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十年,西曆1871年,這時的德意志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啊。他們的軍隊在今年打進了巴黎,他們的國王在法國的驕傲凡爾賽宮加冕稱帝。
小德意志得以統一,嶄新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成爲了歐洲陸路新的霸主。完成了歐洲政壇從配角到主角這一歷史性的轉變。
對於這個國家的子民,這樣的成就是多麼的值得自豪和驕傲!對於一個國家,對於一個民族,又是多麼的激勵!他們的人民以自己的國家爲榮,以自己是德意志人爲傲。
激發的民族凝聚力,國家凝聚力;高漲的民族自尊心,國家自尊心。所有的德意志人都是激昂自信,渾身上下泛發着無窮的活力。
此一刻,在霍廣正的眼中,應目的一個個德意志人,就是如此。整個漢堡市,就涌動着無窮的活力和勃發的生機。哪裡像中國,暮氣沉沉,哀哀嘽嘽。太多的人一出生就被限定在一個固定的模具之中,走完自己貧苦的一生。太多的人喪失了奮鬥向上的信心和勇氣,在無盡的暮氣之中渾渾噩噩的活着。對比霍廣正眼中的德意志,中國就像一潭死水。
太多的禁錮和教條束縛着人,讓人不敢擡頭看向遠方。慢慢的,人也就不再擡頭,忘記擡頭了。
當然,漢堡*長*風*文*學 港的浩大和繁華也震驚了霍廣正。在入港的時候,看着水面上停泊的一條條火輪船,看着那一艘艘比中國的帆船大出不知多少倍的近代貨輪。他整個人都木了。
因爲整個漢堡港口的面積接近70平方公里,佔整個漢堡城市總面積的1/5。這裡有大小碼頭20多個,可同時停泊上百艘大型貨輪。航道低潮時水深也在11米以上。幾千噸的巨輪也可沿120公里的易北河航道從北海輕鬆駛進港口。該港航線通往亞非美各大洲,擁有100多條國際航線,同世界上上百個大型港口保持着聯繫素有“德國通向世界的門戶”的稱號。
霍廣正之前最熟悉的大港口是廣州,兩者相比較,差距有多大,差距在哪裡,那就可想而知了。雖然在來歐洲的路上。他也經歷了許多大的港口,比如埃及的亞歷山大港,蘇伊士運河兩年前就貫通了。他們所乘坐的客輪就是走蘇伊士運河的。但是亞歷山大港雖然更大,似乎也更繁華,但裡面也有不少的帆船。哪裡像漢堡,幾乎都找不到帆船。全部都是火輪船。
現在的霍廣正可是很清楚火輪船的厲害的。想想劉暹準備着的南洋船運公司,只區區六艘小火輪,再看看這裡的景象,也就可知道霍廣正心中的震撼有多麼的巨大了。因爲他看到了幾乎不可彌補的差距。【霍廣正走時,船務公司還沒成立】
“馬丁,這位是劉將軍的助手,霍。”安格拉.默克爾向禮和洋行總部派來迎接的人,介紹着霍廣正。“這位是洋行總部的高級商務馬丁.菲力科爾。”然後再對霍廣正介紹對面的人。一旁的翻譯稍落片刻的對霍廣正翻譯道。
“馬丁先生!”霍廣正伸出了手。歐洲人握手的禮節。他還是可以接受的。接受不了的是擁抱、吻面禮和親手背,特別是男的跟女的時。落在霍廣正眼中真的是有傷風化。
“霍先生。”馬丁跟霍廣正第一次見面,可沒熟悉到像安格拉.默克爾一樣,直接叫霍廣正‘霍’。“禮和洋行歡迎您的到來。相信在德意志,您會有一個愉快的旅程。”
“希望如您所言,馬丁先生。”霍廣正鄭重的跟馬丁說出這句話。
秦軍跟禮和洋行正式的貿易協定可還沒有正式簽訂,他們之前簽下的僅僅是商務備忘錄。如果秦軍對禮和洋行的機械不滿意,是還能完全推翻先前約記的。當然這是兩邊誰都不願看到的。
上百萬兩銀子的大生意,禮和洋行自四十年代在廣州設立商棧開始,都從沒碰到過的一筆大生意。畢竟現在的中國不是二十年後的中國,現在的德國也不是一戰前的德國。
西曆1871年11月底,一羣中國人在德國的生活開始了。同時的,禮和洋行也開始了自己在德國國內的活動工作,非是爲鋼鐵廠的事,而是爲了怎麼把秦軍請求的上百名學生塞進德國的各家學校。
這是禮和洋行從秦軍手裡接到的第二筆生意。休看只是一羣留學生運作,期間的利益和感情投資,都不是現在還沒完全發展起來的禮和洋行能夠拒絕的。
……
視線轉回東方的國內。
鴻基港,一袋袋大米從十多艘舊式廣船上卸下,遠處還有二十多艘小大不同的運糧船在停泊,或是揚帆遠航。而碼頭的另一邊,又有無數的勞力將一袋袋大米扛上一旁停靠的六艘南洋船運公司的火輪船上。
