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王傳令退軍,不緊不慢,收拾好東西走人。沒向段煨傳消息,這貨也沒追擊。
順着官道大搖大擺地撤退,尋了兩個嚮導,選定路線,迅速向黃河南岸挺進。一入河灘,令曹性與杜畿領騎兵先行,搶佔黃巷阪。
河灘比較難走,有車輛輜重拖累,行軍極其不便。他有些着急,帶上兩千步兵先行,令徐晃晃儘快趕上。
右邊黃河很溫柔,不興風浪。左邊原上依稀可見猿猴,時不時爬到樹上探望。可惜上不去,猴腦少吃不少。
小小老婆很調皮,坐在爪黃飛電上,一會兒要遛着原下走,一會兒要沿着河邊走,真將行軍打仗當旅行。
在休息時間,他抓了幾條小魚,這個女人擺玩半天,非要下水。坐在一塊石頭上,沐足,興奮得不行。
魏王碼了一個石子窩,圈養小魚兒。陳麗君站在裡面,小腳丫不停踩,要多調皮有多調皮。玩膩了,揹她上岸。
伏在他的肩頭,她很溫柔,甩了甩秀髮,輕聲說道:
“夫君,奴想遊遍天下,遍覽世間風景。有君相陪,無處不是美妙。”
“嗯,關中形勝,風景如畫,真叫人流連忘返。秦嶺之連綿,華山之奇險,黃河瀑布之雄偉壯麗,不親臨有愧此生也。”
“聽聞華夏發源於此,奴亦想看看。”
“好,我與君一起。”
“嗯。”
真是奇葩的風景,他背個女人毫無顧忌,秀恩愛竟無人能懂,全是略有些奇怪的目光。
第三日午後,大軍抵達黃巷阪。一條窄窄的官道,南面緊靠高原,北面和黃河之間有一高岸隆起,形成南依高原北臨絕澗的形勢。中間寬僅數米,丸泥可塞。
這條黃巷阪,當地人也叫五里暗門,五里是說長度,暗門形容險峻。類似於沖溝孔道,只能由此到達高原頂部。
魏王仰頭看看,嘖嘖稱險,幸好曹性在入口留有五百兵馬,否則還真不敢冒然前行。準備登原時,龐統跑過來,感慨着說道:
“主公,如此險路,在此設下第一道關口,足以疲敵也。”
“確實,銳氣一失,再向前望而卻步也。”
“何不在此築城耶?”
“且登原一觀,再作決策。”
“好!未料河之變化如此巨大,昔日之函谷已不復其名也。”
“呵呵!天險終究外物,關鍵在於人心。”
邊走邊聊,越看越驚,這五里路堪稱絕道。走上南塬,曹性就守在塬上。這個塬寬兩公里左右,高六七百米,兩側常年被水流沖刷,因此峭壁陡立,非常險峻。
視野開闊,心情頓時不再壓抑,杜畿跟在一旁,向他介紹此處形勢。
原來戰國時稱爲桃林塞,黃河在關內南流衝激關山,現稱爲潼關。北有黃河,東有遠望溝,西有禁溝,南有秦嶺。將黃河至秦嶺之間的交通完全阻斷,形成了天塹。
遠望溝有流水,禁溝也有流水,稱禁溝水。在禁溝西側還有一條河流,叫做潼水,禁溝水最後匯入潼水,流入黃河。
要想去長安,從塬西側進入禁溝,沿着禁溝向北行進,直到潼水和渭水交匯處方能出溝,然後沿渭河西行。
潼關之險,一在黃巷阪,二在南塬,三在黃河,四在禁溝。對面就是黃河重要渡口風陵渡。
站在塬北側眺望,黃河在這九十度轉彎,氣勢磅礴。魏王心想如此險峻的地兒竟沒人築城,一旦擁有,左可控關內,右可控關外。
時機不能錯過,他當場拍板,修建潼關。可具體建在哪裡,史書上沒寫。不過龐統很積極,和杜畿一起去堪察實際地形。
這兩貨還沒回來,有兒郎通稟,段煨帶着人馬到達黃巷阪,請求借路。真無語,形勢變化真快,主客易位。
顯然形蹤暴露,對方急急回來補防。他思忖片刻,派人回話,可以來塬頂談判。然後扭頭看向曹性,疑惑着問道:
“天生,爾等前日登塬時,可有人駐防?”
“主公,有約五百人。伯侯帶路,手持天子詔令,其等遲疑不定,後迅速撤向禁溝,未有交戰。”
曹性略有些尷尬,拱手一禮,皺着眉頭繼續說道:
“吾本意追擊,奈何初登南塬,士卒疲憊,下禁溝之路窄且陡,故放其等離去。”
“嗯,無妨,此處可還有存糧?”
“回主公,並無餘糧,料其等亦是糧盡,尋個藉口脫身。”
“啊?哈哈哈!”
魏王吃了一驚,隨即無奈笑笑,然後面色大變,心中暗叫不好,沒帶軍糧。很麻煩,大量糧草在後軍,三千人馬還剩四日口糧。
段煨的確上不來,可要是率軍堵住黃巷阪,他也難下去。前後兩軍被隔斷,又沒糧草,有些兇險。
這時,龐統和杜畿探察歸來,滿臉興奮。離大老遠,鳳雛揚聲說道:
“恭喜主公,此關位置絕佳,險峻無匹,只需築造南北兩面城牆,即可牢牢卡住岀入關中之東路咽喉矣。”
這貨走到面前,俯下身子,用石塊畫圖。北城牆靠近遠望溝升塬路口,而南城牆靠近塬下禁溝路口,剛好一南一北隔斷東西。
那張醜臉晃啊晃,左右顴骨不停聳動,皺眉沉思片刻,在黃巷阪入口及禁溝又劃了兩個前沿據點,作爲潼關門戶。
雛形的漢潼關躍然地上,魏王認真地看着,的確有雄關的態勢,滿意笑笑,尷尬地說道:
“士元,段煨領人馬正在黃巷阪入口處,其要借路回關中,該當如何?”
龐統頭都沒擡,盯着地面上的簡略圖畫,淡淡說道:
“實不知其真意,但若放行,恐於關中爲難也。只須一千人馬,足以阻塞其路,主公可先取長安。”
“嗯…,軍中無糧矣。”
“下得南塬,就地籌糧,直取西都。或領兵回返,與公明前後夾擊,殲之於塬下。”
這貨一點兒不擔心,他搖搖頭,沉吟良久,輕聲說道:
“吾意放行,待與公明會合,再作打算。”
“何不佯許之,待其下塬時,從後襲殺?”
龐統仰着頭,小眼珠不停轉,一副渴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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