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克里斯先生提到過的東岸人艦隊嗎,詹姆斯?”海面上,一艘懸掛着聖喬治旗的英格蘭戰艦遊弋着,她的軍官正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着他的獵物。
“是的,沃爾特先生。”詹姆斯放下望遠鏡,明確地肯定道:“就是我在佛得角看到的那支艦隊。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波爾多,離這裡沒有幾天航程了,如果我們再不採取行動,他們很可能就會順利抵達那裡。”
“難爲克里斯先生及時通報了東岸人的蹤跡。”沃爾特自信地一笑,“下面就交給我們吧。埃文,把聖喬治旗降下來。然後你去通知全艦隊做好準備,搶佔上風,輪番炮擊,所有船隻集中攻擊‘戴利爵士’號射擊的目標。還有,將距離拉近到三百米內再開火。”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聯絡官們乘坐着交通艇開始到其餘四艘戰艦上去傳令。很快,海面上總共五艘英國戰艦調整好了航向,以縱隊隊形順着海面上刮來的西風緩緩移動着。
走在最前方的“海上文學家”號護衛艦最先發現了敵情。很快,“共同市場”戰列艦上的瞭望哨也發現了情況,示警的鈴鐺猛然間被拉響了起來。
王鐵錘一個箭步躥到艦橋邊,舉起望遠鏡一看:好傢伙,海面上五艘三桅大帆船一字排開,以縱隊隊形氣勢洶洶地朝這邊逼了過來。
“擦,肯定是英國人!這幫英國佬真他媽執着!”王鐵錘恨恨地拍了圍欄欄杆,罵道:“不就和你們有商業競爭嘛,至於這麼往死裡追殺麼?!你們這些船開出來不要成本啊,媽的,一個個都是瘋子!你們的國王都沒替你們出頭,你們自己倒這麼積極,簡直莫名其妙!”
安處等人在旁邊臉色凝重地看着前方。英國人的戰艦有五艘,噸位倒是不大,普遍在400-600噸的樣子,但是火炮都安放了不少,看得出來這些船純粹就是出來找茬的。
“別愣着了,掛戰鬥旗!”王鐵錘衝着圍在自己周圍的大副、二副、水手長等人吼道:“二副,你帶聯絡官去各艦聯絡。南海公司的運輸船減速靠後,其他兩艘戰艦通通給我跟上來,同樣一字縱隊隊形,尼瑪,英國佬要戰那就戰吧!還有,讓朱利安的‘夜鶯’號看着辦,他要逃命就逃命去吧,但我不保證英國人會放過他!”
隨着海面上雙方各自展開了戰鬥隊形,一場海戰似乎不可避免。英國人佔據着上風,他們的五艘戰艦排成一字縱隊,從西北方向不緊不慢地殺了過來。
事已至此,王鐵錘倒也沒了太多的想法,今天這裡不分出個勝負看樣子是很難善了了。這個時候他反倒興奮了起來,臉上涌起了一股病態的潮紅。
此時第二護航分艦隊也已經完成了隊形調整。整支艦隊分兩列縱隊,兩艘火力貧弱的南海公司運輸船(各有8門火炮)居左側;以“共同市場”號爲排頭的戰鬥艦只居右側;兩列縱隊自東南朝西北順着洋流以1到1.5節的航速低速前進着。
朱利安的“夜鶯”號終究沒敢逃走,因爲他不確定英國人會不會順手幹掉他,反正只要手腳利落、死無對證,那麼自己的家族就根本拿人家沒有辦法。因此,他的這艘裝備了16門中小口徑火炮的武裝商船同樣跟在了右側戰鬥艦只的序列內,準備迎接英國人的挑戰。
“轟!轟!”衝在最前方的“共同市場”號兩門12磅船艏炮充分發揚了東岸火炮遠射程的優勢,在進入八百米的距離後就開始了射擊。可惜的是,兩發炮彈似乎打了水漂。
炮手們毫不氣餒,再接再勵繼續發射。終於,在第四輪炮擊時,一發12磅鐵彈擊中對方的艏樓,取得了今天的第一發命中。
雙方的距離繼續拉近,船艏炮的命中率開始上升,12磅炮彈接二連三命中對方船體,但遺憾的是一直未能造成多大的戰果。而側舷火炮處,每門炮的炮長們都在一邊估算雙方相對航速、距離,一邊指揮自己的炮組成員用滑輪組調整着炮口方向,以便能儘快加入戰鬥。
“轟!轟!”兩船距離拉近到了三百米左右,雙方的側舷火炮幾乎同一時間展開了齊射。
“共同市場”號右舷上下兩層甲板處共32門火炮一齊開火,對方的“戴利爵士”號也毫不示弱,同樣用右舷的18門火炮齊射還以顏色。濃烈的硝煙頓時瀰漫在海面上,能見度一瞬間降到了最低。
“呼!”一枚8磅鐵彈近距離擊穿了“共同市場”號艉樓三層艦橋的艙壁,然後一頭撞在桌子上,這才耗盡動能滾落了下來。王鐵錘此時臉色如同血紅色一般,看起來頗爲嚇人,只見他站在艦橋門口,將身邊的四五個聯絡官流水價地派出去,指揮甲板上的火炮進行射擊。
“甲1到甲4炮位,打對方艉樓艦橋!”“我草,誰讓你們齊射的,挨個發射懂不!”“乙1炮位,我草你祖宗,這個時候不知道換葡萄彈麼?!”“甲5到甲8炮位,換鏈彈,打對方帆面和桅杆!快!”“臥槽,英國佬這頓炮打得好凶,老子的船長室全毀了!”
