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兒低頭道:“這個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今天一早藍沁姑娘就去找了麗媽媽,和她談了一會。到了剛纔就來了好幾位客人,聽說都是來見藍沁姑娘的。奴婢出去打聽,才知道白天麗媽媽派人到處宣講,說春風樓新來的姑娘藍沁,才貌兼備,性格賢淑,願與志趣相投之人出遊賞景,談詩論畫。”
“昨兒晚上藍沁姑娘一彈一唱,是除了小姐你之外第二引人注目的。小姐你吸引的是雅間裡的大人的目光,她得到的是整個春風樓裡來客的青睞。加上她如花的容顏,麗媽媽備好的說辭,當天晚上她的豔名便在春風樓裡傳開了。到了今早,又經過麗媽媽在外的一番苦心宣傳,現在幾乎全碧城的人都知道春風樓繼會跳舞的紫戀姑娘之後,又多了一個年輕貌美、彈琴唱歌都是好手的藍沁姑娘,而且這位姑娘聽說還是紫戀的姐姐!”
“新的事物總是會引起別人的好奇的。小姐你自進了這個樓便未見過外客,衆人對你的好奇心已不是一天兩天。現在出現了一個你的姐姐,他們能不轉到她那裡去尋求解答嗎?並且,只要出五十兩銀子就可以同她喝杯茶,說說話,何樂而不爲?反正碧城有錢人多,不是嗎?”
說得有道理啊,分析的頭頭是道,隨兒,長進了!紫戀兩手抱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邊走邊扔了衣服,又躺回牀上。
“小姐,你……”隨兒不解的看着她。你不去解決藍沁姑娘的事嗎?
“那個羅十二在哪裡?”
“就在春風樓隔壁的酒館裡,天剛擦黑就來了。需要奴婢去請他過來嗎?”
“不管他,叫他等去。”我可沒叫他今天來。
“那……”怎麼辦?
“等我睡醒了再說!”紫戀道,便蒙了被子不管閒事了。現在姐姐正在氣頭上,人家客人來了也不好叫人家回去,否則麗媽媽不好做。至於這個羅十二,他敢叫姐姐爲他傷心流淚,她肯定也要他爲姐姐心焦幾回。
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是擺在那的,但過程嘛……不波折點就沒看頭了。她纔不做沒意義的事。
春風樓對面的碧玉酒樓。
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個穿淺灰色長袍的年輕男子,他一張臉斯文俊秀,長髮被規矩的束在頭頂,渾身散發出淡淡的溫潤氣息。一看就知道是個家教極好的孩子。
他身前的桌子上只有一個茶壺幾個茶杯。他手裡茶杯裡的茶已經倒了有一個時辰了,可他一直沒喝,只是把杯子緊緊攥在手心裡,眼睛直直的看着對面春風樓外進出的人羣,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一個青衣小童溫順的站在他身後,隨時聽候主人差遣。
又有人上樓了。
這次是兩個容貌秀麗的姑娘,一個穿紫衣一個穿藍衣。一前一後的,看得出來是主僕。
紫衣姑娘走到窗邊,徑自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藍衣姑娘站在她身邊,爲她沏茶。
紫衣姑娘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發現身邊的男子還是沒有察覺她的到來,臉上柔和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她從袖口掏出一塊帕子,在男子臉上輕輕拂過……
“啊?”男子這纔回過神來。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的女子,他慌忙的站起來,叫道:“紫--”
紫戀卻搶在他前邊到個萬福,道:“公子納福,奴家佟鏡遙,這是奴家的貼身丫頭蝶依。”
“哦……佟姑娘。”男子坐回原位,鬱悶的拿起杯子往嘴裡灌冷茶。
這個男人!紫戀不理他,而是問起他身後的小童:“你們來了多久了?”
“酉時(17:00-19:00)初就到了。”小童恭敬答道。
這麼說,便是來自我鬱悶了一個多時辰了?紫戀微笑,對羅雲道:“羅公子,你這麼早來做什麼?奴家記得我們約好的是酉末戌初。”
“這個……家中無事,便早些出門了。”羅雲有些羞澀。又不是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做什麼純潔狀?紫戀有些小不爽。
“原來如此。”她懶得戳破他,給他一個臺階下。
“藍沁……最近怎麼樣了?”
