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兒子的,頂住,頂住!都給我頂住——”
當美軍的河沿陣地即將崩潰的時候,馬里奧再次調遣了一個師的生力軍趕來支援。雖然這個師也只是新編師,同之前的兩個師一樣歸屬於美陸軍第四十四軍。內中的士兵都是之前戰爭裡打散了建制的士兵,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很一般。然而這到底是一萬多人呢。美軍搖搖欲墜的陣地轉眼又變得堅固!
“曰他個先人闆闆,打啊,打啊!”四川籍的大隊長破口大罵。美軍的變化再沒有他們這些一線的戰鬥指揮員更能夠體察了。
叫聲、罵聲、槍聲、炮聲,戰鬥的第一線從來都是不平靜的。
“石韞,死了沒有?”
“報告大隊長,沒有!”
“沒死就給老子打,瞄準了打!把那邊的機槍手給老子打掉。”大隊長大聲下達着命令,然後看着前方影影綽綽的美軍反擊部隊,“龜兒子的,這羣白皮豬又上來了。大福,大福,你娘個人呢?”
“轟”的一發炮彈在不遠處響起,掀起的塵土一下把大隊長掩埋在了土裡。周邊的士兵忙撲上去將大隊長從土裡挖出來。
“組織一箇中隊,準備發起反衝鋒!”大隊長剛剛從土裡被挖出來,就一把抓住了大隊裡的教習,也就是被他叫做‘大福’的富隆!
副隊長已經陣亡,他本人又需要指揮作戰,組織部隊進行反衝鋒的事兒,只能又富隆來做。這些年的一場場戰爭打下來,國防軍中的教習早不同當年的秦軍教習了。他們的專業指揮技能或許比不上正牌子的軍官。可絕不是不會打仗。
現在一些精銳部隊裡的教導、教習、教員,領兵打仗也都是一等一的厲害了得的。
方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舉起了手中的狙擊步槍。他是大隊部下屬的偵察分隊的狙擊手。整個偵察分隊都已經分散填充在戰鬥一線,他和另外一名同伴被大隊長留在身邊。方陶還活着,只有腿上被炮彈碎片劃了道口子。另一個同伴卻在美軍的炮擊下粉身碎骨多時了。
瞄準了,還是之前那個火力目標,然後,方陶穩定的手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聲響了!
方陶到準星裡套着的那個美軍士兵腦袋一歪,身子就往邊上斜着墜下。立刻就笑了來。但很快的又一個美軍就遞補了上去,剛剛停歇的重機槍立刻又響了起來。
方陶也沒換位置,重新壓上子彈,拉動槍栓,再度瞄準了那個火力點。
微微調整了一下角度。槍聲第二次響了!
對面的美軍重機槍射手再次倒在了他的槍口下。可是遞補的美軍射手一個挨一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方陶也沒敢真的久留原地,沒幾分鐘,美軍的迫擊炮彈就嘩啦啦的向着他那位置炸了下來。方陶人要還留在原地,必死無疑。
“好,打得好!”大隊長對方陶狂呼亂叫,好像這幾槍是自己打的一般。“龜兒子的,只要撐過這一陣。老子給你請功。送你去獵兵學校!”
剛剛二十的方陶聽了笑起來,獵兵學校整個中國只有五家,哪一個都是狙擊手們夢寐以求的聖地。
壓子彈、拉槍栓、瞄準、射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一名接着一名的美軍成爲了方陶槍口下的犧牲品!裡面有輕重機槍手,有底層的士官,有衝鋒陷陣的軍官……
每一個倒在血泊中,都是方陶的一份功勞,都是爲遠征軍減輕一份壓力。
美軍的進攻終於被打下去了。大隊長疲憊的躺在戰壕裡,拿出一隻捲菸叼在了嘴裡。還沒抽完。美軍的又一波進攻發起了。
他們沒有炮火和空中的優勢,美軍有的只是不計其數的人海。
迫擊炮是美軍現在最值得信賴的武器。因爲這東西便易移動。一便易移動,自然就不容易被飛艇的炸彈炸燬。劈頭蓋臉的一陣火力覆蓋之後。十六輛小遊民坦克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娘希匹!飛艇部隊的都是瞎子麼?十六輛坦克都到了前線了,他們還沒發現?”二中隊的中隊長氣怒的大罵。他是浙江籍的。
可是炮聲淹沒了一切。對岸的炮兵陣地已經得到了消息。密集的火力向着幾百米開外的坦克打去。
然而距離太近了。這些炮火可能會打掉其中的一部分,但想把十六輛坦克全部打掉,可能性渺茫。
“組織敢死隊。幹掉他們——”
大隊長大叫着,十六輛小遊民坦克從炮火硝煙中走出來,也只剩下了六輛。可就這六輛坦克,對於苦戰多時,傷亡慘重,已經沒有一顆火箭彈反坦克火力的先頭部隊來說,還是一樣如同噩夢一般的存在!
