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率領的這數百之衆的先登死士和高順統帥的陷陣營相差無幾。都是重裝精銳步卒,都是千軍萬馬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精銳,都是面對任何強敵也怡然不懼的強軍。他們就連人數都相差不多。區別大概就在於陷陣營平時都是騎馬機動罷了。
對付先登死士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和他們同一個級別的陷陣營互掐,以強對強。
目光雖然焦慮,但是神色異常平靜的徐晃心中很是清楚這一點。
可是陷陣營此刻還在河對岸,他們必須要配備上相應沉重的武器甲冑才能發揮出完全的實力,這個時候根本就來不及過來。
不提遠水的陷陣營,此刻過河的軍士們手中就連重型兵器都沒有。眼看着過不了多久之後,那些身披重甲的鐵烏龜們就要靠上近戰脆弱的軍陣了。後面就是河灘的徐晃此時已經沒有了退路。總不能游泳回去吧?
“噗!”
徐晃雙臂發力,手中強弓轉瞬之間就將一支精鋼打造的利箭準確無比的透過一個小小的破綻射進了百步之外的鐵甲烏龜陣之中。一聲悶哼過後,一名先登營的重甲軍士頓時便中箭倒地。
徐晃用力的平緩着胸膛的劇烈起伏,儘可能的平穩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他已經連續射出了十餘支利箭,而且全都是箭無虛發!
可是。徐晃個人箭術再強也無法一個人射死當面這數百之衆的先登營。
感覺着雙臂傳來的陣陣酸意,看着自己微微顫抖着是手指。徐晃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
看着那些在巨大火光映照下緩緩逼近的重甲兵,看着那些銳利的箭矢徒勞無功的被堅固至極的金屬巨盾弾飛。徐晃重重的向着地面吐了口唾沫。他現在是真的有些急眼了。
或許日後太尉大人有的是方法解決這支箭矢難傷的重甲兵。可是。他徐晃的前途可就要完蛋了。不單單是前途了,看着已經被三面包圍的軍陣,他今天能不能逃出生天都是兩說的事情。
“混蛋!”徐晃低聲咒罵一句,不過很快卻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在這種危機的局面之下,正是考驗主將個人能力的時候。
“......沒有重型兵器和重甲對抗,沒有強力的牀弩去直接射殺,沒有投石機和重甲騎兵。只有射不透巨盾重甲的弓弩。缺少裝備的刀盾兵,火油罈子。火油......火油?!”徐晃原本帶着憂慮的雙目猛然間圓睜起來。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能夠對付這支重裝步兵的辦法了。
“把火油都拿出來,上火箭!”徐晃怒聲高呼。
徐晃的戰術就是火攻。
普通的火攻意義不大,因爲那些油脂什麼的哪怕是粘在了金屬盔甲上也起不到什麼太大的燃燒作用。
可是,隨船帶過來的那些火油就不同了。這些添加了鋁屑、鎂粉等等各種添加劑的火油一旦點燃之後被沾染上。那不管是什麼東西,哪怕是金屬戰甲和金屬巨盾也同樣會被點燃!而且還是極爲漫長的,猶如跗骨之蛆一般燃燒的幽魂之火。雖然不知道原理,但是見識過其威力的徐晃立刻就想到了用這種方式來對付先登營。
很快的,上百個密封的金屬罐被送上了軍陣之中。這些原本就是高陽爲弓弩手們準備火攻時候用的,爲了安全全都裝在金屬罐裡。
打開之後,弓弩手們迅速將那些箭頭上包裹着布帛的弩箭伸進去沾染上火油,隨即迅速密封好罐子。這玩意可是敵我不分的,不管是誰粘上了全都死定了。
箭頭處被點燃之後。一波極爲密集的洶涌火箭伴隨着震撼的號角聲騰空而起,將幽暗的夜幕映照的一片明亮。這些猶如流星雨爆一般的火箭羣,飛火流星似的撞進了先登營的軍陣之中。
“這。這,這?!”袁紹看着在轉瞬之間就化爲一片火海的先登營,耳畔聽着那些在烈火之中痛苦掙扎嘶嚎軍士們的死前悲鳴。袁紹整個人都已經徹底傻眼了。
數百名精銳重甲兵已經失去了原先堅固的戰陣。他們拼命拍打着身上被附着的幽藍色火焰,扔掉手中的兵器巨盾,解開身上的沉重戰甲,撲倒在地上翻滾着試圖熄滅身上的火焰。以及絕望而又希冀的向着自己的同伴們伸出手求援。
因爲先登營吸引了高陽軍絕大部分的注意力。袁紹率領的主力兵馬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靠近了高陽軍的弓弩陣。原本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夠順利擊破高陽軍。可是此刻,成千上萬的軍士們全都眼睜睜的看着數百名被詭異火焰包圍着的先登營軍士們在火海之中掙扎。他們全都被嚇到了。