“姐姐?很好啊!”紫戀笑道,被人追捧着,好吃好喝又好睡怎麼可能不好,“你不知道嗎,她越來越紅了!她的美貌才情折服了不知多少名流公子,見面的銀子已經從五十兩漲到了八十兩,還有繼續往上漲的趨勢。而且來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她每天晚上從酉時開始接客,到子時都不得停歇。”銀子當然也是如流水般嘩嘩的往內涌。
“是……是嗎?”羅雲苦澀的笑笑,“那便好,我就放心了。”
什麼叫那便好啊?什麼叫你放心了?紫戀又不爽了,你是打算放棄我家姐姐了不成?她坦言問道:“羅公子,你不想見姐姐了麼?”
“想,怎麼不想?可是……她不是不肯見我麼?”羅雲眼裡又泛起思念的光芒。嗯,這還差不多。
“你可以想辦法嘛!”紫戀滿不在乎的道,“她不想見你你便打算這輩子不見她了?她不想見你,可是你想見她呀!男子漢大丈夫的,爲何要你妥協於她?”妥協慣了是吧?
本作
見她說得這麼成竹在胸,羅雲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她:“佟姑娘,你有辦法?”
“沒有。”紫戀答得乾脆,“最近姐姐忙得很,晚上忙着接客,白天忙着補眠,連和我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哪裡抽得出時間來給你。算起來,我們都已經幾天沒見面了。”她知道,她是故意躲着她的。
“是……是嗎?”羅雲又苦笑,看來是沒辦法了。
“但……你在她的休息時間不能見,不代表你不能在晚上見她呀!”紫戀又笑道。
“什麼意思?”羅雲不解。
“就是說,咳咳,你可以以客人的身份去看姐姐呀!”紫戀道,“你帶銀子了沒?”這是進去的敲門磚。
“只有二兩。”羅雲羞得快鑽到地下去了。他本身就沒什麼錢,這麼大個人了一直吃住在大哥家他實在過意不去,便把每月的俸祿交一半到大嫂手裡算是飯錢。剩下的銀子用的用,再餘下的攢到現在,加起來還不夠進藍沁的閨門。
“你!”不知道青樓就是黑錢的地方嗎?出門還不多帶點。紫戀再次把這個男人判出局,還好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跟他發展什麼特殊關係。“我先借你好了,等你們好事成了,記得加倍的還我。”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更何況他們還沒什麼直接的關係。
“呃……好吧!”羅雲無奈答應。等他有錢了便還,就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嗯,又有一筆銀子可賺了。紫戀心情好了不少。她對蝶依伸出手,蝶依把一張字據交到她手上。她再把字據交給羅雲過目。“這個是你的借據,畫押吧!”
這個……她都計劃好了的?羅雲有些傻眼。但還是乖乖的畫了押。
這才乖嘛!紫戀滿意的把借據收回交還到蝶依手裡,又從她手裡接過一張單子遞到羅雲手上。“這是春風樓特製的時刻單子。到時候你憑着這個,就可以進姐姐的閨房了,我給你定的是戊時(19:00-21:00)一刻,時間快到了,你快點過去吧!時間過了姐姐可不等不補的。”藍沁現在的時間寶貴的要死,真正的一寸光陰一寸金。
羅雲拿着單子,看看紫戀,又看看對面燈火通明的春風樓,怎麼有種被騙入火坑的感覺。
“快帶你家公子過去呀,時間過了八十兩銀子還是要你們還的!”紫戀對他身後的小童說道。八十兩銀子這個不小的數目嚇得小童忙不迭領命,推着羅雲就往外走。
“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哦,你要抓緊機會,姐、夫。”紫戀在他從身邊走過時小聲說道。能不能跟姐姐和好如初,就看你的表現了,但願你不要再令我失望。
目送二人離開,蝶依又給紫戀倒了杯茶,道:“小姐,我們不回去麼?”
“回去作甚?”紫戀端着茶細品幾口,“我們在這裡等結果。況且這茶不錯,又是免費的,喝完再走也不遲。”
事後,紫戀爲自己這個“明智”的決定得意了幾天,但很快的她就得意不起來了。
話說紫戀又叫了幾碟小菜,強令蝶依坐下陪她一塊吃吃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