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碧和關靜秋都是姨娘所生,因此對關靜秋的那點小心思是看得清楚明白。
同時上官雪碧將軍府的地位遠遠不及關靜秋在侍郎府的地位。
關靜秋一直順遂無憂,關靜秋的嫡母對姨娘和庶女並不苛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要有所忍讓。
而上官雪碧則不一樣,從懂事時候起,不僅要討好父親,還要討好嫡母,還要討好嫡姐,甚至要討好嫡母和嫡姐身邊有頭臉的丫鬟。
此前,她對關靜秋惟命是從,一則是關靜秋的父親官居高位,二則,關靜秋總是話裡話外許諾上官雪碧,
“有朝一日,我成爲高門宗婦,必定要提攜妹妹一起共享榮華富貴!”
上官雪碧也清楚,關靜秋想利用自己的容貌拉攏未來夫君,好在她從不曾想着跟上官雪勝爭正妻,更不敢跟關靜秋這樣的高門貴女爭,在她們身邊老老實實地做個妾室,榮華富貴一生也很好。
可是,沒有想到,自己給關靜秋當牛做馬,做低伏小,最後一轉手就被關靜秋象甩破襪子一樣甩給了迭刺遠光!
想起迭刺遠光山一樣的身軀幾乎將上官雪碧壓成爛泥!身上的氣味令人作嘔!
而口中噴薄而出的酒氣混着一股子羶氣幾乎令上官雪碧暈厥過去!
上官雪碧竭力保持一絲清明,在迭刺遠光身下做着無謂的掙扎!
就在她筋疲力盡,徹底絕望之時,迭刺遠光忽然不再動作!
這一切的屈辱都來自於關靜秋!
上官雪碧雖然一直在嫡母嫡姐和其他貴女面前唯唯諾諾,俯首帖耳,但不代表她膽小怕事,更不代表她願意吃啞巴虧。
一直以來被嫡母劉氏和長姐上官雪勝欺辱,壓抑許久的憤懣在此刻溢滿全身每個毛孔,令她頭腦從來沒有過的清明,有一股隱藏萬米深潭的勇氣在她心中逐漸升騰!
關靜秋,我將與你死磕到底!
上官雪勝見關靜秋半晌無言,嗤笑道,
“怎麼,關小姐被我說中了,無言以對嗎?”
關靜秋才緩過來,柳眉高聳,臉上頓時一副刻薄凌厲的神情,與剛纔的溫婉模樣大相徑庭,二皇子見了不由得也皺了下眉。
關靜秋絲毫不覺,冷笑道,
“忘恩負義的東西!也配在殿下面前指責我?如不是我舍了我的鐲子,你早已經沒了命!”
言下之意,你的命是我救下來的,我今兒讓你失身,又沒讓你沒命,你還鬧騰什麼?
關靜秋焦急,這也是個蠢的!這個時候咱們應該一起對付冀家姐妹,你如今還把矛頭指向我,豈不是令冀忞坐收漁夫之利?
上官雪碧一瞬間悲憤不已,但語氣依然平靜,
“關小姐說得可真好聽,你什麼心思當真以爲殿下不清楚?你處處針對冀家小姐,你存了什麼心思?還真以爲別人都是傻子?”
關靜秋爲答話,冀鋆幽幽開口道,
“關小姐,你身邊的玉珠有個嫂子武大娘子,如今在二皇子府做廚娘,還負責採買,皇子府上的糧油都是武大娘子經手,從你們關家的鋪子裡上貨,每袋米麪要比外面貴上幾十文。算下來,一個月怎麼也得有幾百兩的進項。”
關靜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冀鋆怎麼知道的?
鋪子如今就是在她的名下,幾個月前,她知道這玉珠嫂子條線後,纏着關寶勝給了她一個鋪子練練手。
而其實,關靜秋並不指望賺錢。
只是她姐姐關靜珠有可能入選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正妃或側妃後,關靜秋坐不住了!
同樣是姐妹,爲何姐姐能進皇家,而她只能進尋常官宦人家!
思來想去,就是二皇子府還有可能。
於是,關靜秋爲了打探一些二皇子府的情況。那些多收來的銀錢也大部分用來打點二皇子府的下人。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武大娘子進二皇子府,是冀鋆的手筆!
從前世到今生,關靜秋都是忞兒無法迴避的對手。、
既然如此,冀鋆怎麼可能坐以待斃,任由關靜秋一次又一次肆無忌憚地迫害自己,而自己卻只能被動地等待和抵抗?
