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雖早,但鳳婉蓉身爲後宮之主,很早就起身靜待後宮妃嬪前來請早安,待到這些后妃們盡數離去之後,這才召見雲天澈。
來到坤寧宮大殿,身着朝服的雲天澈按朝中的規矩拜倒在鳳婉蓉面前:“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恭祝娘娘千歲聖安。”
鳳婉蓉神色慈祥,母儀萬方,淡笑道:“昭王平身。”
雲天澈這才緩緩起身,起身後垂手立在鳳婉蓉面前。
鳳婉蓉見他並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便吩咐下去:“來人,給昭王賜坐。”
“多謝皇后娘娘。”雲天澈落座之後,並沒有急於開口講話,而是坐等皇后發問。
果然,片刻之後,鳳婉蓉問他:“昭王今天來見本宮,可有什麼要事?”想當初她和明帝見雲天澈是個可造之材,這才把靈兒嫁給他爲妃,誰知三年過去,這對原本被朝廷看好的小夫妻竟然劍拔弩張、分道揚鑣,實在令人惋惜。
雲天澈微笑道:“微臣好久都沒來跟皇后娘娘請安了,今天特意進宮來瞧瞧娘娘。”
鳳婉蓉料他並不是入宮請安這麼簡單,又問他道:“本宮的身體一向安泰,昭王大可放心。”又吩咐宮女給雲天澈奉上茶水點心。
雲天澈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那裡,慢慢的飲茶,彷彿他進宮來,只是爲了向皇后請安這一件事情。
鳳婉蓉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禁不住問:“昭王,你有心事?”
雲天澈趁機道:“皇后娘娘真是慧眼如炬,連這也瞧出來了?”
鳳婉蓉微微一笑,沉吟道:“本宮統領六宮,倘若連這也瞧不出,還怎能治理後宮?”
雲天澈連連點頭:“皇后娘娘說的極是,微臣今天來見皇后,沒什麼要緊事,只不過有幾句閒話要跟娘娘說。”
鳳婉蓉見他把話說開,笑道:“你且說來聽聽?”
“皇后娘娘,其實這件事情,微臣真不知該怎麼開口講。”雲天澈輕嘆一聲,俊臉上滿是無奈,“但是微臣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跟皇后娘娘敞開心肺。”
鳳婉蓉見他神色猶豫,似有難言之隱,心下倒也猜測出幾分,便道:“有話你只管講。”
雲天澈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才又說道:“其實微臣要說的事情與靈兒有關。”
鳳婉蓉愣了愣神方道:“怎麼?她又闖下什麼禍事了?”
“這倒沒有。”雲天澈苦笑,“微臣和靈兒之間的是非恩怨,娘娘自然是知道的。當初皇上和娘娘讓靈兒嫁與微臣,自然是想讓我們兩個白頭到老,可誰也沒想到,我們兩個竟能走到這一步。”
鳳婉蓉見他這樣說,自是無限感慨,當初被她看好的小夫妻,怎就會走到這一步呢?
雖說這與靈兒的刁蠻任性脫不了關係,但云天澈的刻意冷落也是導致兩夫妻心生罅隙的原由,況且事情最後的發展已不是她這個皇后所能控制,靈兒畢竟在大庭廣衆之下休掉雲天澈……在這之後仍有黛妃滑胎事件傳出,可見他們積怨很深。
雲天澈神色凝重,又發出一聲長嘆:“以前的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了,我也有對不住靈兒的地方,可是我今天來見娘娘,卻真是爲了靈兒的事情擔心。”
鳳婉蓉見他言辭懇切,不忍指責他,只等他說下去:“在本宮面前,你但講無妨。”
“娘娘,自從我和靈兒離異之後,她便回到鳳王府中。雖說我們已不再是夫妻,按理說她的事情我也沒道理管,可是……”
雲天澈再次苦笑,俊臉凝愁:“畢竟靈兒是個女子,還是堂堂鳳王府的嫡長郡主。自從靈兒與我離異後,便有云天暮、雲天清等王爺圍在她身邊轉,雖說是男未婚女未嫁,但平民百姓尚且知道避嫌,可靈兒她實在太不知自重了,每天任由這些王爺出入她的閨閣,實在不成體統……”
鳳婉蓉聽到這裡,臉色微變。不管怎樣,靈兒畢竟是鳳王府的郡主,也是她的內侄女,若當真做出這種不成體統之事,丟的可不止是鳳王府的顏面,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老百姓閒言碎語倒也罷了,只朝中大臣的輿論就能讓她下不來臺。
當下問道:“你說的可是當真?”
