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明軍的強大遠遠超出了索尼的想象力極限。他從來都沒想過居然有一支軍隊可以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那鋪天蓋地般的炮火兇猛的摧毀了原本被認爲是堅不可摧的高大城牆。將滿清軍丁們心中最大的依仗毫不留情的化作一片廢墟!
而明軍那毫不吝嗇的強大火力投放力度和那些軍士們精準的射擊更是讓索尼的心中一陣絕望。
明軍使用的火器實在是太過厲害了。不單單是威力極大,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火器射程極遠!
滿清原本佈置在城牆上的那些火炮幾乎就沒有開火的機會,早早的在射程之外就被明軍的火炮一個一個的點名清除。緊接着就是長達三天的瘋狂炮擊,直接將堅固的城牆給生生擊垮!
駐守在城牆上的軍兵們死傷慘重。不得已之下,多爾袞只得將滿人守軍撤下去,換上包衣奴才們在此處駐守。
等到今天明軍開始填護城河的時候。索尼奉命帶着接連好幾撥,總數接近萬人的增援軍丁來到南城牆這邊。和那些明軍展開了一場慘烈的火槍對射。可是血淋淋的結果卻是讓他直接就涼透了心。
明軍可以站在鳥嘴銃的射程之外從容的殺傷任何敢於露頭的滿清軍士。他們甚至還不斷的用火炮轟擊早已經成爲了廢墟的城牆。讓滿清軍士們死傷慘重不說,城牆外邊的那段護城河也被順利填滿。要不是天色漸暗下來,估計那些明軍此刻已經攻佔了這裡!
“唉~~~”索尼閉着眼睛輕嘆口氣。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是讓人心中難以接受。事情發展的實在是太快了!
明天,等到天色放亮之後,那些兇悍的明軍必然會對這裡發起大規模進攻!到時候他還怎麼去守衛這處城牆?
滿心煩躁的索尼從一旁扯過一件皮裘蓋在身上,用以抵擋夜間的寒風。之後他就靠在一堆雜亂廢墟之中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熟睡之中的索尼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着一場血紅色的噩夢。耳邊不斷傳來一陣又一陣若有若無的淒厲喊叫聲。
睡夢之中的索尼皺起眉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試圖將這股擾人清夢的聲音趕走。卻猛然間被驚醒過來。
這裡可不是他宅邸那鋪滿了絲綢被子的奢華大牀上。身邊也沒有嬌媚的侍妾,現在可是在戰場上!
索尼猛然間睜開了眼睛,沒等他緩過神來,額頭上的汗珠瞬間就流淌了下來。身子一顫,直直的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他看到,此刻整個南城牆這邊到處都是火把閃動,這裡已經陷入了一片瘋狂的搏殺之中!
“砰砰砰~~~”使用鳥嘴銃的滿人不斷的開火,將吶喊着向着他們衝過去的包衣奴才們放倒在地。但是鳥嘴銃的裝填速度極慢,沒等他們開出第二槍,那些往日裡比田鼠還要膽小的包衣奴才們就圓睜着血紅的雙眼。嗷嗷叫着衝過去一刀將這些滿人砍翻在地!
多爾袞將先進的火器配備給了滿人們使用。爲了方便,這些人一般都不帶別的冷兵器在身上。此刻卻造成了極大的災難。
當那些往日裡溫順的包衣奴才們突然發難的時候,這些滿人頓時就失去了抵抗的力量。不管怎樣的兇殘悍勇,他們也只是活生生的人而已。同樣的血肉之軀根本無法阻擋鋒利的戰刀!
“怎麼回事?!”索尼感覺自己一陣頭暈目眩。眼前數千名自己人居然在狂暴的互相火併?!自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沒工夫讓他多想,幾柄長槍就對着他直直的刺了過來。那在火光映照下閃動着冰冷光澤的槍頭看的索尼眼皮直跳。
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索尼的身手依然矯健。常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養出來的敏銳直覺讓他本能的側身,揮刀。
“鐺鐺~~~”幾聲金屬交擊的連響震的人耳朵發疼。索尼左躲右劈終於避開了這一連串的兇狠突刺。
直到這個時候,索尼纔有時間瞟了一眼周身。驚愕的發覺自己的親衛們都已然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沒等索尼暴怒的怒吼出聲。幾柄長槍猶如跗骨之蛆一般追蹤而至,讓他再次陷入了困境。
這些反叛的包衣奴才們畢竟不是長期訓練的精銳士兵。他們常年拿的是鋤頭,拿起長槍也只是最近的事情。更多的時候他們只是一羣烏合之衆。雖然憑藉着突然襲擊,人數上的優勢還有那些滿人軍士們大多都沒有佩戴冷兵器而暫時取得了先機。但是。這只是暫時的。尤其是在面對武技精湛的軍將的時候。
索尼身子微微下蹲,半眯着眼睛,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寒芒。一手按在腰後,一手緊緊握住戰刀的刀柄。輕吸口氣。腳下發力,一個箭步就從幾柄長槍的間隙中鑽了過去。近身來到那幾名神色惶恐的包衣身前,在這些叛徒們驚恐欲絕的眼神下。手起刀落。將幾人砍倒在地。
“呼~~~”看起來很簡單,可是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真的是非常兇險,必須要精神高度集中。索尼在解除了自己身邊的危險之後,暗自鬆了口氣,身子也不由的放鬆了下來。
沒等他去想一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包衣們爲什麼像是瘋了一樣的攻擊滿人。一柄帶着血漬的長刀就悄然揮舞到了他的身後。
瞬間的危險感覺讓索尼的頭皮都炸了起來。雙目圓睜,怒吼一聲就向前撲了出去。哪怕他的反應如此迅速,也沒有辦法完全避開這奪命的一擊!
