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暹針對趙統說的這番話,實際上就是在說一箇中心意思--讓敵人看不到戰勝我們的希望,讓敵人喪失掉戰勝我們的信心。
就像三大戰役之後的果軍面對人民解放軍一樣。就像百萬雄師下江南,那摧枯拉朽的橫掃千里一樣,即使有小諸葛的一兩次閃光點,也根本挽不回大局!
劉暹就希望自己能把湘淮楚等所有的敵人,一切的敵人,都打成1949年後果軍的那個孫子樣兒。那樣,他奪取天下就容易的太多了。
而且劉暹一直都很希望自己奪天下是萬民景從,而不是滿清那般紅果果的靠殺靠震懾力得來的。他相信秦軍的軍紀,那隻會比在湖南的湘軍更好,而無有不及。
所以,秦軍應該不難得到一些民心。並且劉暹也沒打算毀儒,雖然他對儒家是一百個看不上眼。但總不至於讓滿湖湘的士紳都跳起來保衛名教。這樣也就能從根子上挖斷湘軍的一部分主脈了!
‘呀呸的,地方勢力太大了果然不好。‘你看兩廣和福建、江西,那就沒有湖南這麼麻煩。
後者的財力並不比湖湘遜色,甚至還要強出很多。但政治上的影響力就差的太多了。湖南這二十多年來出過太多的名臣將相,還有無數的見過血仗的基幹力量。這些人平日中官府都要讓三分,有錢有勢,更有名望,還多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隨便一扯,上萬丁壯就能組織起來。基幹分子充任各級軍官。上面是湖湘一派的上層大佬巨頭,這就是一支組織嚴密的軍隊!
這樣的實力哪是廣東、福建那些只有錢。沒有勢的商賈富豪可以比的。
現在劉暹七成的注意力都在盯着越南,如果趙統沒有命人發來這封電報,劉暹也不會搞出這麼一番長篇大論。
果然,敲定了趙統來電之後,劉暹的目光又轉向了沙盤上。
這是一個佔地足有一間房屋那麼大的沙盤,正式參謀們根據越南方面的詳盡地圖,按比例認認真真製作出的順化至峴港一線二百里方圓的模型。
‘法國人已經拿下了西真,正在向着福海進軍。其兵力有兩萬人。四分之三爲正宗的法國士兵。餘者爲土著藍帶兵。配有五十門左右的大炮,彈藥充足。並且在從峴港進軍順化的途中,沿途皆設立有兵站和補給站。至到福海之戰,法軍可用之兵還有一萬六七千人。‘
‘法軍的指揮官是法國陸軍中將拉德米羅,他同時也是遠征軍的副總司令。打過普法戰爭,是當時法軍第四軍的軍長。‘
在侍從的介紹聲中,在劉暹的關注目光裡。決定了越南第三次法越戰爭勝利與否,是不是還要劉暹從兩廣等地抽調部隊增援越南的一戰--第二次順化會戰,打響了。
法軍向福海進發的先頭部隊是一個團加兩個炮兵連和一個工兵連,以及兩個營的藍帶兵,算來有三千人左右的兵力,大隊人馬排開。那是威勢很足的。
指揮官是陸軍上校內鬆。在他的指揮下,法國軍隊剛剛擊敗了一支越南部隊的阻截。上百具屍體,不得已下主動炸燬的幾門火炮,幾面旗幟,已經十多杆破舊的步槍。一切都讓內鬆相信。適才越南人的失敗並不虛假。
作爲一個在河仙經歷過永隆之戰的法國軍官,內鬆心底對越南士兵的評價是很高的。所以他疑惑了。自己面前的越南士兵怎麼會這麼不經打呢?
只是越南人確確實實是敗退了,這一點卻是確認無疑的。‘好了,讓我軍繼續向前,向前--‘
隨後在這一天的剩餘時間裡,內鬆帶領的先前部隊再次擊敗了越軍的三次阻擊。越軍的人數越來越多,但是內鬆感覺不到越軍實力的增強。而且對於越南軍隊突然的變化,他也有了明確的答案。這些越南部隊是舊軍!
直到部隊進抵福海,內鬆才遇到了真正的抵抗。越南士兵躲在戰壕中,一排排的法軍士兵被打倒。一種遇到對手的感覺在槍炮聲剛剛打響的時候,就在內鬆的心底升起。
法軍的兩個炮兵連給內鬆極大地幫助。法軍炮兵的訓練和素養比越南炮手明顯高出一個層次,從兩軍接仗到開火不過十五分鐘的時間,法軍炮兵連的炮彈就落在了越南陣地的頭上,那個在樹林中開闢的炮兵陣地上。再過五分鐘後,越南的四門火炮就全部啞火了。
法軍兩個炮兵連有十二門大炮,打的越軍陣地擡不起頭來。但是越軍那就是死戰不退,兩挺重機槍也被炮火炸成了無數個零件,越軍還是在陣地死頂着。
雖然戰鬥有些不順利,但是內鬆卻很興奮的向身後的主力,向陸軍中將拉德米羅報告,說自己碰到了真正的越南軍隊。然後拉德米羅就下令法軍加快速度向福海前進。
誰的腦子也不傻。法國人自然之道越南新軍的存在,清楚不把越南新軍徹底打垮打敗,越南人是不可能投降的。而且北圻的秦軍正在向着中圻趕進,拉德米羅要趕在更能打得秦軍抵到之前,先給與越南新軍一重創!