第一個敢死隊抱着炸藥包和集、束手榴彈就衝了上去。
他們表現的是如此英勇,他們不顧坦克上咆哮着的機槍,不顧下雨一般潑來的子彈,翻爬滾打,閃轉騰挪,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坦克車衝去。
但是在六輛美軍坦克不斷旋轉着炮塔和機槍下,在坦克車後頻頻射出的子彈和投出的手榴彈下,第一批十名戰士只衝到一半就全部倒在了途中。
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
一個個戰士倒在了半道上,但終究有人衝到了近前。敏捷的匍匐前進,靈巧而快速的翻身滾爬,一點點接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輛小遊民。
小遊民坦克速度非常慢,時速只有5公里,裝備有1挺“馬克沁”7.7毫米機槍和幾挺“劉易斯”7.7毫米機槍,在戰鬥一開始,在十六輛坦克一登臺亮相,每輛坦克上的7.7毫米重機槍就在那裡瘋狂的叫囂。子彈雨點一樣向外揮灑。再加上背後的美軍陸軍士兵,時不時的射擊,想要接近它們,真的很難。
橫着翻滾到坦克車正前方十多米的地方停止了自己的所有動作,這名士兵默默的趴在地上,安靜又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坦克車的到來。
被拉掉了導火索的手榴彈在那“滋滋”的響着,當坦克的履帶即將壓上自己的那一瞬間,那名士兵把一捆手榴彈閃電般的朝履帶下一放,然後一個身子如同一隻靈貓一般滾開。
“轟”的一聲,爆炸聲響起。方纔還不可一世的坦克,瞬間停止了一切動作。
一名士兵抱着炸藥包在頭頂的子彈停歇的檔口迅速起身,敏捷的衝上了十幾米。眼看就要接近一輛坦克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他一頭栽倒在了血泊中。
背後的陣地上響起了一片痛惜聲,六輛坦克已經炸燬了四輛,美軍坦克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那麼守軍就只能用自己的努力將全部的坦克都送上死路。
又一批敢死隊正想衝出去,忽然看到,血泊中的那名士兵又開始緩緩蠕動起來。
他一點一點的向前爬着,任憑子彈在他的身邊飛濺,他一點一點的爬着,任憑身上流淌的鮮血把路面染得通紅。就像沾着鮮血的毛筆在大地上狠狠的‘捺’了一筆……
爬着,爬着,不斷的朝前爬着。這名士兵的身子在漸漸發冷,鮮血正在急速流逝,他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終於,他再也爬不動了。
他翻過身來,仰面朝天的躺着,手裡依舊還死死的抱着那個炸藥包。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坦克車慢慢沒過他的頭頂,感覺到履帶碾壓地面的震動——“轟……”
一聲爆炸響起,一切都歸於平靜,戰場上的槍炮聲,似乎一下都消失了。
緊接着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鳴,美軍最後一輛坦克也掛掉了。
“衝啊……”富隆抓住了這個全大隊激情澎湃的瞬間,從戰壕裡一躍而起,端着上好了刺刀的步槍,大吼着向着敗退的美軍發起了反衝。
“龜兒子的,衝,都給老子衝——”大隊長胳膊上掛了彩,可吊着一隻胳膊的大隊長,另一隻手操着手槍,站在戰壕上殺氣騰騰的大喊着。
“將軍……”美軍河沿陣地的後方,心裡憋了一肚子氣的約翰沃克.里根一回頭,就見是里士滿司令部的一名少校參謀正從下面跑過來。也許是路上跑的太急,參謀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在里根面前大口喘着粗氣。“……少將先生,司令官問將軍還要多少時間能夠將中國人趕下詹姆斯河。對將軍資金也未能擊敗中國人的進攻部隊,馬里奧將軍感到極爲失望。”
“‘尊敬’的馬里奧中將應該親自到前面看看士兵們是怎樣艱苦的戰鬥的。我們用生命和鮮血來抵抗中國人的炮火和炸彈。新編189師已經損失了一個團,其他的部隊只能整編出一個旅,我們在這裡倒下了一萬五千人還多,我們損失了全部的重火力和坦克車,難道馬里奧中將認爲我們第四十四軍還不夠賣命嗎?我無法給出準確的答覆。中國人的戰鬥意志是堅定而頑強的,說不定到晚上的時候,我還要向司令部請求支援。”里根緊握雙拳,對司令部的參謀咆哮着,腦門上的青筋直跳。這幅失態的模樣讓參謀嚇了一跳。
“至於馬里奧中將的‘失望’?還是算了吧。里士滿的將軍,就沒有不對戰局感到沮喪的。司令部只應該慶幸詹姆斯河不是中將家的水池子!中國人被這條大河攔住了疾馳的裝甲車。”
“對馬里奧中將說,司令部要是真的失望,他可以馬上將我解職,讓其他人或是部隊替換下第四十四軍。我會對他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