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霸被他說中了心虛之處,惱羞成怒,不耐煩地一拂衣袖:“廢話少說,你今天是放我們走還是不放我們走?你若是放,那一切就好說,我們也會放了你這心上人,你若是不放,哼哼,這丫頭嘛自然就別想再活了,大不了大家拼個魚死網破!浮陽使你是個聰明人,當該知道怎樣做選擇吧?”
桑宛凝透過網兜細小的孔望着皺着眉頭,半天都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聽他幽幽地嘆一口氣:“我雖然是極其地不願意這丫頭死,也不想與你們鬧得不好收拾,唉,可是,我出來的時候門主早就有令,我今日若是不能帶回《鬼蜮錄》和你們的人頭,便要叫我提頭去見他,你們說我可該怎麼辦!”頓時心裡冷了半截,這兩個蠢貨還以爲她桑宛凝在他們手裡就可以奇貨可居了,卻不知道他摩栝巴不得她死呢!他怎麼可能爲了救她的命而冒着被他們那個什麼門主責罰的危險放過他們兩個!
裘婥聽摩栝的語氣知道他今日必不會善罷甘休,和田中霸換了個眼色,手裡那柄一看就知道剛剛喂足人血的血劍散發出幽幽的殺氣,劍尖一挑,對準摩栝:“那好吧,那就放馬過來吧!我倒是還真想見識見識這號稱在羅浮門中除了浮陰使之外便再無敵手的浮陽使究竟有多厲害。”
羅浮門是江湖上一個極其神秘的組織,除了接酬金高的嚇人的殺手買賣之外它究竟是做什麼的,總舵又在何處,門中之人所練武功出自何門何派,開山立派的始祖,這一切的一切雖然都有無數個版本,卻終究都只不過是世人妄加揣測之後以訛傳訛的野史繆談,而它的門主夏侯靳則比這個神秘的組織本身還要神秘。據說,這個夏侯靳雖然貴爲羅浮門這樣令江湖同道中人聞風喪膽的門派的首領,卻絲毫不會半分武功,反倒是門中的二號人物浮陰使月邪的武功高不可測。只是和夏侯靳一樣,這個浮陰使月邪也極少在門中出現,摩栝已經算是蹤跡夠神秘的了,但是相比之下,羅浮門中的弟子見到他的次數倒是比見到其他那兩位的還要多,只不過他從來未在人前使用過任何武功,所有關於他的武功深淺的說法都只不過是門中人根據他在外執行任務死在他手裡的那些對手的武功有多深的揣測而已。
田中霸和裘婥仗着自己這邊有兩個人,並且方纔已經用一條赤龍除去了他們唯一見摩栝在人前使用過的絕命四刀的其中一刀,自然是以爲會穩操勝券,因此留下裘婥看着桑宛凝,田中霸則先獨自一人前去會會摩栝:“浮陽使,出招吧,咱們速戰速決,你好早點去投胎,我們也還急着趕路呢!”說着,手已經伸向了腰畔的蛇袋。
摩栝一直沒有動,始終保持着微微仰頭欣賞着風景的表情,桑宛凝在心中罵了一千遍你這個死到臨頭還要扮酷的傢伙,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在那裡仰望天空呢!見田中霸從腰上掛着的那個黑布袋子裡隨便一抓就抓出一大把像剛纔襲擊她的那種蛇那樣的紅色小蛇,嘴裡念念叨叨了一陣不知道是些什麼的咒語之類的東西之後,那些蛇竟然紛紛像是受了某種操縱一般,一根根豎起來像是箭一般朝着摩栝直飛而去,桑宛凝眼皮一翻就要嚇暈過去。
“哼哼,臭丫頭,現在就要嚇暈了?還有更精彩的在後面呢。”裘婥見桑宛凝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順手撿起一條掉在地上的紅色小蛇,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把就塞進了嘴裡,在桑宛凝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三下兩下地嚼着,“恩,霸哥的這蛇味道真是越來越鮮美了----”
桑宛凝見她喉嚨裡咕嚕一聲響,估計她八成是已經將那蛇嚥下去了,胃裡面忍不住一陣翻騰,噁心地差點沒吐出來。裘婥吃完那條蛇後,大概是嘴裡面腥味太重,眼睛四下裡一看立刻就看到了桑宛凝手裡拎着的那袋果脯和糕點,二話不說伸手就來搶。
桑宛凝伸手緊緊護住果脯和糕點,一邊急道:“喂喂,這是我給別人買的果脯和糕點,不是給你吃的!”那網兜也成了另一道屏障,裘婥竟然一時無從下手,吐着舌頭怒道:“臭丫頭,老孃現在嘴裡一嘴的蛇腥味,正好要吃點這果脯調調味,你最好乖乖地交出來!”