兩艘船很快交錯而過,雙方甲板上的炮手們紛紛調整炮口,朝迎上來的第二艘敵艦瞄準。在剛纔短短几分鐘的交火中,雙方發射的所有炮彈幾乎都落在了對方的船體上,戰鬥短促而又激烈。
沃爾特臉色鐵青地看着自己千瘡百孔的船體,他預料到了東岸人火炮的強大,但沒想到近距離交鋒時對方的火炮竟然強橫如斯!該死的,竟然這麼多32磅、24磅長管加農炮!這些重型艦炮在三百米的距離上將自己的艉樓、艏樓、甲板打得面目全非,幾乎每一炮都能將自己除水線部位以外的櫟木船殼打出一個破口。
而自己船上引以爲傲的兩門24磅鑄鐵炮由於重量原因,只匆匆發射了幾發炮彈,略微擊碎了對方几處舷側甲板。對方的船體似乎是用堅固、密實的巴西紅木製造的,抗擊打能力似乎也比己方的櫟木船殼強啊。
交錯而過後,雙方來不及檢點損失,立刻不約而同地把炮口對準了敵方縱隊裡的第二艘船隻,然後開火!
海面上的硝煙越發濃烈,在海風吹拂下竟然也彌久不散,遮蔽了雙方瞭望手的共同視線。這個時候任何指揮藝術、陰謀詭計什麼的通通沒了效果,雙方如同中世紀的騎士一般,互相揮舞着長劍,我砍你一刀,你刺我一劍,比拼的完全是炮管子和烏龜殼。
誰的大炮多、炮管粗、打得快、抗擊打能力強,誰就更能活下來。
王鐵錘站在艦橋圍欄邊,瞪大眼睛死命觀察着硝煙對面英國佬的船隻,對方那帶着三角禮帽的船長似乎也站在艦橋邊,朝這邊指指點點。
“轟!轟!”甲1到甲4炮位的32磅火炮次第發射,4枚實心鐵球再次轟向了對方的水線甲板。但是英國佬的軍艦看起來確實是不惜工本,水線部位的船板奇厚無比,竟然生生承受住了32磅長管重炮的近距離轟擊。海盜船與之一比,完全就是渣啊!
炮手們將一個個網兜包裹着的葡萄彈塞進了18磅和12磅火炮的炮筒,然後這些如同葡萄粒一般的小鉛球便呼嘯着飛向了對方的艉樓和舯部甲板各個炮位處。英國佬的船上一陣驚呼,王鐵錘透過瀰漫着的硝煙,隱隱約約看到對方艦橋處似乎中彈了,看起對方那邊有軍官死傷了呢。
“誰打的?打的好!老子給他記功!”王鐵錘興奮地一拍大腿,大笑道:“小兵提士官!士官提候補軍官!候補軍官立即轉正!聯絡員,給我記下來。聯絡員……聯絡員人呢,他孃的全跑了!啊呀,不好……”
“呼!呼!”同樣是幾枚葡萄彈擊中了艉樓二層,一塊崩飛的碎木片打在了王鐵錘的額頭上,頓時讓他血流滿面。
安處幾乎連滾帶爬地從頂層槍炮甲板上衝了下來,然後和同樣衝過來的船醫一同將王鐵錘架到了一層甲板上。艦橋那個位置實在是太過危險了,幾乎是炮彈磁鐵!安處敢肯定要是王鐵錘再站在那裡,受傷或戰死的機率會達到五成以上。 Www▲tt kan▲¢ o
“尼瑪,讓老子過去。”王鐵錘的眼睛被鮮血糊住了,他一邊扯着繃帶擦拭,一邊吼道:“軍官必須站在那裡指揮,要讓所有弟兄們看到你還在!讓我過去,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也許是失血過多,王鐵錘吼了兩嗓子後就消停了,然後虛弱地靠在甲板上,任由船醫爲他清理傷口、消毒、止血、包紮。
“小安,過去,去艦橋那裡指揮!”王鐵錘睜開眼睛,一把抓住安處的衣袖說道。
安處囁嚅着嘴脣,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口。
“你怕了?”王鐵錘直勾勾地看着安處。
安處看着王鐵錘額頭上潔白的棉布繃帶瞬間被鮮血染紅,半天后腦子猛然一熱,轉身幾步爬到了二樓艦橋圍欄住,抓住幾名聯絡官開始給船上各處傳遞命令,正式接過了指揮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