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最後看一眼自己住了一年的“家”。
“小蝶,我們走吧!”
“是,小姐。”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昂首挺胸走出這所大宅院。
斜陽照射在她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微風起,衣袂飄飄,彷彿要乘風羽化而去。
走得這般瀟灑無羈。
目送她們遠去,一屋子的人,悄無聲息,竟沒有說一句話,做一個動作。
抓不住她,我抓不住她!
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抓住過她。
還記得兩年前在司徒府,她如狂風一般從我身邊捲過,黑亮光滑的長髮隨風起舞,髮梢不經意間觸到我的頸項,在我心上激起一陳酥麻的輕顫。
淡淡的馨香竄入鼻尖,我恍惚了。
手,在袖子底下握緊。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曾心跳那麼急,不曾呼吸那樣急促,不曾這般連寒毛都戰慄,像一股電流竄進體內,心坎地震。
不由的,我想伸手去抓住她,不讓她從我身邊逃脫。
但我不能。
所以,我眼睜睜看她從我面前消失。
再見,已是一年後,我去司徒府提親。
那天是她的十五歲生日。我看見她穿着一身大紅的衣服,梳着時下女子最流行的髮髻。
大廳裡都是人,但我只看得見她一個。
她不是很美,可她有一雙清澈的黑眸,像星辰般明亮,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站在那裡,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那麼的淡漠疏離。好像,要隨時離我而去。
隨後,她只是簡單的看了我一眼,就起身告辭。
天知道,我有多想叫住她,把她抱入懷中,以確定她是真實存在的。
可這次,我也只能目送她離開。
新婚夜,我期待了很久。
終於,我名正言順的得到她了。
我以爲,這便代表,我已經把她牢牢地抓在手中。但立即的,我知道我錯了。
那天的她好美,美得就像天邊的紅霞,炫目奪人。
本來一切都進行的很好,但娟兒的到來,打破了我對新婚夜的美好憧憬。
她沒有生氣,她一直在笑,但這笑意沒有達到眼底。
她不願與我同房。
她是早有預謀的!當看到她從盤子裡取出匕首和棋時,我這樣想到。
我沒有多說什麼。我尊重她,不想強迫她。我相信,她一定會有接納我的一天的。
岳父說她很特立獨行,的確如此。
她把家管得很好,她的思維似乎與常人不同。
芙兒蓉兒都很喜歡她,父親母親也是。
爲我,她做了很多事。幫我納妾,找來蕭寧這個幫手,還在我最困窘的時候幫我出謀劃策。
她是一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她做事,都是以我的名義進行,既名正言順,又保全了我的面子。
我常常會想,這樣美好的一名女子,她真的是我的妻嗎?真的已經屬於我了嗎?
害怕。
柯慕賢鄙夷的眼神越來越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我是真的配不上她。但我不想放手。
十一皇子到來時,我便覺察到了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情潮流動。但我拒絕去想更多。
每天,我和十一皇子早出晚歸,儘可能隔斷他們的交往。
但在他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被我冷落許久的表妹又‘病了,我不得不去看她。留下她在齊眉院,十一皇子在客房。
第二天,皇子走了,她生病了,琰兒也變了。
她一病就是半個多月。
官府事情很多,再加上災後重建工作,我根本抽不出時間來照顧她,只得吩咐丫頭們好生伺候着。每天晚上,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她。那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早吃了藥睡得很沉。也只有那個時候,我纔敢肆無忌憚的撫摸她的長髮和她嬌嫩的臉蛋。
琰兒以前在家時經常往她那跑,我沒太在意,以爲他和芙兒蓉兒一樣,只是單純的喜歡她。從小他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對不喜歡的人向來不加辭色,對喜歡的人,則是想盡辦法得到她的歡心。
但我怎麼忘了,他已經是十四歲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那晚發生了什麼,我沒敢去問,也沒敢去想。
騙自己,反正那兩人都已經遠離她,她還是我的妻,還是我的,那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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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番外李澤玉
表妹和二孃一直對她懷有恨意。
但我從未想過,她們竟會聯合她的貼身丫頭用那種辦法來對付她!
