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靜此話,把皇后所犯的過失,全部攬在了肩頭。
太后雖寵着墨懷謹,但此事到底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沈昔昔也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
自是不敢太責備皇后的。
如今竺靜又出面背鍋,扛下了全部的事情,太后也只能小懲一下罷了。
“你身爲皇后身邊的最得力的宮女,更是宮裡頭的老人,卻還犯這樣的錯誤!”
“去役庭小待一陣子吧。”
竺靜的身子抖了抖,極爲不甘的點頭,“是,奴婢領命。”
役庭,乃是宮中最低等下人所奴役的地方,什麼活都要幹。
洗衣服擦地刷夜壺,哪個髒哪個亂就幹什麼。
一天恨不得要忙活十個時辰,只有極少的睡覺時間,還經常沒頓飽飯吃。
“都下去吧。”
“是。”
三皇子擔憂的掃了一眼皇后,可皇后卻連個眼角都未曾給他,起身帶着竺靜離開了。
太后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道:“你們也回去吧,時辰不早了,越蘇啊,抓緊着送王爺出宮,莫讓王妃惦記久了。”
“屬下遵命。”
出了仁壽宮,三皇子立馬追了上來。
“皇叔!”
墨懷謹的手落在四輪車的架子上,對着越蘇使了個眼神。
越蘇立馬將四輪車停在一旁,靜靜的走遠了些,聽候發落。
墨慎安走到墨懷謹跟前,“今天的事情,不代表我放棄了,而是我不想讓罪名落到昔昔身上,不忍看她被母后說成是紅顏禍水,殃及性命,纔在皇祖母面前幫着皇叔講話的。”
墨懷謹的手指在其上輕叩了兩下,擡起暗沉一片的眸子,有些清凌的望着他。
“你也知,沈昔昔是因你才遭受這樣的委屈麼?”
“如若不是你擅作主張,被皇后發現,她又怎會如此?”
墨慎安支支吾吾的:“這次是我大意了。”
“好在本王今日趕來的及時,若是晚了一步呢?”
“本王現在見到的,是不是隻有她的屍骨了?”
墨慎安的心頭一片發涼,“我也不知道母后爲什麼對昔昔的偏見如此之大!”
“不過皇叔,母后心地善良,傷害昔昔一事,斷然不會是她指使的!肯定是那個獄卒擅作主張纔會這麼做的!”
墨懷謹涼涼一笑,脣角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是與不是,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你若是希望沈昔昔死的快些,日後就多召她進宮。”
話落,墨懷謹揚聲道:“越蘇,回府。”
越蘇立馬走了過來,推着墨懷謹離去。
墨慎安望着他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捏緊了拳頭,眸中掠過一抹煩躁之色,直奔皇后宮去。
到的時候,皇后還未就寢,仍然穿戴整齊,似是在等着他。
墨慎安在門口糾結了許久才踏入。
“母后……”
皇后一聲輕笑,沒什麼多餘的情愫:“你還知道本宮是你的母后?”
墨慎安狠狠咬牙:“母后,今日之事,的確是你冤枉昔昔了!”
“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昔昔受委屈而不管的!”
“母后,你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分了!”
皇后十分傷心的看着他,“本宮所做之事過分?”
“那你可知,今日你同沈昔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二人又衣衫不整這件事傳到你父皇耳朵裡,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墨慎安啞口無言。
“你會丟失掉父皇對你的信任!還有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
皇后語氣凌厲。
“本宮護着你,怕你被父皇責怪,反倒是成了本宮的不是?”
墨慎安沉默許久,纔開口:“您明明可以裝作不知情的。”
“只要您不說,這宮裡就無人知曉。”
皇后惱的一口氣上不來,“墨慎安!你可真是我養的好兒子!”
“沈昔昔如今已經嫁於王爺,你還在抱着什麼樣的歪心思!”
“沈雪憶那麼好的丫頭放在你面前你不要,卻偏偏……偏偏對那個野女孩動情,你是不是瘋了!”
墨慎安立馬反駁:“母后,昔昔不是什麼野女孩。”
“你只是對她不瞭解,所以纔會誤會她。”
皇后深吸了幾口氣,“總而言之,以後你跟沈昔昔不許再單獨見面!”
墨慎安沉默不語,臉上帶着不甘之色,明擺着是不同意。
“爲了一個女人,你竟不惜與本宮翻臉,當着你皇祖母的面兒維護她。”
“本宮算是看清楚了,在你心裡,那丫頭的重量,怕是比本宮還要沉些吧!”
墨慎安立馬上前,握住了皇后的手,“母后,您與昔昔……”
“行了,本宮累了,不想同你講了,回去吧。”皇后煩躁的甩開了他的手。
墨慎安欲言又止,最終只得道:“那兒臣先退下了。”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皇后煩躁的閉上了眼睛。
看來。
她的決定是對的。
沈昔昔的存在,只會讓墨慎安越來越迷失自我,甚至還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她決不能看着自己培養出來的未來太子,就此毀在這個女子手中。
此女,定不能留!
只是,這一次打草驚蛇。
下一次想動手,就更難上加難了。
她得好好想個對策,切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
墨懷謹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他正欲回書房就寢,卻見一直在門口打着盹的香兒一個激靈醒了。
“王爺!”
墨懷謹眉頭輕蹙,“你爲何還在這?”
“王妃說了,若是王爺回了,定要去她房內見見她。”香兒焦灼的道。
墨懷謹淡淡開口:“時辰不早了,想必她也睡了,本王明……”
“王妃說了,王爺不來,她就不吃不睡!一直等到王爺去了爲止!”香兒鏗鏘有力的道。
墨懷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好,本王去。”
“越蘇,把姑娘送回房。”
“是。”
等這二人消失不見了,墨懷謹才從四輪車上起身,慢慢朝着沈昔昔的房內走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
那個香兒口口聲聲說不吃不睡的女人,此時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大牀上。
臉上蓋着一個話本子,懷裡頭抱着長枕頭,不知道跟周公下了幾盤棋。
桌面上,放置着吃剩下的殘羹剩渣,還有兩塊糕點被啃了一半,似是不喜歡,隨意丟到了一旁。
墨懷謹悄悄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丫頭的承受力,比他想象的要強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