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指揮官放在眼裡?天氣這麼熱我讓軍士們休息一番躲避酷暑怎麼了?一個兩個都跑過來瞎叫喚什麼?!我不發火就都把我當老好人了是吧?”吳襄來到高陽身旁說明來意之後,高陽一屁股就站了起來,伸出手指着吳襄的鼻子大聲呵斥道。
“你...你......”已經一把年紀,鬍子頭髮都白了的吳襄此刻卻被年紀比他兒子吳三桂都要小的高陽給大聲呵斥了。心中自然是滿心的不甘。但是高陽的官職遠比他高,而且還是此次作戰的最高指揮官。最重要的手中握有大軍!哪怕吳襄此刻心中再有不滿也只能是無可奈何。怒火中燒的吳襄氣喘吁吁,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高陽從一旁扯過一把椅子坐下。翹起腿,掏出香菸,點燃。微微揚着下巴看着吳襄,冷聲說道“你們關寧軍不是擅長守城嗎?這才過了多久?我相信以吳總兵的能力,就算是建虜們圍到冬天也沒有關係。”
哪怕是以吳襄的老辣城府和商人習性也被高陽給氣的臉色陣紅陣白。緊緊咬着牙,雙手攥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耳朵微微顫抖着。如果可以形象描述的話,那就是吳襄的腦袋上此刻正在冒着白氣!
他吳襄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年輕。在這個世道上闖蕩了這麼多年,說吳襄已經混成了人精一點都不爲過。他此刻之所以會如此失態,主要還是高陽的身份和年紀鬧得。
高陽不但年紀輕輕,而且來歷不明。但是卻極爲得到崇禎皇帝的重視。手握重兵,名義上統帥着關外所有的一切事物。在這個極爲講究資歷和出身的年代,就連最基本的秀才舉人都不是的高陽居然可以做到這個位置上,誰能以平常心接受?
之前在京師的時候就已經有許多官員上奏摺彈劾高陽,各種名目繁多到高陽也搞不清楚的罪名全都扣在他的頭上。什麼有違祖制,什麼情理不合,什麼囂張跋扈,什麼居心叵測等等等等。說的就好像高陽就是一個十世轉生的絕代大惡人一樣。
原因很簡單。高陽動了那些大佬們的蛋糕。而且高陽本身也是在捧着一個聚寶盆在鬧市之中閒逛,想要打他主意的人很多。還有就是,高陽強悍的實力這些大頭巾們並不知道!他們以爲高陽只是一個可以讓他們隨意攻擊的肉雞而已。
這場風波聲勢浩大,幾乎攪動了京師整個官場。絕大部分大臣小吏們都參與進去的倒高風波。甚至在高陽還不太瞭解事情經過的情況之下就被崇禎皇帝以雷霆手段給鎮壓下去!
帶頭鬧事的還有鬧的最兇的那些小卒子們全都被髮配去了窮鄉僻壤,要不就是直接致仕。總之就是手段很嚴厲!處置很果決!
等到高陽從現代時空回來,瞭解這件事情的時候,事情的風波已經結束了。說不清楚崇禎皇帝是不是拯救了這些大頭巾們。如果事情最終真的鬧的不可開交。以高陽的性格和手段,那這些大頭巾們就真的是要倒大黴了。
吳襄也在這件事情裡面摻手了。他看上的是高陽編練的新軍和高陽的銀子!雖然是個商人。但是吳襄畢竟從軍多年,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高陽編練的那支新軍絕對是一支真正的強軍,而且他還那麼有錢!發餉銀都是實發,兵額也是一個都沒有佔!這種肥肉誰不想吃?
只不過結果卻讓所有人大失所望。尤其是那些在幕後推動的大佬們。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至於那些被推上前臺當做槍使喚的御史什麼的,倒黴就倒黴吧,誰會去在乎他們的命運?這種人要多少有多少。
瓊州多好啊,可以去看天涯海角,每天都能吃水果。回家多好啊,可以和家人享受天倫之樂。還能借着自己的身份在鄉下作威作福。這種好日子多少人想過還過不上呢。
等到那批前言官御史們在天津港上船的時候,高陽的大軍已經開始準備出發了。
“哼。”看着已經氣的渾身發抖的吳襄,高陽冷哼一聲。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吳襄。吳襄做過什麼高陽當然清楚的很。要不是此刻正是準備打仗的緊急關頭,高陽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那些在背後鼓動這些事情的人!
