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天澈等人已然衝下雪嶺,帶領士兵一起奮力殺敵突圍。
鳳清靈被縛在雲天澈後背之上,眼看着雲天澈手中的銀槍上下舞動,替士兵殺出一條血路,頓時心頭一陣感動……就算雲天澈此人再怎麼無情無義,他對國之忠誠,仍是其他人所比不上的。可是,訊號已放出了那麼久,爲什麼齊王和越王都還沒趕來援救呢?
這時雲天星派人去察看雲天清的舉動,他要知道雲天清行動了沒有,假若雲天清已經行動,少不得他也要裝裝樣子。私底下不管他與叛軍怎樣勾結,表面上也不能讓人看出破綻,畢竟與敵勾結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能瞞則瞞!
過了一會兒士兵來報:“越王暫時還沒有采取行動。”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雲天星露出一絲笑意,看來雲天清的動機也不純良。
而云天清所想的是:如果此刻他去援助雲天澈,或許會取勝,但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可惜他這人心軟,又不忍直接害死雲天澈,卻也不願意再看到雲天澈受寵……誰都看得出來,明帝倚重雲天澈,想把太子之位傳給他,倘若這次雲天澈大敗,那麼他在明帝面前就會失去信任,這纔是對他最有利的事情。所以,他想要坐收漁人之利。
這兩位王爺各懷心事,可害苦了雲天澈等人,他們浴血奮戰了直至天亮,卻始終不見援兵相助。將士們早已疲憊不堪,再加上叛軍人數重多,又反包圍過來,真是令人一籌莫展!
雲天澈心中苦悶,扭頭衝鳳清靈苦笑:“靈兒,可能今天我們衝不出去了!”
鳳清靈心有所觸,卻沒有說話。
雲天澈把手中的銀槍插在雪地上,做短暫的休息,喘着粗氣道:“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不過等到這一戰結束之後,你應該不會再恨我。”頓了一下又道,“我現在讓趙大人把你解下,讓他帶人護送你下山。”
這下鳳清靈再也忍不住了,禁不住問:“爲什麼?”
雲天澈苦笑:“現在的情形,援軍不到,我們這些人只怕全都要死在這玉龍山上,我身爲三軍主帥,就算死也要跟將士們死在一起,可是你不能……你是個女子,你本不該參與其中,所以現在我要將你護送下山,這也算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事情。”
鳳清靈只覺得胸口一痛,原本慘白的臉色更加悽然。她雖然恨雲天澈想要殺她,但在這一刻,涌上心頭的竟然是那種生死相依的感情,這一刻她很不捨得就這樣跟雲天澈分離……如果這是最後一次跟他在一起的話,就算要死,她也願意跟他死在一起。
“趙大人,你過來。”雲天澈用力去喚趙嶽。
趙嶽匆匆忙忙的趕到他身邊,急問:“王爺有何吩咐?”
“傳本王的口諭,即刻起你帶着鳳郡主,護送她下山。她已受傷,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在這裡。”
趙嶽虎目含淚:“王爺!”
“難道你連本王的話也不肯聽了?”雲天澈瞪他一眼,示意他解下鳳清靈。
趙嶽猶豫了一下,去解鳳清靈身上縛的繩索,沒想到鳳清靈低喝一聲:“別碰我!”
趙嶽驚訝道:“郡主,我也是奉了王爺之命。”
鳳清靈搖頭道:“你只昭王的話,難道本郡主的話你就不肯聽了?”
雲天澈側首看着她:“靈兒,現在不是逞強的時侯,你快走罷,再遲……就來不及了。”
“我不走!”鳳清靈身上所有的傲氣都在這一聲冷喝中激發出來,“你們都不走,我爲什麼要走?要走大家也一起走,誰也不能丟下誰!”
雲天澈勸她道:“難道你忘了你所揹負的使命嗎?你不是要把雲聖蓮帶給皇上嗎?皇上的病還等着你來治呢?”
皇上!
鳳清靈禁不住黯然神傷,起初她是爲了這雲聖蓮纔來到北疆,可誰也沒有想到竟是現在這種結局。雲天暮已經遇難,而他們又在此地遇險,就算拿到雲聖蓮又有什麼作用?又有誰能研出治好明帝的良藥?更何況現在大家都衝不出去了,有沒有拿到雲聖蓮已經不重要了,重要是大家誰都沒有辦法活着出去。
雲天澈催她道:“想想皇上對你的厚愛,你怎麼能辜負他?”
