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威號前主炮塔被擊毀,氣壓泄漏,航速降至六節;
靖遠號後舵僵死,艦體多處被重創,已退出戰鬥;
致遠號十五個水密隔艙四個灌滿了海水,二三百噸海水讓致遠號速度大減,同時兩座副炮也被中彈機會,可以說也能划進‘重創’這一行列;
南洋水師四艘鐵甲艦中唯有振威號戰力保持還算完整。同時六艘蚊子船現今也沉沒了一艘,另外一艘退出了戰鬥,六艘魚雷艇只剩下四艘。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水師右翼編隊所取得的戰果,就是擊沉了聖女貞德號,重創了凱旋號!
三千六百噸的聖女貞德號徹底沉進了碧濤無盡的大海,四千六百多噸的凱旋號也捱了兩顆魚雷,灌飽了一肚子水。同時艦身被擊中幾十次,鍋爐動力大減,速度也降低到了六七節的檔次。
後主炮塔多次被擊中轉動立軸卡死,威脅性小到了近乎可以被忽略的程度。
一身皮實可靠的裝甲雖然依舊在保護着凱旋號,但對外攻擊犀利的爪牙只剩了一半。
劍魚們曾多次嘗試着打凱旋號的後尾切近,但都沒有成功。法國人很機警,同時他們也有着高超的航行技巧,一一化解了魚雷艇的進攻。只是劍魚的威脅是有目共睹的,法國人對他們的警惕和戒備甚至超過了蚊子船。
基寧蒙德內心裡已經沒有了勝利的信心,他現在只想着能逃出生天。凱旋號的狀況很糟糕,若再挨兩三顆魚雷。整艘軍艦肯定完蛋無疑。當然,中國艦隊那些口徑超過200mm的重炮。對凱旋號的威脅也一樣巨大。
然而在此時,在海平線上。在凱旋號的後方,一支高高懸掛着赤色旗幟的艦隊正以全速向這片戰場駛來。
凱旋號上頓時一片慌亂。基寧蒙德一臉震驚地看着中國艦隊駛來的方向,這怎麼可能呢?才兩個小時多些,難道中國人就已經消滅了後續艦隊?
那可是三艘巡洋艦和一艘炮艦爲主力組成的艦隊啊。
巡洋艦梭尼號、尼埃利號、愛希米亞號【不是阿米林號,上章失誤】和一千五百噸的炮艦雷諾堡號,再有多艘的蒸汽炮艇,這不可能!基寧蒙德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現實就是如此。
南洋水師左翼編隊不僅徹底消滅了法國人的後續艦隊,還並沒損失太多的實力。六艘魚雷艇在這一戰中勞苦功高!
而隨着左翼編隊的迴歸,廣東外海的這一戰也徹底落上了句號。凱旋號在中了第四顆魚雷之後。打出了代表着投降的白旗。自打一鴉開始,三十七年來中國始終被洋人死死壓制在頭上的歷史,得到了徹底的改變。‘有海無防’這四個字也再套不上中國的頭上了。
……
太陽終於落山了,天空由血紅色轉向無邊的黑暗。
致遠號上的大火已經熄滅了,但它的艦體已經被破壞得不成了樣子。凱旋號在中了第三顆魚雷之後,依舊一記重拳打在了致遠號的側舷。炮彈穿透裝甲在艦體內爆炸,不僅炸死炸傷了十個致遠號水兵,燃起的大火也讓致遠號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大火最盛的時候,鄧世昌簡直有了與艦共沉的念頭。但老天保佑。大火被撲滅了。
廣州外海這一戰,南洋水師終究是沒丟下一艘鐵甲艦!
李正輝的心情更加複雜。他知道買一艘鐵甲艦有多麼的不容易,現在致遠號這艘新艦卻幾乎毀在了自己手裡。
看着重歸平靜的大海,李正輝臉上的神情冷硬冷硬。這一場海戰。南洋水師雖然完美的全殲了廣州海面的法國艦隊,但四艘主力鐵甲艦趴窩了三艘,也就振威號的戰力還保持的完善。蚊子船、木質軍艦也皆有損失。還有魚雷艇,真不知道這場海戰。己方是勝了還是敗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場海戰的消息會飛快的傳到世界的每個角落。剛纔還在戰場外沿溜達的那艘英國戰艦。現在已經用最大的速度向着香港馳去。而且這場海戰的規模雖然不比十一年前的利薩海戰,但雙方戰艦的性能上,無疑比當時的意大利和奧匈兩國軍艦要好上很多。而且在利薩海戰那個蒸汽鐵甲艦初興的時代,許多蒸汽動力戰艦,尤其是鐵甲艦都還是機帆混合動力,而廣州海戰的時候,登臺亮相的戰艦中,無論大小,看哪一首還保留着風帆?