於是冀鋆便將關靜秋身邊的人的底細打聽一番,就發現她身邊的一個得力侍女玉珠的嫂子武大娘子做飯的手藝不錯。
玉珠兄嫂在外面開了一個小餛飩攤,可惜也就是維持日常的生計。
如果一旦要一人生病,或者颳風下雨,還有可能入不敷出。
恰好此時二皇子府要招收廚娘。
冀鋆便使人找到武大娘子,加以引導和利誘,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武大娘子終於答應。
冀鋆於是又找人教了武大娘子進幾個拿手菜,武大娘子得以順利進了二皇子府。接着,冀鋆又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關靜秋,果然,關靜秋動了心。
依着冀鋆的打算,如果此後關靜秋安分守己,不再找自己麻煩,那麼這也無非就是關靜秋利用玉珠和武大娘子賺一些小錢,二皇子也並不能發現。
即使發現,看在關寶勝的份上,也無非是打發了這幾個下人,並不會深究。
但是如果關靜秋繼續害自己,那麼,她不介意將關靜秋刺探二皇子府機密和二皇子府的一些秘辛傳出去的事情聯繫在一起,栽到關靜秋的頭上。
總之,無論前世和今生,關靜秋污衊陷害的事情也沒少幹,也不算冤枉她。
“你——”關靜秋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冀鋆纔不理睬她,重要的是要讓二皇子對關靜秋生出厭棄和懷疑!
二皇子根本不在乎多花的那些銀錢,但是,二皇子也不想當“冤大頭”!
更加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身邊安插眼線,還如此不加掩飾!
用着他的錢,收買着他的人,刺探着他府裡的事情,拿他當猴耍?
哼哼,關寶勝那個傢伙,表面上中正無私,其實還不是瞧不起他!覺得他沒有勝算?
但是,又覺得無論哪個皇弟登基,自己都會成爲一個“兄友弟恭”的“標杆”被未來皇帝高高地懸起來。
於是,派了一個庶女拉攏自己,我呸!
你就是把你的嫡長女給我,我都不稀罕!
二皇子看得很清楚,關寶勝仕途基本到此爲止,關府後繼無人。
爭奪儲君之位幫不上他,他娶他的女兒作甚?
關靜秋眼看着二皇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下駭然,完了!
“二皇子,我沒有!”她喃喃辯解,可是落在每個人的耳中,都蒼白無力。
冀忞冷眼看着面色蒼白的關靜秋,心中冷笑,二皇子生性多疑,心胸狹隘,日後,有你的好日子了!
冀鋆和冀忞的注意力都在關靜秋,上官雪碧和二皇子這邊,沒有注意到候南悄悄走近了她們!
候南久久也沒有等到迭刺遠光得手的消息,沺黎縣主又不着四六地要去找暘旭的麻煩。
不得已,候南只好悄悄去找迭刺遠光。
此前,他們約好,沺黎縣主負責把冀家姐妹分開,實在分不開,就一起引到預先佈置好的一個房間,迭刺遠光就隱藏在那裡。
迭刺遠光是燎戎排名前三的勇士,別說兩個小丫頭,就是王府的高手,迭刺遠光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然而,候南看到的是被捆成糉子一樣的迭刺遠光和滿地的鮮血!
候南心知迭刺遠光這布棋已經廢掉,還好,她還留有後手!
原本是想在迭刺遠光得手之後,冀忞必定痛不欲生,然後她用她的“幻影”誘導冀忞。
如今,只能另闢蹊徑了!
候南忽然靠近冀忞,一隻手出其不意地牢牢握住冀忞的胳膊,冀忞側身見是候南,並未驚慌,只是用力掙脫!
候南左手牢牢地抓着冀忞右臂,掌心有絲絲疼痛,這是印字的藥液在快速滲進冀忞的皮膚中!
候南右手高高舉起!冀忞不知道候南舉起的右手要做什麼,又知道她的左手被藥液浸泡過,是以不敢徒手去掰她的手。
冀忞迅速拔下發簪,對着候南的手重重刺下去!
一股鮮血順着髮簪流出!
候南臉龐扭曲,面部猙獰,卻絲毫沒有撒手之意!
而這時,候南的右手竟然在陽光下,嫋嫋升起煙氣!
煙氣黑,白,紅,綠混合着緩慢升騰,擴散!夾雜着一絲焦炭氣息。
冀忞一陣暈眩!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
雲霧繚繞中,年輕的外祖父,年輕的皇上,年輕的陳國公,年輕的秦國公,寧國公,義國公,他們在那裡幹什麼呢?
還有幾人,其中一個似乎不是大周人士。
還有,許多的藥材!
忽然之間,候南的右臂突然燃起火焰!
“忞兒!”冀鋆大驚,顧不上許多,奔過去想抱住候南的腰,試圖把她與冀忞分開!
然而就在冀鋆的手要碰到候南的時候,候南揮舞着帶火的胳膊生生將聚集過來的麥冬和冀鋆逼退!
而此刻,冀忞好似夢遊般,神思凝滯,任由候南拖着她踉蹌而走!
冀鋆心一沉,忞兒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