好女不吃眼前虧,見那裘婥力氣大得很,並且自己被困在網兜之中空有一身本事卻使不出,眼看着那果脯就要被擠出一坨果醬,桑宛凝連忙說:“好好好,我給你,你別搶了,我的手都要被你掰斷了!只不過這網兜的孔這麼小,你也拿不出去這麼一大包果脯呀!”裘婥看看桑宛凝手中的大紙盒,又看看那手指頭粗細的網孔,一時也想不出個辦法能既拿出果脯又不解開網兜。
桑宛凝便趁着她冥思苦想的這時機連忙向摩栝看去,好在摩栝這時候也終於動了動,在第一根蛇即將咬上他的脖頸的時候,衣袍一拂,那條小蛇居然就像是遇見了什麼極爲忌憚的東西一般,立刻嗚嗚低鳴着扭頭向田中霸腰畔的蛇袋飛來,其他一批最先飛至摩栝跟前的小蛇被這袖風帶到,也紛紛停了下來,左顧右盼猶疑不決了一番之後終於還是嗚嗚地叫着掉轉頭向田中霸飛來。
“沒用的東西!老子我好吃好喝地養了你們這麼久,每天都給你們喝最新鮮的人血,如今需要你們做事了,一個個卻都這般沒用,那我還留你們何用?”怒不可竭的田中霸手中的短刀一揮,登時便將最先飛回來的紅色小蛇一條條都斬成兩段,這一招殺一儆百很快就讓其餘的小蛇不敢再臨陣脫逃,只不過田中霸似乎已經不在把希望放在它們身上,冷冷一哼之後,手又探向了腰畔的蛇袋,“真是沒有看出來啊,浮陽使你居然連蜀中唐門的蛇風都學會了,嘖嘖,我倒是一直小覷了你。只不過,這樣一些蝦兵蟹將我也本來就沒指望過它們能在你手上過上三招,不過是用它們來試探試探你而已,嘿嘿,摩栝,你認識這東西麼?”
田中霸的手一向他腰上的那個黑色袋子摸去,桑宛凝就猜到他一定是又要掏出某種可怕的蛇來了,儘管早就已經做好了心情準備,但是一眼看到田中霸手上那條渾身漆黑一片的巨頭大蛇之後,還是嚇得忍不住低低地脫口驚呼了一聲:“天啦!原來貓撲網沒用騙人呀,這世界上真的曾經有這樣的蛇呀!”
摩栝依舊面無表情地只是瞥了一眼那條長着三個腦袋手臂粗壯的大蛇,嘴角微微一揚,顯然完全沒有將這畜生放在眼裡:“田中霸,你能不能直接將你最厲害的那條赤焰碧皮蛇拿出來,總拿些這樣不上檔次的小蛇出來嚇人,你也未免太小瞧了我摩栝了。”
田中霸聽了這話也並不惱,詭異地嘻嘻一笑:“我自然知道這等雕蟲小技在你這學了蛇風之人眼裡是不算什麼的,別說是這烏哥了,只怕就連赤焰碧皮都無法抵禦地了你的蛇風,我說浮陽使你怕不是專門爲了針對我的蟻蛇陣纔去蜀中唐門學的這蛇風的吧?可是沒道理啊,唐門之人從來都不會將這蛇風教給外人的呀!”
摩栝點點頭,緩緩地道:“不錯,其實早在你和裘婥預謀竊取《鬼蜮錄》之前的一個月,門主便已經察覺出來了你將叛門,只不過門中多年來一直平安無事,門主他老人家覺得長日漫漫也甚是無聊,看看你究竟打算如何竊取這門中至寶也是個打發日子的好辦法,所以才一直沒有點破你罷了。然而門主行事素來極其謹慎,爲求保險起見,他便教了我這專門用來對付你的蟻蛇陣的蛇風,今日一用果然甚是有用。”
“你說什麼?是門主他教你的這蛇風?不是說我們門主並不會武功嗎,況且他也並不是蜀中唐門之人,又怎會這蛇風?”本來摩栝的前面那半部分話已經夠讓田中霸吃驚的了,只不過比起後面這一句話帶給他的震撼就不那麼明顯罷了。
“唉,真是可憐,你居然在羅浮門這麼久還是像個外人一般什麼都不知道,看來門主果真從一開始便看出來你這個人本性奸邪。”摩栝輕輕嘆一口氣,故作惋惜的接着道,“你難道不知道麼,門主他老人家並非不會武功,只不過是因爲一個承諾在有生之年裡都不能再使用一星半點的武功而已,他雖非蜀中唐門之人,卻與唐門很有淵源,莫說這唐門的蛇風了,就算是唐門中別的神功絕技,門主老人家會的你只怕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呢。”
田中霸這一驚可吃的非同小可,只不過他素來極愛面子,斷不肯在裘婥面前現出一絲怯意,嚥了口口水打腫了臉充胖子道:“哼!你這蛇風雖厲害,我這赤焰碧皮卻也不是吃素的,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