這場海戰的技術含量不算很高,但作爲人類發明蒸氣戰艦以來的又一場大海戰,毫無疑問會被記入史冊的,爲後來的海軍軍官們提供又一可供研究的戰例。
在這場傾力一搏的海戰中,南洋水師主力共擊沉法軍鐵甲艦一艘,巡洋艦兩艘,炮艦一艘,炮艇四艘,俘獲凱旋號鐵甲艦和愛希米亞號木殼巡洋艦,軍樂號、突襲號木殼炮艇和馬蘇號大斧級鐵殼炮艇,而自己也損失了一艘蚊子船、兩艘魚雷艇和三艘炮艇,還有遭受重創的三艘鐵甲艦和兩艘木質巡洋艦!
只看結果,南洋水師無疑是贏大發了。
但一個事實也不能忽視。若閩臺海域的六艘法國軍艦這時候南下到了廣州外海,就憑現在廣州碼頭南洋水師艦隊的戰鬥力,無疑還是要被封堵在伶仃洋中!
所以,石清巖還沒帶領着艦隊駛回伶仃洋,內心中他就下定了注意。明個天一亮兒,立刻的他就要點起諸多受創的軍艦,離港西去,到欽州港維修軍艦。
只有實力真真的握在掌中,這場戰爭秦軍纔會真正取得海上的主動權與控制權,而法國遠征艦隊,乃至是越南戰區的遠東艦隊,才只能躲在軍港裡不敢動彈。
軍政府的會議室裡,範德榜、張守炎兩個大忙人此刻都坐在裡面動也不動。手邊書案上摞的文書已經堆了好大一撂了,但倆人誰也沒心思看。茶碗裡的水是加了一道又一道,葉子都泡得發白了,但他倆誰也沒介意。
每次窗前響起腳步聲,兩人總是會同時站起,不過卻都是來送各地等待批示的呈文,對於他們想要知道的消息依舊杳無音信。
又是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張守炎手裡茶碗都是一顫,跟範德榜互相看了一眼,這次誰也沒站起來。
不過一路跑來的小官可沒有他們這樣的故作矜持,人還沒到,就已是大聲喊了出來:“大勝,水師大勝了。南洋水師全殲法夷艦隊,俘其上將基寧蒙德。”
範德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一手搶過衛兵手裡的電報,飛快地看了起來。電報是從白瀝島拍發來的,看到最後範德榜已是情不自禁的放聲大笑:“好,好!大事定矣。”
張守炎這時也到了範德榜的身後,待看了電報上的內容後,原來滿臉愁雲的臉,此刻表情如同撥雲見日一般。現在法國在遠東只有十艘左右的主力艦,還必須照顧越南戰區,待到己方鐵甲艦等修理完畢後,法國人恐怕是連港口都不敢出了。
樑僧寶的表情有些複雜,大海上這一戰,南洋水師看似佔據了絕對優勢,但進城絕對不是最終戰果反應出的那麼懸殊。甚至說,若不是基寧蒙德自己自大,法國艦隊完全匯合一處了再戰,那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就誰也說不了了!
樑僧寶心有餘悸之後還有擔憂。這一仗南洋水師勉強打勝了,那軍方上下的信心有不知膨脹到什麼地步,肯定不會對法夷讓步半分。可這一仗打下來,這邊已經是傷筋動骨,人家法國人不過是九牛一毛,真把人家惹毛了,把所有軍艦都開過來南洋水師又拿什麼來做抵擋?
樑家的命運已經綁在了秦軍這條大船上。樑僧寶性格再迂,也不願看到秦軍翻船的。不過他現在僅是廣東一省之地的監察御史,而不是執掌整個監察院的院長。說話分量並沒有多重。
整個廣州城,軍政府官員千千百百,如樑僧寶這樣想的,絕對不乏其人。
不過民間可不管這麼多,當天這大捷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廣州,第二天《大公報》就把廣州海戰大勝的消息登了出來,不僅前後擊沉了法國十幾艘軍艦,還俘虜了一艘四千多噸的大傢伙,俘虜了法國一個海軍上將,高興得不知道多少百姓把桌子椅子拍得震天響。茶館、酒樓都是坐得爆滿,高談闊論,讓這些開店的老闆賺了個盆滿鉢滿。
……
劉暹不是銀子,秦軍不是金子,他們的好不是誰都喜歡的。
比如說北京城裡的八旗子弟們,就全對秦軍水師的大勝嗤之以鼻。
“操他孃的,這劉賊又走了狗屎運。呸!”這麼說話都算客氣的。
而紫禁城裡,當李蓮英把秦軍水師大勝的消息報上來的時候,慈禧神情似乎很平靜,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不過她那忍不住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他此時心中的恐懼。
她寢宮牆上掛着兩萬分之一的大地圖,慈禧死死地看着地圖上越南的位置。現在秦軍連同越南的新軍正在對着峴港和河仙兩地發起反擊。這兩處地方,前者就是一海港,後者河道縱橫,法國人靠着手中的軍艦【遠東艦隊】暫時還支撐得住。但是秦軍水師的戰艦要是修補完成了,開去越南,法國人就徹底站不住腳了……
或是說,秦軍的艦隊若是開到南京,開到北京……
慈禧只是這麼一想,渾身就寒的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