“嗚!”索尼悶哼一聲,一個前滾翻就竄了出去。等到他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後腰處已然是一片溼潤。
索尼將左手從後腰處收了回來,在四下裡晃動着的火光映照下一片豔紅!
索尼眯起眼睛,嘴角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眼神冷漠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拿着刀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但是面色卻異常猙獰的一名包衣奴才。
“爲什麼?”索尼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卻異常的沉穩“大清待你們不薄,爲什麼要這樣?!”他始終不明白這些往日裡溫順猶如綿羊一般的包衣們爲什麼會這麼大膽的對自己的主人動刀子?!
“你他孃的把咱們抓來當牲口用,不薄你大爺!!!”剛剛偷襲索尼的就是何長明,此刻這名做了多年奴隸的包衣奴才終於爆發了。
何長明揮動着手中的戰刀怒吼一聲就向着索尼撲了過來。能鼓動包衣們做這種事情,沒點眼力見怎麼可能?索尼可是滿清的大官,拿了他的腦袋去投明軍。別說保命了,拿賞銀都是一定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索尼已經受傷了,正是取他狗命的大好時機!
何長明只是忘記了,或者說是不明白一件事情。負了傷的野獸纔是最危險的!因爲它已經沒有了別的退路!在求生的本能驅使下,索尼將自己多年打磨出來的武技和身體舒展到了極致!
刀光交錯,寒芒閃動,兩人錯身而過。“噹啷~~~”何長明手中的戰刀跌落在地,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喉頭哽咽着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終卻是一蓬鮮血激射而出!
索尼硬扛着自己身上的傷勢奮力殺掉了何長明。不過他自己也不好受。之前的傷口更加嚴重不說,身上的氣力好似也被瞬間抽空了一般,身子一軟幾乎癱倒在地。
索尼一手捂着後腰上的傷口,一手持刀矗在地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看也未看捂着脖子癱倒在地上的許有成。目光擡起,看着這處瞬間變的混亂的戰場。
經歷過了一開始的混亂和損傷之後,滿人們終於漸漸回過神來。這些經年在戰場上廝殺的精銳們很快就將勢頭扳了回去。畢竟,和這些精銳們相比,那些全然只是憑藉着一股悍勇之氣作戰的包衣奴才們相差的太多了。
遠處內城方向發覺不對勁的滿清軍隊已然派人快速來援,眼看着過不了多久這場莫名其妙的叛亂就將被徹底鎮壓下去。索尼不由的垂下眼瞼,鬆了口氣。
第二次了。每當索尼放鬆心神的時候,他總是會遇上襲擊。一柄長刀攜着凌厲的破空之聲狠狠的扎進了索尼的腹中。鋒利的刀尖從後背處扎透了出去!
大意了!索尼猛然擡頭,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之色。死死咬着牙,一手握住身前的奪命戰刀。眼神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名包衣奴才!
再次偷襲索尼的就是往日裡膽小如鼠的許有成。
之前膽怯的許有成一直都在打醬油。可是等到他看見何長明死在索尼刀下,失去了自己最後的一個同伴之後,就已然陷入了一種近乎於爆發的狀態中。
等他看到那些被煽動起來的包衣們漸漸不支,遠處內城方向大批滿清軍士正急匆匆的趕過來支援的時候。許有成腦海中的那根壓抑了多年的弦,斷了。
“去死!去死!!去死!!!”眼角渾濁眼淚狂奔而下的許有成悽聲嘶喊着,拼盡全身的力氣瘋狂的將手中的戰刀向前推!
看着索尼那張近在咫尺的慘然面孔。許有成這一刻想起了自己家鄉的山和水,想起了自己那從小一起長大的婆姨,想起了被抓來這裡的那條死亡之路上和到這邊作爲牲口的這些年一一死去的同鄉們,想起了剛剛死在一旁的何長明!
他已經失去了一切。這條爛命再留下來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