六艘火輪船的煙筒全都冒着黑煙,它們已經生起了火。只待最後的一些大米裝上,它們就會趁着落日的餘暉,踏上萬裡的長途。
上等的精米,兩塊鷹洋三石。中南半島實在是不可思議的福地。越南國勢明明已經爛成現在這個樣兒了,中圻、北圻產的大米不僅足夠人吃,還他孃的能大批的向外貿易,米價低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當然,這個原因不僅是因爲越南,更因爲暹羅【泰國】今年的稻米大豐收,國內米價驟降,給越南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隨之也讓越南對外貿易的米價不得不低下來。
每年對外交易的大米,可是越南、暹羅創收的一大主力。兩國的米價高低,影響深重。而大米交易如此豐厚的利潤,也讓劉暹都忍不住上來分了一杯羹。鴻基煤等等,就再讓瓊州鎮的水兵們加把勁。雖說現在的瓊州鎮水兵真的已經要轉職爲轉運的船運水手了。不過士兵有銀子拿,無有不樂意的。
齊大林的瓊州營也在海南本地招募了上千人,編練成兩個整編大隊,盯着瓊州鎮勇營的名頭掛在了營部下面。
整整一個半月,六艘火輪船往來越南和廣州、上海之間,運送上等精米不下三十萬石,扣除掉成本和運輸費用,爲公司賺取了小三十萬塊鷹洋。年節時候劉暹已經向太古洋行再下了十艘火輪船的訂單了。從正式投入運行只三個月,劉暹二十萬兩銀子的本錢赫然都已經收回。
如今的兩廣一帶,有幾個商人還不知道南洋船運公司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雖然有一些財大氣粗者,準備自己搭班唱戲。但一些有錢無權,或是不方便親自拋頭露面的人,則紛紛入股南洋船運公司。
這一家三個月前只有二十萬兩銀子股本的公司,現在已經擴展到五十餘萬兩。在鴻基港和欽州港都有屬於自己的碼頭、倉庫。只不過因爲劉暹的‘強勢’,南洋船運公司至少同治十年內的利潤,還歸劉暹自己所有。
且趁着擴股,劉暹又把賺到的錢投進去了十幾萬兩銀子。不提船運公司無形的資產,只是真金實銀,就把自己的份額維繫在了全資本的50%以上。這會他從太古洋行訂購的十艘火輪船,可就不再是先前那些小火輪了,比之要大的多。總資本七八十萬兩銀子,也讓南洋船運公司一躍成爲兩廣一帶實力一流的船運公司之一。因爲這邊除了傳統的中國船幫外,還有不少的外國船運公司。就比如劉暹訂購火輪船的太古洋行,就是主營航運業,四年前組織中國航業公司,額定總資本高達一百餘萬英鎊。此外還有怡和輪船公司和旗昌輪船公司,這都不是現在的南洋船運公司可媲美的。
並且劉暹還聽到李鴻章也準備籌建船運公司,也就是歷史上的輪船招商總局。這比歷史提早了將近一年。應該也是被南洋船運公司給刺激到了。
當然,這個消息是上海的王慶彙報給軍情處,然後軍情處再轉報劉暹的。
從當初被派去上海到今日,王慶已經很多年不跟劉暹相見了。甚至的,他的相貌都在劉暹的腦海裡變得模糊。不過今日的王慶在秦軍系統中的地位卻愈發重要,上海站在軍情處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
上海的形勢是複雜的。王慶能站穩跟腳可以說是他自己的本事,雖說現在身份依舊是黑的發亮,上不得檯面。但那只是因爲滿清還有幾分實力在,不跟民國時候一班,混黑的都能變成所謂‘大亨’。
但是王慶的根基扎的很深,各行各業接觸的很多。上海站每日轉報的消息量,比之軍情處其餘各地分站的轉報加在一塊都要多一倍。
比如這一次李鴻章的事。朝堂上多有耳目的張家都沒聽到什麼消息,反而是王慶從李鴻章幕僚盛宣懷來滬會見上海船運大佬朱其昂,得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再從朱其昂身邊小心查探,確定了李鴻章創辦船運公司之心意。
幹情報這一行,或許真的需要天分。但王慶他有這方面的天分嗎?他爲什麼來上海?他之前是幹什麼的?
對於近日王慶的成就,劉暹看,只有兩點。一是逼,二是激。
當初王家是個什麼樣境地,王慶再不努力,王家那裡還有興盛之日?就是殘酷的現實的逼迫,和他內心裡要振興王家的信念,兩者兼合,才催出了如今的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