“吳大人,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該你管的事情別亂伸手,當心手被門給夾了。”高陽意有所指的話語讓吳襄血衝腦門,幾乎就快要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就在吳襄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之前出擊的夜不收們回來了。前來彙報戰況的生化戰士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而吳襄也迅速從腦門發矇的憤怒之中清醒過來。心中暗叫一聲“好險。”無論是官職、地位、皇帝眼中的重要性、手中掌握的實力等等方面全都是高陽佔據絕對上風。更何況,寧遠城裡的吳三桂還在等着高陽去解救呢!這個時候吳襄憑什麼去和高陽爭鬥?那完全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吳襄悄然退到一旁站着,垂下頭默不作聲。等到戰況彙報完畢之後,吳襄就急急忙忙的告辭離開。
“可惜。”高陽看着吳襄遠去的背影,遺憾的砸吧砸吧嘴。
“你剛剛故意激怒他就是想要幹掉他?他兒子還在寧遠城裡呢,要是收到消息說不定直接就投降了滿清。”原點疑惑的出聲說道。
高陽先是吩咐生化戰士將那股馬賊的首領帶過來。之後躺回椅子上。掏出香菸,點燃。吐出口菸圈之後才慢悠悠的說道“我只是想激怒他,讓他主動犯錯。之後就可以有藉口把他踢回京師,接收那些沒什麼戰鬥力,但是幹苦力活還是可以的京營。”深吸口香菸,接着說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帶着吳襄去關外。”
“爲什麼?”原點好奇的問道。
“還能爲什麼?”高陽撇撇嘴。說道“他可是關外的地頭蛇,在關外這麼多年了誰知道里面有什麼幺蛾子?而且,他吳襄可是出了名的長跑將軍,幾乎每一次有他參與的作戰都會逃跑。完全是職業賣隊友的。我怎麼可能放心讓這種人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
“那等到了山海關之後讓他留在山海關好了。反正你也不缺他。”原點出着主意。
“又亂說。”高陽笑着擺了擺手,說道“這種不安定因素當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我本人一點都不在乎他,只是擔憂他出什麼幺蛾子給軍士們帶來不必要的損失。這些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我作爲主帥把他們帶出來了,那自然就要儘可能的把他們都給帶回去!是活着的人,而不是什麼陣亡通知書!”
“你現在的想法和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差距太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你的話了。”原點無語而言。
高陽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翻地龍就被幾名夜不收的給押解到了高陽的面前。一名彪壯的軍士擡腿用自己錚亮的馬靴在翻地龍的腿彎處踹了一腳。翻地龍當即應聲而跪。
“呦~~~”高陽微微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說道“挺有骨氣的嘛。”
“大人!!!”原本還梗着頭,咬牙、抿嘴、瞪着眼的翻地龍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眼淚鼻涕一起淌了下來,淒厲的喊出了一聲讓高陽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的悲鳴。
要不是翻地龍此刻身上被五花大綁着,而且周邊還有軍士架着他。高陽估計他會直接撲到地上去抱自己的鞋子。
“小的冤枉啊~~~”這句經典臺詞一出,高陽終於破功,再也端不住上位者的架子,伸出手無奈的捏着眉心。
幾名軍士圍上去一頓拳打腳踢之後,翻地龍翻着白眼終於安靜下來了。現在終於可以好好說話了。
“什麼人,做什麼的?爲什麼要在大軍附近徘徊?是不是後金收買的奸細?說吧。”高陽坐在椅子上,微微弓着腰,雙手交叉撐在膝蓋上,面色淡漠的出聲問道。
“回大人話。”翻地龍在被捆的如此藝術的情況下還依然掙扎着彎下身子給高陽行禮。“咚!”的一聲響,翻地龍直接一腦袋撞在了地上,當即鮮血橫流。高陽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人在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果然是什麼都能夠放棄啊。
“小的名叫錢澤秀,匪號翻地龍。乃是被那李自成李逆脅迫不得不從了賊。此次是被那李逆逼迫着前來打探大軍行蹤。俺都不知道後金在哪兒,俺不是後金的奸細。俺是冤枉的啊,大人!俺冤枉啊~~~”生死攸關,錢澤秀此刻哪裡還顧得上許多?拼了命的喊冤,磨蹭着膝蓋想靠近高陽去表達自己心中強烈的求生慾望。沒辦法,官軍殺賊實在是太過天經地義的事情了。對於還不想死的人來說,這個時候只要是能夠活命,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
高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軍士們把正在被拳打腳踢的錢澤秀帶下去。
錢澤秀被拖在地上一路拉走。他被嚇壞了,還以爲高陽是要殺他。沒喊什麼‘老子十八年之後還是一條好漢’而是驚天動地一般的淒厲嚎哭起來。甚至吵的許多周圍的軍士們都紛紛從帳篷之中鑽了出來,滿臉的眼屎和疑惑看着這邊。直到被堵住了嘴,錢澤秀才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