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高陽輕鬆舒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掏出香菸,點燃。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最近有點上火。長時間在戰場待着感覺不太舒服。”
“嗯。”原點應聲說道“打完了仗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吧。你這幾年的確是挺忙的。來來回回的奔波,不同時空的轉換,居然能夠一直這麼精神抖擻的,的確是很難得。”
“呵呵。”高陽站起身來。一手插兜,一手夾着香菸站在土臺子上。仰起下巴輕笑着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等打完這一仗回去了之後,我要......”
高陽的話音未落,對面的滿清軍隊突然間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吶喊之聲!近十萬大軍的齊聲高喝,聲勢喧囂,很是壯觀。
“嗯?”高陽嘴裡叼着香菸,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對面。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來了?真是有夠磨嘰的,等了這麼久。”
“好好作戰吧,少年!爭取今天解決戰鬥。”原點開始笑嘻嘻的給高陽加油鼓勁。
高陽身子微微一怔,抿了抿嘴角顫聲說道“你是不是還想說打贏了仗之後明天就可以回家結婚?!別這麼咒我好吧?”
“說什麼呢?”原點一頭的霧水,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快點去指揮戰鬥,敵人就要上來了。”
“......我又不是濃眉大眼的,算了。不開玩笑了,要開始工作了。”高陽扔掉香菸,伸了個懶腰。站在土臺子上看向遠方那烏雲壓頂般洶涌而來的滿清軍隊,目光漸漸轉冷。撿起一旁的皮質手套戴上,低聲自語道“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玩人海戰術。那自然是要選擇一處主要攻擊點才行。雖然人數衆多,但是也還沒到能夠四面八方一起攻擊的地步。
多爾袞的選擇很簡單,集中力量正面突破。兩翼用騎兵騷擾壓陣。其他軍力全都投入到正面,意圖一舉擊破。徹底打散明軍陣型。只要明軍陣型動搖,發生崩潰,那強悍的滿清騎兵一路追擊下去,必勝無疑
。
雖然說了是阿巴泰打頭陣,但是最先去送死的事情自然還輪不到他。衝在最前面的,或者說是被逼迫着跑在最前面的當然是那些數量龐大的包衣奴才們。
這些包衣奴才大多都是滿清多次入關劫掠的時候抓回來的壯丁。能夠一路活過地獄行軍被拖到關外來的,自然都是身體素質不錯的壯漢。畢竟滿清抓他們來也是爲了讓他們來幹體力活的,身板不行那不是開玩笑嗎?
此刻這些身強體壯的包衣奴才們正渾身瑟瑟發抖的推着數以百計的盾車向着對面的明軍大陣前行。跟在他們身後的就是阿巴泰率領的他自己六個牛錄的甲兵們和多爾袞交給他的兩千多名各旗餘丁。
阿巴泰既然已經做出了這種自絕退路般的決斷。那必然是下了大注的。他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對於這場戰爭的勝負自然而然就看的極重。前邊的那些包衣奴才原本在他眼中就是豬狗一樣的東西,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還會對他們心慈手軟?
阿巴泰手下的甲兵們以大約兩分鐘一次的速度對着身前的包衣奴才們拋射利箭。誰落在了後面就得死!每一次都會有至少百多人被射倒在地。在這樣恐怖的殺戮威嚇之下,那些包衣奴才們全都跟瘋了一樣推着盾車向前奔行。誰都害怕落在了後面被當場射殺。哪怕到了這個時候,求生的慾望依然無法放棄。
“牲口一樣。”高陽放下望遠鏡,輕抿着嘴角,微微搖頭。他說的既是那些包衣奴才們就像是牲口一樣的活着。也說的是阿巴泰這些滿清貴族們沒有人性,像是牲口一樣對待所有人。如果是在文明社會,那至少一個反人類罪是跑不了的。不過在當下這個時代,只能等待天譴了。
“既然你不把別人當做人看待。那就像牲口一樣去死吧。”高陽垂下目光,緊了緊拳頭,冷聲說道。
明軍這邊的軍士們纔不會去管你是不是被逼迫的。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對於他們來說,包衣奴才和真夷之間唯一的差別就是他們的人頭賞不同,軍功也不同。至於其他的,管不着。都是敵人。
在打頭的包衣奴才們推着盾車進入戰爭之神的射程之後,明軍的火炮開始了彪悍的怒吼。
炙熱的炮彈攜帶着巨大的動能衝出炮膛,呼嘯着劃破天際重重的砸在滿清軍隊之中
。泥土夾雜着鮮血與碎肉四下裡橫飛。被擊碎的盾車變成了致命的殺手,被鐵球撞碎的木屑激射而出,其威力甚至比弓箭還要恐怖。躲在盾車後面的包衣們轉瞬之間就已然是死傷慘重。身上被插的更個刺蝟似的。
巨大的傷亡和慘烈血腥的場面讓包衣們很快就瀕臨崩潰的邊緣。他們想要逃跑,可是最後面的還沒等轉身就已然慘叫着被射倒在地。阿巴泰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前面的包衣奴才們當做肉盾。最好能夠一直護送着他們直進明軍軍陣之中。
前面炮火轟擊,地動天搖。後面利箭橫飛。後退無門。這些包衣奴才們已經陷入了走投無路的絕境之中。
雙方都不把他們當回事。高陽或許會心存憐憫,但是身爲主帥在戰場上他也絕對不會網開一面。這些包衣奴才們被迅速的消耗掉。前行的路上已經鋪滿了屍首。四下裡流淌着的鮮血濃烈的澆灌了這片乾枯的大地。明年或許這裡就會展現出全新的勃勃生機?
