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嘆了口氣，“我請大師找了個風水寶穴，還挑了好日子，只等吉日到了，就給我爸遷墳，可我媽卻突然病了，唉，這事就耽擱了。”
說完，男人又長嘆了口氣，表情很遺憾。
“大師，我媽養大我不容易，吃了太多苦，只要您能救我媽，多少錢我都願意。”
男人咬了咬牙，這話說出來他壓力也很大。
萬一大師獅子大開口，要他全部身家，他又得從頭來過。
但只要能救他媽，從頭來過就來吧，他現在也不算老，還能再拼幾年。
“你叫什麼？”江寒煙問。
她對這男人的孝心還是蠻欣賞的。
“大師，我叫於上進，兩橫一豎鉤的於。”男人說了自己的名字。
“先給你媽辦出院手續吧。”
男人愣住了，趕緊問：“大師，我媽沒病？”
“嗯。”
江寒煙點點頭，又說：“你媽是心病，把你媽接出來，安頓好後，給我打電話。”
於上進表情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相信江寒煙。
他並沒糾結太久，老太太去了那麼多家醫院，全國最好的醫院幾乎都去過了，都沒查出個啥來，索性賭一把。
“成，我現在就給我媽辦出院。”
於上進答應了，匆匆離開。
第二天上午，江寒煙接到了他的電話，說他媽已經出院。
“你們住在哪兒？”
於上進說了個地址，不是酒店，而是個高檔小區。
“我現在過來。”
江寒煙掛了電話，老太太得的是心病，心病就得心藥醫，她得和老太太好好談談。
於上進住的是別墅，傢俱很新，沒有煙火氣，顯然不常住。
“不好意思，我這邊剛裝修好，還沒住進來，連茶葉都沒有。”
於上進想泡茶，結果發現家裡沒茶葉，怪難爲情的。
“你出去買茶葉吧，我要喝明前龍井。”
江寒煙點名要明前龍井，於上進愣了下，很快明白了，這是要打發他出去呢。
“我這就去買，媽，我馬上回來啊，你和江大師嘮嗑。”
於上進和他媽說了聲，就出去買茶葉了。
於老太太個子不高，身材纖瘦，看起來像是南方女人，而且老太太現在雖然滿臉褶子了，但依然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年輕時肯定是美人。
只不過老太太現在瘦得不像樣，坐都坐不住，只能半躺着。
“對不住，我沒力氣，失禮了。”
於老太覺得很失禮，她實在沒力氣招待客人，但兒子說這位漂亮姑娘很厲害，能救她的命。
唉，她已經活夠了，就算菩薩下凡，也救不了她了。
可她捨不得兒子啊！
她還沒看到兒子成家立業，還沒抱孫子，她真捨不得死啊。
“老太太躺着就好，別和我客氣。”
江寒煙微微笑了笑，剛剛在老太太身上看到了一幅畫面，雖然一閃而過，但她看清了。
是年輕的老太太，果然很漂亮，只是衣衫破舊，神情驚惶。
而且老太太面前倒了個男人。
男人大約三十來歲，面相兇惡，嘴角流下了黑血，表情痛苦，手還指着老太太。
她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和於老太一見面，她就發現老太太欠下了命債，萬事皆有因果，老太太害了人是因，現在的她是果。
只不過，老太太情有可原。
所以她的因果沒那麼重。
還能救。
“我聽於先生說，他父親在他三歲進就生病去世了，是您含辛茹苦養大了於先生，您真了不起。”江寒煙佩服道。
那個年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帶着兒子在農村生活，太難了。
於老太確實不容易。
“還好，已經熬過去了，上進他很孝順。”於老太表情雲淡風輕，而且對往事有些排斥，並不願提起。
“於先生父親生的是什麼病？”
於老太面色微變，眼神躲閃了，回答道：“半夜肚子疼，我們老家離鎮上遠，三更半夜也沒車，活生生疼死的，聽村裡老人說是絞腸痧。”
說完，於老太嘆了口氣，神情惆悵。
她不後悔。
只是她怕兒子接受不了。
還是她死了吧。
一命償一命，她多活了這麼些年，夠本了。
而且兒子現在有出息，一個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她沒什麼牽掛了。
雖然老太太沒說出心裡的話，但江寒煙能猜到，這老太太是存了心志的，真的想一死了之。
“老太太，雖然你害了人，但情有可原，那人的命比你賤，犯不着一命抵一命。”
江寒煙一說完，於老太面色大變，眼神變得恐懼，失聲道：“你……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上進和你說的？他知道了？”
“不是，於上進什麼都不知道，放心，我不會和他說。”
江寒煙給老太太打了道靈力，這老太太身體太虛了，剛剛的驚嚇差點要了她老命。
於老太感覺到身體裡涌進一股暖流，特別舒服，身上也有了力氣，精神好了不少。
兒子還不知情，老太太安心了不少，她疑惑地打量江寒煙，心裡十分忌憚。
這件事只有她知道，這漂亮姑娘是怎麼知道的？
江寒煙笑了笑，說道：“您不必忌憚我，我不會和任何人說，這些年你吃齋唸佛，已經償還了一些因果，您沒必要再償命，也不必和於上進說，這件事只當沒發生就好，善意的謊言是爲了更美好的生活，您帶着這個秘密走就好。”
於老太心裡鬆了口氣，她能感覺到江寒煙的善意，不是來逼她的。
這個秘密藏在她心裡幾十年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些年她過得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知道，現在終於有人知道了。
她反倒鬆了口氣。
全身都輕鬆了。
“我是被我爹孃賣給上進他爹的，比我大十來歲，脾氣特別大，還愛喝酒，一喝了酒就打人，往死裡打，我一直忍着，直到上進三歲時，這王八蛋連上進都打，一腳踹在上進心口上，上進臉都紫了，差點沒活過來。”
於老太說起了往事，江寒煙沒打斷她，靜靜聽着。
“自從那次後，我就想弄死他了，這王八蛋不死，我和上進都沒法活，我給他的下酒菜裡摻了醃酸菜的鹽，我聽老人說，那些鹽吃多了會死人，我也不知道真假，就試了試，結果他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