“微臣不敢欺瞞皇后娘娘,所言句句屬實。”雲天澈見已經說動皇后娘娘,心下頓時一喜。
鳳婉蓉沉吟片刻,這才說道:“靈兒也不是小女孩了,做事應該知道分寸,本宮料想,她應該不會如此莽撞,做出這等不計後果之事。”
雲天澈表示贊同的道:“起初微臣也是這麼認爲的,可是這段時間,那幾位王爺公然出入靈兒的閨閣,如無人之境,全然不顧及靈兒的顏面。時間久了,傳揚出去,難堪的畢竟還是靈兒,她畢竟是個女子,聲譽最爲重要。”
鳳婉蓉想了想:靈兒現在離異在家,以她身份地位還有樣貌行事,難免被人追求,可若是不注意避嫌的話,必定會讓人說三道四,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有損鳳王府的清譽。再者,那些王爺如此的不注意細節,難免也會連累到靈兒,她要儘快想個辦法制止纔是。
雲天澈見皇后不語,又添油加醋的道:“微臣知道,以靈兒的容貌地位,有人追求,這也在情理之中,但凡事都要一個度,若是過了這個度,好事豈不變成了壞事?就算我與她不再是夫妻,可我也不想看到她現在這樣。”
鳳婉蓉聽到這裡,已是大有所動,畢竟事關自己的孃家,還是自己的親侄女,她豈能袖手旁觀?
冷聲問道:“昭王,你說的這些,究竟是你親眼所見,還是故意編排?”
雲天澈正色道:“娘娘,就算微臣與靈兒不再是夫妻,也不會這般中傷她,今天微臣所言,都是微臣親眼所見,句句屬實。倘若皇后娘娘不相信的話,自可派人暗中打探,便知真假了。”
鳳婉蓉見他說的有理有據,料定所言屬實,但若只聽他的片面之詞,就對靈兒施以責罰,也未免太過武斷。想了想便道:“澈兒,本宮已經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先回去吧。”
雲天澈起身道:“既是如此,微臣先行告退。”這才離開坤寧宮。
見雲天澈離開,鳳婉蓉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若當真靈兒做出這等不顧顏面之事,她該如何決斷?這必竟涉及到她孃家的聲譽。
當即傳令下去:“來人……”
就有兩名貼身的小太監上前來:“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鳳婉蓉對他們二人道:“本宮今天命你們出宮去辦趟差。不過,這趟差事關機密,千萬不能聲張,更不能讓人發現你們的身份。完事之後,你們立即回宮覆命。”
兩名小太監見鳳婉蓉如此慎重,不敢怠慢,連連點頭:“請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必定不辱使命。”
鳳婉蓉這才喝退其他宮女,對這兩個小太監面授機要,末了又叮囑再三,這才讓他們去了。
自兩名小太監出宮之後,鳳婉蓉仍是心緒不定。她怕萬一雲天澈所說的話都是實情,這讓她顏面何存?可若是不派人打探清楚,又怎知雲天澈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三天之後,兩名小太監回宮覆命。
鳳婉蓉急切的問:“這三天你們出去可查探到什麼?”
“回娘娘的話,這些天確實有多位王爺出入鳳王府,他們都與大郡主私交甚密。”
小太監的話,讓鳳婉蓉徹底怔住了,雖說這個答案已在意料之中,可她多麼希望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如此看來,雲天澈入宮也算是據實相告。若是別的府中傳出這種事情那倒也罷了,可偏偏是鳳王府,這讓她怎能忍受?
看來必須要儘快的找出解決辦法,若是日子久了,流言蜚語傳得沸沸揚揚,到那時丟人就丟大了。如此看來,那些王爺們多半都對靈兒有意追求,既是這樣,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應該儘快替靈兒擇位夫婿,只要將她一嫁,就再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打定主意後,鳳婉蓉又在腦海中仔細篩選這幾位王爺的人選,就算靈兒再嫁,仍是鳳王府的嫡長女,擇婿可不能馬虎。
在她看來,靖王南宮商不在親王之列,以他的身份和靈兒絕不匹配,首先要將他第一個剔除;而云天暮和雲天清都是親王,與當今皇上一脈相承,因而這兩位王爺的身份地位和靈兒十分般配。雲天暮不問政事,只管行醫濟世,雖有美譽,卻沒有帝王的氣魄,因此也不能將靈兒嫁給他;如此一來,則只有雲天清最爲合適……上次皇上派雲天清去江東賑災,雲天清把這趟差辦得妥妥當當,很得皇上的賞識。而且以雲天清的人品、相貌、才識、修爲,都不在雲天澈之下,倘若把靈兒嫁與雲天清,也不失爲一個佳偶。
主意打定後,鳳婉蓉就要命人請鳳清靈入宮面議。轉念一想,上次靈兒的婚事由她親自作主,結果卻弄到如此地步,這次再跟靈兒商議此事,只怕會讓靈兒心生反感,既是這樣,就應該先試探一下她的口風再議。一念至此,這才命人速請鳳清靈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