出戶。
偶爾出行也是坐在轎子中,無人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子。
今日一眼,所有人的腦海中都齊刷刷的閃過一句話。
謙謙公子,陌上其華。
只可惜……
身旁四輪車的滑動聲,太煞風景。
越蘇扶着墨懷謹坐在了四輪車上。
他望着面前蓋着紅蓋頭的女子,輕輕一笑,話語中隱約夾雜着些許寵溺。
“既然本王的王妃想用膳了,那便快些拜堂吧。”
“越蘇,派人速去通知管家,讓小廚房多做些好吃的。”
越蘇點頭:“是!”
事情的發展與想象之中截然不同,民衆們怔在原地,好半響沒反應過來。
別說他們了,就連沈昔昔都有些納悶。
這王爺的性格未免太好了些,看來作者大人沒坑她。
香兒瞅準了機會,連忙回到沈昔昔身旁。
“小姐,我們該進王府了,我扶您。”
“好。”
沈昔昔有些出神的往前走着,身旁的軲轆聲如影隨形。
可還未走進王府的大門,裙襬就被人踩了一腳。
只聽得刺啦一聲,沈昔昔後背的嫁衣處,瞬間開裂出了一條豁大的口子。
人羣中隱約傳來了驚呼聲。
喜娘連忙上前,“好心”的幫沈昔昔遮擋着。
可伴隨着她拉扯的動作,卻讓嫁衣的口子越來越大。
墨懷謹目光一厲,眼底寒光流轉,正欲出手之時——
卻見。
沈昔昔猛地攥住了喜娘的手腕,嘲諷開口。
“幫我問問沈雪憶,她總是用這種低齡兒童的手段來對付我,不覺得很幼稚麼?”
說完,沈昔昔的另一隻手抓住了胸前的嫁衣,猛然一扯!
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嫁衣瞬間碎成一塊一塊的,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可裡面那件,並非貼身的中衣。
而是一件雲錦描金勾勒成的孔雀嫁衣,裙襬尾拖地三尺。
外頭罩着極薄的緋色長紗,邊緣嵌着五色流珠,走起路來伶仃作響。
比起方纔那件,美了不知多少倍。
喜娘的眼珠子瞪得滾圓,活脫脫像是見鬼般,不可思議的低喃:“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沈昔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們明明做的如此隱蔽!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開不開心?”
墨懷謹朝着沈昔昔的蓋頭處看了一眼,雖未瞧見她的容顏,但也能想象到她一臉驕傲的小模樣。
他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叩了兩下,身後的越蘇立馬出聲。
“來人!把她抓起來!”
“膽敢蓄意毀壞王妃嫁衣,你好大的膽子!”
喜娘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兩名侍衛架住了胳膊。
她慌亂的解釋着:“王爺!王爺!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啊!”
越蘇乾脆利索的一揮手,“帶下去!”
處理好喜娘後,越蘇對着沈昔昔服了服身子。
“驚擾王妃了,請入前廳,準備拜堂吧。”
“嗯。”
前廳內,只坐着寥寥幾人。
皇家的人,除了太后來了之外,其餘的都以有事爲由推掉了。
太后端坐在一直上,威嚴十足,審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昔昔身上。
雖然,她從外人的言語間,對這丫頭的印象並不怎麼好。
但只要墨懷謹喜歡,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吉時到了,開始吧。”
司儀點點頭,在前頭高聲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被送進洞房的時候,沈昔昔整個人還是暈暈乎乎的。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對不起君瀾的事兒。
以至於香兒在旁叮囑的一系列話,她都沒怎麼聽進去。
直到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香兒的聲音才戛然而止,緊接着走了出去。
軲轆轆——
墨懷謹很快滑動着四輪車到了沈昔昔面前。
他拿起一旁桌上擺放着的玉如意,才碰到大紅蓋頭的邊,就被沈昔昔攥住了手腕,語氣有些許焦急。
“王爺,我知道這門婚事對你來說算是一個負擔,你是因爲沒有辦法拒絕聖旨才答應的。”
“你放心,咱們可以做個約定。”
“在人前,我們是和睦恩愛的夫妻。”
“在人後,你愛找誰找誰去。”
墨懷謹挑了挑俊朗的眉峰,似笑非笑的開口:“王妃真是說笑了,本王只有王妃這一個妃子,還能去找何人?”
沈昔昔訕訕一笑,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王爺你就別裝了,我這人可大度了。”
“要是用宰相肚裡能撐船這句話來形容我,那我絕逼能撐十艘啊!”
“而且嘴巴特別嚴實,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心裡頭都有數。”
“我既然已經收了封口費,就絕不會出賣你!”
畢竟那胭石也不是白給她的。
常在江湖上混,這點道理沈昔昔還是懂滴!
墨懷謹越聽越迷糊。
“王妃究竟想說什麼?”
沈昔昔深吸了一口氣。
行吧。
這人還真挺能裝的。
反正她已經嫁進來了,早晚會跟君瀾見面。
“哥們,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啥話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
“你在府裡頭養男寵的事兒,我早就知道了。”
“我也能理解你,畢竟裝瘸……”
“呸,不是!”
“畢竟……瘸了這麼多年,總得有個貼心的人在旁邊說說體己的話。”
“今兒晚上你也不用留在我這,去找他吧。”
“別讓他獨守空房,一個人對牀流淚啊!”
墨懷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