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昔維持着這個尷尬的姿勢僵了許久。
讓她提筆寫?
她沒聽錯?
墨芃芃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挑了挑眉頭,二度發問:“怎麼?王妃是不給本公主這個面子麼?”
間隔不遠的鄰桌傳來了幾道竊笑聲。
誰人都知墨懷謹新娶的正妃乃是丞相府這十幾年來壓根沒什麼存在感的二小姐。
打小無人教導,估計大字都不識兩個。
若不是這門婚事,大家恐怕都忘記了還有沈昔昔這麼一號人物。
旁的也都清楚,這七公主是明擺着找沈昔昔的茬呢!
她往日裡,最不喜文墨之物。
閨房中,掛的到處都是兵器,又怎會有什麼名詩呢?
她三歲起就跟在墨慎安屁股後頭,終日裡舞槍弄棒的。
爲此,皇上跟皇后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最後實在是管不住,只得由得她的喜好去了。
墨懷謹的眉心輕蹙,袖子下的手,輕輕攥成了拳頭。
沈昔昔偏頭壓低了聲音,“大佬,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偷看劇本了?”
“爲何如此說?”
“不然你怎麼前腳剛讓我練字,後腳墨芃芃就來找我麻煩?”
要不是原書裡清清楚楚的寫着墨懷謹喜好獨來獨往,從不與皇室親族摻和。
恐怕,沈昔昔都得以爲這是墨懷謹和墨芃芃提前給她下的套了!
墨懷謹無奈的勾了一下脣,眉間嗜着淺淺的笑。
“這與本王無關,你若是不喜,無需應下。”
墨懷謹說完,正欲再度出聲幫沈昔昔說上兩句,卻發現她一臉自信,胸有成竹。
“那你未免太小瞧了我。”
沈昔昔直起了身子,小小的身板桀驁而立。
她慢悠悠的活動了一下手腕,似笑非笑:“我倒是敢寫,可你敢掛麼?”
墨芃芃諷刺的嗤笑出聲:“自然,王妃若是寫了,本公主必然好好拿框子裱起來,終日懸掛在門口,供旁人觀賞。”
“行吧。”
沈昔昔無奈的往出走,既然這七公主如此堅持。
她再推脫,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沈雪憶連忙起身,朝着墨芃芃那處服了服,柔美的聲音輕輕緩緩的傳遍整個大堂。
“七公主,我妹妹素來不喜這些筆上功夫。”
“我平日裡閒來無事,倒是研究了些皮毛。”
“不如,讓我代我妹妹,幫七公主重寫一份吧?”
沈昔昔撇了撇嘴。
這沈雪憶一出口,她都知道這女人要說啥了。
真是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羞辱她的好機會啊!
墨芃芃哦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們不如一起爲本公主寫一張吧。”
“誰寫的好看,本公主就掛誰的,如何?”
沈雪憶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之色,侷促不安的朝着沈昔昔這邊看了一眼,彷彿好心辦了壞事。
有妃子不疾不徐的開口:“這沈家大小姐跟二小姐那是一個賽一個的優秀,臣妾倒是很想瞧瞧她們二人究竟誰更勝一籌?”
“是啊,素問沈丞相教女有方,臣妾們今日定要好好學學。”
一個兩個的,紛紛巴結起墨芃芃來,將沈昔昔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墨芃芃擡了擡手,“來人,上筆墨!”
很快,兩張桌子被太監擡了上來,其上筆墨紙硯擺放的整整齊齊。
沈昔昔同沈雪憶一左一右,並排而立。
“妹妹,抱歉,我好像……幫了你倒忙。”
沈昔昔隨意拿起一根毛筆,“你是覺得我不知道你跟墨芃芃之間的關係麼?”
沈雪憶面上神情一僵。
沈昔昔怡然自得的開口:“倆人還一唱一和的,真有意思。”
“這要是搭個戲臺子,你倆是不是還能演上一場?”
沈雪憶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妹妹,不管你怎麼說,有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我們之間,血濃於水。”
“我這個做姐姐的,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會對我產生如此濃的防備心。”
沈昔昔用眼角斜了她一眼,好看的杏眸尾帶着看透一切的突破力。
“哦?那你的意思是,在皇上下旨賜婚我和王爺的時候,你那些話不是故意說的?”
原主還活着的時候,沈雪憶曾經來找過她,還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
沈昔昔到現在還記得原書裡的內容是怎麼寫的。
【妹妹,我知道你與三皇子情投意合。】
【可如今的情況你也瞧見了,皇上親自賜婚,你若是不允,必然會連累到我們整個沈家的呀!】
…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那王爺我連見都未曾見過,對於一個陌生人,昔昔真的不想嫁。】
…
【姐姐理解你,可憐了你對三皇子的一片赤誠之心。】
【可他未必會明白,說不準還認爲你是貪慕虛榮,嫁於誰都無所謂。】
…
【不!我絕對不會嫁王爺的,絕對不會!】
【如果我的死,能讓三皇子記掛着我一輩子,那我甘之如飴!】
【我沈昔昔,非他不嫁!】
然後,傻乎乎的原主就中了沈雪憶的圈套,直接在自家池塘裡頭自盡了。
“妹妹想必是誤會了姐姐的意思,姐姐所言那些,絕非是讓妹妹自尋短見。”
“是妹妹性子太過偏激,姐姐就算想攔,也攔不住啊……”
沈雪憶潔白的貝齒輕咬着紅脣,一雙秋水盈盈般的眸子凝視着她,眼底的情愫隱藏的很深很深。
沈昔昔哦了一聲,毛筆在墨水裡頭攪合兩下,一看就不是這塊料。
編。
再接着編。
果然能當女主的絕非常人,一張嘴伶牙俐齒的厲害。
黑的都能讓她說成白的!
“所以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沒死成,反倒是讓三皇子更加傾心於我。”
“這麼說起來,我還得謝謝大姐你激我一下。”
“不然我也沒那個勇氣跳池塘,你說對吧?”
沈雪憶深吸了一口氣,左手碾着右手的袖子,握筆姿勢極爲正規,與沈昔昔差的那叫一個十萬八千里。
“妹妹冤枉我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姐姐該解釋的都解釋了。”
“信與不信,全在妹妹。”
墨芃芃等了良久,都未見二人動筆。
“二位還要讓我們等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