這些包衣奴才們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在這種無路可走的絕境之中,他們卻是硬生生的抗到了進入明軍火槍射程範圍之內,等到明軍的火槍開始轟鳴之後才徹底崩潰。
無視那些奪命的利箭,還活着的包衣奴才們近乎於瘋狂般的咆哮着,吼叫着四散奔逃。他們終於被徹底逼瘋了。這個時候什麼主子爺的都不管用。
阿巴泰的眼神開始收縮,面色冰冷。冷哼一聲,揮了揮手。隨着博和託的一聲怒吼,餘丁們紛紛拔出佩刀上前。雪亮的刀芒閃動之間,一顆顆人頭落地。向後逃竄的包衣們被紛紛砍倒在地。對於滿清來說,沒有憐憫。
跟在阿巴泰所部後面的滿清大隊兩翼也分出了大隊的騎兵向着兩邊兜了過去。戰馬疾馳,戰刀揮舞之間,逃竄的包衣奴才們沒有一個能夠逃脫出這片死亡之地。很快,數千上萬名的包衣奴才們就在明軍和滿清軍隊共同攜手之下被屠戮一空。
“哼。”默默看着這一切的高陽冷哼一聲,掏出顆香菸,點燃。吐出口濃煙之後垂下眼瞼。再睜開時,已經滿是冰寒之意。“既然這麼喜歡殺人,那咱們就比比看誰殺的多!”
第一回合熱身結束,現在是主角登場的時候了。
“博和託,你悄悄留在後面,別跟着衝過去
。”阿巴泰看着漫天飛舞而來的炙熱鐵球,面無表情的對身旁的博和託說道。
“阿瑪?!”博和託當即大驚失色,他不明白自己阿瑪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決死衝鋒的嗎?
“你是我最看重的兒子,咱們家日後也是要由你來抗。”阿巴泰側頭看向一旁的博和託,面上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臉,輕聲說道“今天這一戰很危險。阿瑪看着贏面不大。你躲在後面不要逞強。多爾袞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你什麼。今天要是打輸了,你什麼都別管,直接快馬回瀋陽,帶着家裡人去科爾沁!要是明軍追到了科爾沁那就繼續向北!遠遠的躲開。”
“阿瑪!咱們不一定會輸啊!現在纔剛剛開始啊!”博和託開始急眼了,阿巴泰這是要交代身後事的表現啊。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輔國公,沒有了身爲努爾哈赤兒子的阿巴泰在,他博和託在滿清之中能算個什麼球?
阿巴泰微微搖頭,目光投向了遠處巍然不動的明軍大陣,輕嘆口氣,低聲說道“你阿瑪我戰陣廝殺了這麼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不過要是真的贏了,你就去找多爾袞。他答應我要把正藍旗交給我,你就好好帶着正藍旗就好。別的事情不要攙和。”
“阿瑪!你...我...”博和託感覺自己的腦袋亂的很,張嘴結舌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他不明白此刻近十萬大軍向着明軍奔涌而去,對面的明軍甚至還不到自己這邊的一半。戰無不勝的滿清大軍對陣屢戰屢敗的明軍。阿瑪是怎麼看出來自己這邊打不贏的?
還有就是,贏了能夠得到正藍旗是一件睡覺都能被笑醒的大好事情。可是聽他阿瑪的話怎麼就像是他一定會死一樣的在交代後事?
“你啊!”阿巴泰搖頭嘆息“以後遇到事情用腦袋多想想!我既然要了這個頭陣,怎麼可能還活着回去?!就這幾千人馬打頭衝過去對上那些彪悍的明軍那是必死無疑!我主動提出的打頭做決死戰,怎麼能活着回去?那麼多人全都損失慘重,他們必然是要把怒火發泄在我的身上。我要是不死,肯定會被羣起而攻之。哪怕是多爾袞也護不住我。你阿瑪我在答應多爾袞要求的那一刻,就註定是不能再活着回瀋陽了。只有我死了,那這件事情的意義就會完全不同。你接手正藍旗纔會名正言順!你那兩個弟弟都不成器,以後這個家就全靠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