堅固的巨盾和沉重戰甲再也無法保護這些悍勇至極的先登營的勇士們。無孔不入的熊熊火焰將這些悍勇至極的河北猛士們一點一點的全都吞噬殆盡。最終化爲一捧捧的灰燼。
“呼~~~”看到火攻有效,徐晃不由得長長的舒了口氣。
眼前的這個危局終於被他解決了。沒有了能夠抵禦箭雨的重甲兵在前邊硬頂着,弓弩手的強大威力瞬間就爆發出來。
當先登營被消滅之後,漫天紛飛的犀利箭雨很快就將大批袁紹軍士們放倒在地。與此同時,又一批數以千計的援軍登上了河灘,徐晃手中的力量大爲增強。
“撤~~~撤~~~”面色異常難看的袁紹死死盯着那些死前奇形怪狀的精銳先登營的軍士們,咬牙切齒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對面的高陽軍在得到了增援之後,數千名弓弩手的強大箭雨已經不是依靠強行攻擊就能夠拿下的了。
袁紹的兵馬數量雖然很多,但是他不可能一次性的將所有兵馬全都給用上。
戰場地形以及黝黑夜幕的侷限性讓他只能一點點的投入兵力。可是一旦兵力少了,還不是先登營那種精銳之師的話。只不過是白白給那些高陽軍的弓弩手們射成靶子而已。
而且,此刻已經過了黎明之前最爲黑暗的時候,遠處天邊已經開始漸漸泛起魚肚白,天色即將大亮。
哪怕是在如此之遠的距離上,袁紹都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大河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隱約可見的黑影。不用說也知道,那些都是大批正在渡河的高陽軍!
士氣低落,攻不進去。袁紹除了撤兵之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要是再不走,一旦被糾纏上了再想走可就難了。
“結束了。”看着遠遠離開的袁紹大軍,徐晃長長的鬆了口氣。再繼續下去他也要堅持不住了。
麾下軍士們長時間的作戰就不說了。因爲是輕裝渡河,攜帶着的箭矢都已經快要用完了。如果不是增援部隊及時趕到,徐晃都準備命令軍士們砸碎所有火油罐,佈下烈火陣了。
“袁紹跑了?”穿戴整齊的高陽腳上蹬着嶄新鋥亮的馬靴,手中揮舞着馬鞭,面上有些驚訝的出聲問道。
“回太尉大人話。”滿臉疲憊之色,但是眼神之中卻滿是興奮之意的徐晃恭敬應聲道“逆賊袁紹所部天明之後未等埋鍋造飯便快速離開軍營,一路向着鄴城方向前行而去。”
“哼哼。”高陽眉梢一挑,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然神色,說道“袁紹倒是挺聰明的。他知道在野戰之中頂不住我的攻擊,所以當機立斷的選擇逃跑回鄴城去打守城戰。他在鄴城儲備了大量的物資糧秣,再加上帶回去近十萬大軍守城。圍城戰的話不知道要圍到什麼時候去。攻城戰的話,那損失可就重了。”
“太尉大人,我軍該如何行事?”另外一邊的張遼躬了躬身子,出聲詢問。他們自然也是知道攻城戰可不好打。
高陽緩步走上一座不過數米高的小土坡上,看着大批軍士們帶着口罩正在忙着清理飄散着各種怪異味道的戰場。
眉頭輕挑,輕舒口氣,目光之中閃過一抹亮色,沉聲說道“袁紹的打算非常精明。他知道咱們渡河而來必然都是輕裝。騎兵戰馬,輜重器械什麼的,尤其是糧秣還都在對岸。所以並不在乎咱們的追擊。不過,袁紹並不明白我對於打垮他有着怎麼樣急迫的心情。”
“命令。”高陽聲音一穩,沉聲命令道“全速運送騎兵和他們的戰馬過來,別的東西暫時放下。我要追上袁紹,在野外打垮他!”
大軍作戰,作爲重要的事情就是保障糧秣供應。
大軍在外,數千數萬張的嘴每天都需要吃掉海量的物資。在這個運輸條件極度簡陋。糧秣運輸距離越遠,損耗越大,送到前線的糧食越少的時代。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比糧秣更加重的了。
袁紹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他知道高陽單單憑藉小船來回渡河的話,必然是要優先保障軍隊的糧秣供應。運送戰馬騎兵什麼的都要靠後。這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讓他麾下以步卒爲主的軍隊得以順利返回鄴城,憑藉城牆高大,物質豐富的鄴城去打一場佔據優勢的守城戰。
至於野外作戰,在見識了高陽軍犀利的箭雨之後,他已經不再抱有幻想了。
袁紹不相信高陽能夠派出大量騎兵來追擊他。因爲來得少了沒有用處,來的多了高陽的運輸體系暫時根本就支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