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依舊不斷在飛舞。+,卻越過一線陣地,向着娘娘廟轟去。陣地裡,劉方一邊小跑着一邊大聲叫嚷,士兵們一個個鑽出了防炮洞,趴在了戰壕上,手中的步槍已經上好子彈,隨時就能迎擊衝上來的敵人。
這個時候,進攻的清軍士兵也已經在遭受着迫擊炮彈的洗禮了。
一顆顆炮彈在清軍的隊列裡炸響。那落點立刻就是盛開了一多鮮豔的血花。攻防雙方都在面臨着對方的火力威脅,戰爭就是一個比誰更悲劇的遊戲!
大家都在忍受着打擊和傷亡,而誰死的人更多、誰先承受不住,那麼誰就輸了!
毫無疑問,在這個時代的戰爭模式裡,作爲防守方的秦軍的傷亡比例是要遠遠少於進攻方的清軍的。
當清軍進攻部隊的士兵冒着炮彈發起衝鋒的時候,當他們迫近戰線三百米左右的時候,秦軍一線陣地上的四挺重機槍和四門迫擊炮就開始成爲防禦的主力了。
重機槍持續不斷的長點射,一旦命中就得倒下一片。不過清軍的軍官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貿然發起進攻必然會遭到密集的重機槍火力攔截。所以在進攻之中,倒地匍匐就是必須的動作了。在清軍將這個‘猥瑣’的動作一做出來,洋溢在他們身上的英式味道立刻變得蕩然無存。
現在歐洲軍隊裡的大體訓練雖然還跟普法戰爭時候沒大的變化。但是散兵突擊,匍匐前進卻是新兵訓練中必不可少的科目了。
對於歐洲軍界來講,發生在遙遠的東方的戰爭或許還不具備太多的參考價值。但是發生在他們眼皮底下的俄土戰爭,卻一定是要重點關注的。
這場戰爭比原時空歷史上晚起了半年多。同時土軍也比原時空歷史上多支撐了一年。是不算上戰爭晚爆發的那‘半年’後的一年!
這其中作爲戰爭轉折點的‘普列文戰役’。就從原時空俄軍四個月裡四次會戰土軍,最終迫使該城彈盡援絕的三萬土耳其守軍投降。變成了爲期一年有餘的六次會戰。其中三次戰鬥俄軍都損失了超過三分之一的士兵。
放眼到這整場戰爭,時間爲什麼會變得延長了,原因也就清晰可見了。
大部分時間裡都處於防守態勢的土軍很好的利用了東方戰場的‘經驗’,戰壕加堡壘加鐵絲網加重機槍。這場戰爭簡直是有了原時空一戰時候的一點影子,或是說戰鬥殘酷已經堪比日俄戰爭了。
俄軍最終取得了一場接着一場戰鬥的勝利。卻損失了更多的軍隊、軍火,付出了更大的代價和金錢,也用去了更長久的時間。俄羅斯帝國現今也真的要筋疲力竭了。
淒厲的慘叫聲在爆炸聲和重機槍的嗒嗒聲中隱約迴響着!
對面衝過來的清軍士兵們陸續被擊倒,然而剩下的人繼續埋頭衝鋒!
衝鋒的清軍士兵也有在用步槍反擊,但是他們的射術很糟糕。四挺重機槍的嗒嗒聲。收割着一個又一個清軍士兵的生命。這時秦軍的戰壕上也是激起煙塵點點,那是清軍的重機槍在還擊。火煉一樣的子彈風暴在戰壕掩體上頭來回掃射,一名秦軍戰士的頭被擊中,整個腦袋就跟熟透的西瓜一樣被子彈瞬間轟爛了一半……
多軍的這次進攻很快就被前線秦軍打下去了。只劉方一箇中隊,連後頭的大隊主力都沒有用到。
“撤!快退到防炮洞裡去!”
劉方大聲吆喝着。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下層軍官,在重火力不及的情況下,該有怎樣得警惕心,劉方是一點也不缺的。另一邊的王明義也在指揮手下人,將四門迫擊炮全部搬會特定的防炮洞裡。
沒過半刻鐘。轟轟的炮彈果然再度落到陣地上。
一枚炮彈落在一個用鐵板、圓木加沙袋壘砌的重機槍工事附近,儘管爆炸的衝擊波並不大,但還是一塊碎彈片好死不死的從射擊口飛了進來,連續收割了兩個重機槍組士兵的生命。其中第一個被擊中的射手。脖子都被劃斷了大半截,腦袋連着一層肉耷拉在平齊的脖頸上……
副射手伸手摸了摸濺在自己臉上的鮮血,然後睜大了眼睛看旁邊已經愣住的彈藥手。他大聲喝道:“混賬,還愣着做什麼。趕把屍體擡下去!你補位!”
焦文斌再一次從隱蔽的指揮部觀察戰壕上下來,一臉的深沉。
火炮。火炮!雙方的火力差距太大了。
不過他並沒讓人去聯絡總指揮部,因爲他知道,自己就是把嘴脣子磨薄了,劉暹也不可能給自己變出大炮來。
再說了,海軍陸戰部隊是幹嘛的?不就是搶灘登陸,然後克服一切困難的牢牢釘死在灘頭陣地上的麼?如果有困難就伸手向後頭要支援,劉暹還組建海軍陸戰隊幹嘛?