……
硝煙瀰漫的戰場。
數萬人圍繞着丁點打的福海城廝殺着。福海這個和平時期並不怎麼起眼的小縣城,因爲前後兩次順化會戰的意義,絕對會有幸被永刻在越南的國史上的。
‘大人!藍狗兵已經從右翼衝過來了!‘丁宏手指着東面朝阮福新大喊道。
阮福新轉頭一看,在自己跟面前的一個營差不多的法軍正打的熱火朝天時候,四五百藍帶兵在法軍炮火的掩護下已經衝上了右翼的陣地。而守在那裡的部隊卻是一片混亂狀態。
阮福新剛纔全部心思都放在正面,並沒注意到兩翼的情形,現在一看真氣的只想罵娘。‘黃林春你這個王八蛋!‘混亂的右翼被四五百藍帶兵一陣猛打,眨眼的時間裡就要支撐不住了。
而右翼的震動明顯影響到了正面陣地士兵的鬥志,阮福新怒目圓睜,‘這羣這些混帳東西,爲什麼不頂住?黃繼炎不會帶兵,就早早的讓位。提拔些垃圾上來,光放嘴炮,真打起來就全草雞了!
吳傳朝,陣地交給你。
警衛隊,第二大隊二三中隊,跟我來!把那羣藍狗兵給我趕下去!‘
阮福新說話肆無忌憚,打起仗來也能拼命。親自挺着一杆上好了刺刀的步槍,領着二三百人就向右翼增援去。‘咱們是禁衛軍,就要打出禁衛軍的威風來!國家養兵千日,用兵就在這一時!‘
怪不得這麼牛氣。原來名字裡頭的那個福字,不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而是阮福新真正的是阮朝的王子王孫。
順化城裡的五千禁軍,如果說初開始的時候,還有一部分兵權散落外姓手中。但在三千人擴充到五千人,嗣德帝完全得到劉暹支持的時候,那所有的大隊以上領兵將領,就全是阮朝王族的人了。
反正阮家存在好幾百年了,王族旁支偏支一大羣,有的是人。
要說在王族近親或是腦袋上還帶着公啊侯的這些王孫貴戚中挑選出十幾二十個能吃苦領兵之人,那真真是不夠。可要從王族旁支偏支中挑選出十幾二十個能吃苦的忠勇之才,還是做得到的!
阮福新就是其中之一。兩年前他的名字裡頭還沒這個福字,但隨着他在禁軍中嶄露頭角,嗣德帝親自把他改進了王族近親當中。所以對於阮朝,阮福新一百個忠心,對於要亡阮家天下的法國人,他是痛恨至極!
阮福新帶着兩百多戰士,發出巨大的嘶吼朝藍帶兵猛撲上去。
上千人的百人肉搏戰,拼殺起來是很殘酷的。
雙方糾纏到一塊,法軍的優勢火炮立刻失去了作用。這個時候士兵要憑藉的更多的是良好的訓練和勇敢。
前者,藍帶兵和越南新軍都說不上強。後者,越南官軍卻比藍帶兵要高出好一截出來。
耀眼的陽光下,刺刀閃着寒氣滲人的白光,不時地有人在拼殺中發出慘叫倒了下來,血水將黝黑的泥土染成了紫黑色,右翼陣地上立刻變成了一副人間地獄。
被越南國人罵做藍狗兵的藍帶兵首先吃不住勁了,他們慢慢地朝後面倒退着,接着調轉屁股一窩蜂的逃了下去。
而贏得了一場肉搏戰勝利的越南新軍,連同阮福新在內,卻全都在一聲短促的歡呼後,飛快的撲進就近的戰壕中。一枚枚炮彈已經落在了陣地上。
戰爭是最好的教科書。
阮福新帶領的禁衛軍也好,守衛在峴港、順化間的新軍大都督黃繼炎部的上萬士兵也好。這些缺乏現代戰爭經驗的越南士兵們,正在戰爭中迅速的成長,迅速的吸收着他們在訓練場上學到的一切知識。
現在的這一幕就是最好的明證!
陣地後頭,親自督戰的黃繼炎大叫一聲好,“來人,給阮福新記上一大功。今日能力保陣地不失,他功不可沒!”
“把這個棄軍逃跑,臨陣脫逃的東西給本督拉下去砍了!”
黃繼炎的不遠處,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軍官被五花大綁的摁在地上。黃繼炎連給他這個同宗侄子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手一甩,很快一顆腦袋就呈了來。
“傳首各軍,以儆效尤!”
直等到法軍的進攻告一段落,黃繼炎轉回到後方指揮部時,才恨恨罵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你說你跑什麼跑?明天下午天兵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