其實,從嫁到我家到現在,她對她們的忍讓大家都看在眼裡,可表妹和二孃都視而不見,心裡只記得她的不好。
她是那麼烈性的一個人,面對這種侮辱,我可以想象,結果會是什麼樣。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發怒了。
後果很可怕。她把每個參與的人都嚴懲了,除了小春。
雖然後來知道表妹一直在裝病騙我,我還是忍不住在她手下救下了表妹。
這個,徹底激怒了她。
後來,蕭寧對我說,她一直說,我的心腸太軟,做不了大事。
我承認。這是我性格的一大弱點,對於親近的人,我從來捨不得下重手。
我想,我這樣的男人,不是她想要依靠的。
她是有理有據,但表妹單是憑着肚子裡李家的子孫,便已全盤獲勝。
我們全家,都站在表妹那邊。
這一點,更把她推向了遠離我的邊緣。
她走了,走的這般瀟灑。
眼睜睜的看着她從我面前消失,我心痛如絞。
但我,已不再有留住她的資格。
表妹肚子裡的孩子終是沒有保住。它是被岳父一腳踢掉的。
還記得消息傳到南城以後,岳父快馬加鞭趕到眉城。
風塵僕僕的,等不及喘一口氣他就拉住我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便大略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再把她的信給岳父看了。
岳父看完,僅是冷笑。然後,毫無預警的,他一腳踢向一直緊跟在我身邊的表妹的肚子。
表妹疼得倒在地上。她流血了。
岳父大笑,冷冷說道:“敢設計我的女兒,不想活了?”
接着他轉向我,道:“我把女兒嫁給你,不是來給你的家人欺負的!不要以爲我遠在南城,就不知道我的女兒在你家遭了些什麼罪。你家裡人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只不過是看她應付得來,就懶得插手罷了。”
“你們知道,我司徒南瑞不是好惹的。明鏡是我最疼愛的女兒,你們敢這樣對她,就該早有下地獄的準備!”
停頓一下,“不過……看在她替你們求情的份上,我也不多追究。畢竟,是我女兒休棄的你,也沒有丟了我司徒家的臉。明鏡不願她一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我便不拿你怎樣,你只管好好的做你的官去,你家的生意我也不會動什麼手腳。”
話鋒一轉,他看向表妹,嗜血的笑容嚇得表妹忘了疼痛,直往角落裡爬。
岳父繼續冷笑:“這個女人,那裡及得上我女兒的萬分之一?不知你們的眼睛是不是都被牛屎糊住了,良莠不分。也罷,既然你們選擇了她,我也不再多說些什麼。我算是看清了,你,本就配不上她。”
再看向表妹。“但這個女人--既是明鏡要求你取得,便讓她接着跟着你好了。只是--任何女人都可以生你的孩子,唯獨她不能!”
“還有小春那個賤人,她想嫁你,明鏡也叫你娶,你便娶了好了。反正我女兒已經不在,隨便你娶誰,都不干我的事了。”
岳父和我,本就是利益交換。我娶明鏡,他助我做官。明鏡一走,我們之間聯繫的紐帶便斷了。
本來,李家與司徒家聯姻後,父親的生意也做得順風順水起來,許多人都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和父親交好。但明鏡一走,岳父對我家不聞不問,漸漸的,家裡的生意,又冷淡了下來。
幸而,不久琰兒便接替了父親的班。
他很聰明,把家裡的生意從玉器擴大到餐飲娛樂。
他在建祥開了數不清的火鍋店,燒烤店,還請專人制造了許多鞦韆、毽子、跳繩等小玩意向女孩子們兜售。這些新奇有趣的東西,爲家裡贏來了源源不斷的錢財。
十幾年間,他把李家的繁榮上升到另一個我想也不敢想的高度。
失去孩子後,表妹對我的依賴更加明顯。
在家裡,無論我做什麼她都要跟,就連睡覺都要拉着我的手不放開,還不住的向我尋求保證,一定會照顧她一生一世;在官府,她每天派人來找我好幾次,早上找,中午找,晚上也找,照三餐找不說,還無論如何,無時無刻,從府衙後院道公堂,一定要找到我才罷休,害得我都不能專心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