眼下之陣地可比鬆軟的沙灘好多了!
前線上,多軍終於衝到前沿了。他們在優勢炮火的掩護下,在軍官的嚴令督促下,直接在炮聲當中衝到了距離陣地二百米遠的位置,清軍炮擊才告一段落。
劉方一箇中隊自然是撐不住了,大隊的主力已經沿着交通壕向着一線進發。
明朝時期建立來的老姆廟,佔地一畝有餘的古廟,已經在炮火當中被抹平。
作爲秦軍防禦的最前沿,作爲多軍反擊的第一目標,海軍陸戰部隊承受着很大壓力。這裡時戰線的最前端,爭奪的最激烈處,戰鬥打的是很慘烈的。
劉方此時手臂上已經纏上了白色的繃帶,臉上沾着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戰友的鮮血,他的視線裡,數十米外的清兵已經再一次站了起來,然後朝着己方衝來。
“手榴彈準備!”
數秒後,三四十顆手榴彈就被扔了出去,然後對面的清兵雖然倒下了衆多,但是還有數百人繼續堅決的向着戰線衝來。王明義指揮着只剩兩門的迫擊炮,以最小射程全力轟擊着。他面色已經猙獰,人也不顧安全,踩在彈藥箱上,挺直身子舉着望遠鏡觀察着敵情,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戰壕。
“刺刀準備!”
一小隊的少尉小隊長大吼着。
中隊副隊長已經重傷被擡下了陣地,教習更是已經陣亡,有這個少尉小隊長來擔當劉方的副手。
一柄柄明亮的刺刀被裝進了卡槽。對面清兵更近了。再是一通手榴彈丟下,劉方操着一把砍刀第一個從戰壕上躍起,“弟兄們,跟我殺啊!”
兩邊的重機槍都已經停火。清軍怕誤傷己軍,秦軍的是壞掉了,也沒子彈了。
所以白刃肉搏不可避免。
陸戰隊士兵組成秦軍特有的三角陣對着清軍衝了下去。手槍的聲音也響脆耳邊。
吶喊和慘叫,一道道血跡順着傷口流出,浸染着這片讓無數人爲之死亡的大地。
四周似乎都是一片死寂,劉方對面的清兵耳朵裡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他全部的意志都在怒視着當面的劉方。雙手抓着捅穿了自己胸口的大刀,感受着刀刃一點點從自己體內抽出時的痛苦。清兵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但無法阻擋鮮血涌出,他甚至沒有力氣站住腳跟,腳步一個踉蹌就是半跪了下來,但頭依舊擡起看着面前的劉方,眼神中露出的是不可置信。
前一刻他還期望着自己能殺掉一個秦軍的軍官,下一刻自己的步槍就斷成了兩節,然後被對手一刀捅穿了身子。
力量隨着鮮血的流失而逝去,待他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時,他甚至都無法保持這種半跪的姿態,眼皮重的已經很難再睜開,此時他眼中的劉方已經轉過了身去,大聲叫嚷着,揮舞着砍刀向着另外一個清兵殺過去。
接下來的情況他卻是再也看不見了,他閉上了眼睛,身體逐漸趴伏在地上,原本冰冷的土地彷佛變的溫暖了起來,那是他鮮血的溫度。
另一邊的王明義也在一聲大吼中朝着自己的對手殺過去,他的手槍已經打光了子彈,而王明義來不及從新裝填。
勇氣的對決中,王明義笑到了最後,所以這次刺刀拼殺,他也笑到了最後。
他剛把槍口的刺刀從清兵的胸膛上拔了出來,就看見一個清兵從劉方的背後挺起了刺刀,王明義急的大叫:“小心!”
被這麼一提醒,劉方身子略微一側,刺刀就直接在他的腹部邊緣穿透而過,儘管沒被刺中要害,但依舊疼得讓劉方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聲。只是慘叫歸慘叫,他受傷之下還是用盡全力,揮起手中的長刀就是向後一掃,回頭看時,那從身後偷襲他的清兵已經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劉方的軍服已經沾滿了血跡,有清軍的,也有他自己的。
方纔的拼殺已經耗去了他太多的力氣,現在被捅了一刀,縱然不是要害,鮮血流逝,也讓他沒有繼續戰鬥的力氣了。他喘着粗氣努力站住,但腳步一個踉蹌卻讓他差點跌倒,刀插在地上,依靠着刀身支撐的力量,劉方單腳半跪着。他想要站起來,但是真的站不起來了,只能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看向前方。就在他的周邊,二三百名敵我士兵在拼力搏殺,每一息間都有人被擊中倒下。不管秦軍手槍配備了多少,也一樣有士兵倒在地上。
步兵之間用刺刀進行的肉搏戰,是當代戰爭裡最爲殘酷,也是最爲考驗部隊戰鬥力的戰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