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王正好爲這事頭疼呢：“寡人的兒子都還沒全部讀書的。”
要不是太后面前要表示尊重，其實會說，一個女娃請什麼夫子，老子的兒子們中都有沒讀書的。
“稷兒學業只能說尚可，寡人爲此派人去請士子、子歸先生，子歸可是頗有名氣的大能，學識淵博。姜淑爲此和寡人鬧了幾天了，抱怨重兒的夫子不行。”
稷兒是太子，樑姜後之子，也是嫡子、又是長子，自然要重點培養。
姜淑夫人的兒子、公子重。赫赫，應該不是夫子不行，姜淑的溺愛，歪苗長不出好果。
只有士族以上的纔有機會和能力讀書。要麼族中有才華的人教，要麼到外面尋師，找賢能的、或者學問高的大能，至於孟子、孔子這種聖賢，目前都還未出現一個。
一般也是自己開設學堂收學生，能請到一個大能到宮裡教書不容易，樑王正準備讓太子稷和公子重一起學，見太后虎着個臉坐在那裡，也只有說：“那茉兒就跟着一起學吧。”
希寧嘴角一抽，姐當伴讀啊。不去，一個長子嫡孫的太子，一個寵妃的熊王子，陪他們讀書就是找死。
“這先生是爲太子哥哥找的，茉兒去的話，人就多了，不大好吧。”趕緊找個理由回絕。
“銀子都花了，教二個是教，教三個也是教。”樑王拿起一個李子咬了口，微微皺眉：“酸，今年李子不夠甜。”
“公主跟着公子哥一起學，像什麼話。再說姜淑生的那個，被寵得翻了天。去問問，除了太子，哪個公子沒捱過他的拳頭？茉跟着讀書，還不被欺負死。”太后也考慮到了這點，所以打心眼裡不願意。
樑王也來了氣，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最煩人：“不是說寡人不重視茉兒嘛，現在寡人讓她跟着太子一起讀書，又不行。一時半會兒哪裡去請個讓太后滿意的夫子來？不樂意就別學了，跟着宮人學學繡花、裁衣。索性就讓子苓教她好了。”
“那就跟着一起學。”太后也只有妥協，畢竟是教公主，而不是公子。單獨學的話，那些士子、大子們，又有幾個肯好好教個公主。願意教的，文采未必比好：“但醜話說在前面，如果哀家的茉兒受了欺負，哀家可不管是誰的兒子，都不會輕饒！”
“太后儘管放心，都是寡人的子女。”反正到時出事再說，只要現在讓他清靜一些時間。
“多謝祖母，多謝父王。”希寧含着笑：“茉兒一定會努力學。能得到大能的指點，一定受益匪淺，如果其他兄弟姐妹也能學就好了。”
既然要和熊孩子一起讀書，說什麼也要拉上更多人，到時多個見證也好。
“一起學……”樑王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可以，那就一起學。”太后立即拍板：“索性每日下午吃食就一起用。”
有吃有喝還有大能授課，就不會一個個的跑到她這裡來求收容後回去尋短見了吧。
“啊？”樑王一驚：“那麼多人……那個子歸先生可能不願意。”
“反正都是教，將稷兒和重兒幾個位置放在前面，其他的在後面聽聽就是。”太后越想越覺得這招好。
“人太多，可能後面聽不到。”
“怕聲音小，就找個安靜地。”
樑王也只有說老實話：“稷兒和重兒可能不願意，這是幫他們請的先生。”
太后皮笑肉不笑起來，這個表情，樑王一看就知道，生氣了。
“身爲大王，對待臣民都要公平，更何況自己的子女。”太后語重心長的樣子，不比朝中諫言的忠臣差。
“說白了，最主要想給那些庶子女一頓飯吃。你看看重兒一身的肉，再看看那些庶子女，個個皮包骨頭的。有那麼一頓，也能讓他們不至於餓死，也免得旱的餓死，澇的撐死。”
“哎呀，太后，知、知道了。”樑王趕緊地舉手示意停，皺着眉，又一個頭二個大：“那就這樣吧。”
三日後，宮內一處傳來惱怒聲。
“什麼，二十五個？！”
不光有公子，居然還有公主。最大的太子十五歲，最小的十六公主七歲。
樑王的九子、十六女全來學！一份束脩要教二十五個學生，哪裡會有這樣的僱主？
“請老夫的時候，可沒說那麼多學生。老夫不才，請另請高明。”
“哎呀，先生別急呀。”內侍立即拉住子歸，陪着笑：“除了最前面二排，後面也就是來隨便聽聽。”
“什麼隨便聽聽，萬一以後出去，胸無半兩墨，說是老夫的學生，老夫一世英名都毀了。”子歸想走，可門口有侍衛堵着，身邊還有個內侍拉着。
“怎麼會呢，就算真的沒有這慧根，也只能怪他們，怎麼可以怪先生。先生莫走，大王說了，束脩翻四倍。”內侍伸出一隻手來，翻來覆去。
看着內侍微微張開指的手，翻了幾下後，停在半空。
他算了下，最後嘆出一口氣：“大王之命怎可違，老夫真是上了你這艘賊船了。”沒辦法，爲了五斗米折腰，更何況四倍的束脩。
“嘿嘿嘿。”內侍笑了，露出了兩排略微黃的牙，諂媚樣子很是喜慶：“先生仁德。”
仁德個屁，還不是爲了銀子……子歸沒個好氣：“老夫都願意留下來了，你還不放手。”
內侍趕緊鬆開緊抓着人家寬袖的手，這下好了，回去可以交差了。
來接應的內侍走後，子歸坐在書桌前，打開一卷竹簡看了起來。
“子歸先生在嗎？”門口傳來脆生生、帶着稚嫩的童聲。
子歸看過去，是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娃：“來者何人？”
希寧帶着春兒走近，行禮道：“小女乃大王十四女茉，特來拜見先生。”
未等子歸有迴應，就帶着春兒過去，跪坐在書桌一側：“早知先生學富五車，今日得見，見先生剛到就看書，果然名不虛傳。”
“老夫見過公主茉。”子歸不卑不亢地行了個拱手禮：“不知找老夫何事？”
子歸是大能，不是謀士，有可能不會彎彎繞繞，希寧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茉兒過來是想請先生，不要太在意茉兒的學業。”
子歸一愣，隨即有點鄙夷，這還未上課，就過來說要怠學。口吻也變得生硬了：“可知讀書不易？大王仁德，讓公主和公子一起讀書，你卻不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真讓老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