鳳清靈禁不住悲憤的道:“沒了雲天暮,就算我們拿到雲聖蓮,帶不回雲都,也是徒勞。”
雲天澈叫道:“不試一試怎能知道回不去?”
鳳清靈苦笑:“就算趙大人拼命帶我突出重圍,難道山下就沒伏兵?誰敢保證他就一定能帶我回去?”不是她一定要把事情想的這麼糟糕,實在是情勢所逼!
這下連趙嶽也默然不語,他也沒有辦法保證能平安突出包圍。
雲天澈只覺得痛苦,無由的悲酸,想他雲天澈一生***,沒想到最後一刻,卻只能戰死沙場……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此時鳳清靈卻在想,自她重生之後與雲天澈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原以爲最恨的人就是他,卻沒想到,最後這一刻,竟然還是要跟他在一起,這真是老天給她開的一個最大的玩笑。可同時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說:幸好是跟他死在一起,這也算是另一種生死相隨了。
叛軍收緊了包圍圈,將士們不斷的倒下,仍然死守在雲天澈等人身旁的士兵越來越少。慕容劍暗中叫苦:他因一念之差,竟然被雲天清牽制,現在他岌岌可危,而云天清卻拒不發兵,這不要讓他們全軍覆沒嗎?他真不該誤信!然而,現在說這些也已晚了,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像這些士兵一樣,倒在這一片血色掩映的雪地上。
每個人心頭都有說不出的感覺,但是大家都知道,已經離死不遠了,如果援軍再不到來的話……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鳳清靈隱隱約約中,眼前彷彿出現了雲天暮和鳳清輝等人拔刀相助的身姿,這是在暗示她什麼嗎?她驀的記起,拍戲時被困山頂的雲天澈被援軍所救,難道前來救援的是鳳清輝和雲天暮嗎?難道雲天暮還未死?如果一切按照原來進行,會不會出現轉機?
想到這些,她忽然又振奮起來,當即對大家說道:“大家再堅持一會兒,相信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雲天澈已是心灰意冷,嘆道:“別再自欺欺人了。”
鳳清靈堅持道:“你信我一次,再堅持一會兒,一定會有援軍。”倘若事情按原定計劃發展,那麼援軍應該馬上就會趕來。
雲天澈只是不信。他幾近脫力,握槍的手虎口處早已震裂,幾乎握不住銀槍,他還揹着鳳清靈,格外消耗體力,眼見一名敵兵舉刀揮過來,他舉槍一架,卻沒擋住,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他心中苦叫一聲:我命休矣!
卻在這時,看到眼前白影一閃,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正刺在敵兵眉心,敵兵眉心只有一點血,可人已經失去了生命,仰天倒在地上。
還是鳳清靈先看清楚來人的,白衣勝雪,身形高瘦如梅似竹,臉色冷峻中自帶一股世間男子所不曾有的嫵媚,卻把殺氣昇華爲傲氣的俊美男子……不是南宮商還會是誰?
看清楚南宮商的一張俊臉,鳳清靈禁不住脫口而出:“南宮商!你怎麼來了?”
南宮商冷峻的臉上似不帶一點感情,只冷冷的道:“等我們衝出去再跟你詳說。”又看了雲天澈一眼,神色孤傲的問,“你還能不能堅持?”
乍然看到從天而降的南宮商,雲天澈只覺得喜出望外,原本已盡脫力的他,忽然精神爲之一振,傲然道:“當然能!”
“那好,你帶着靈兒先走,我來斷後。”南宮商的話並不多,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重重的砸在雪地上,有着一諾千金的份量。
雲天澈便帶着鳳清靈往外撤,援軍已經來了,他們也不會死了,至少在這一刻,他仍能保護心愛的女子。
戰場上的局勢因援軍的到來,隨之一變。
鳳清靈心中又喜又驚,又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在這麼危急的時刻,真正能挺身而出救她的,仍是愛她的人。
這時忽又聽人喚道:“靈兒……”
這一聲輕喚有說不出的熟悉,也有着讓鳳清靈爲之感動的親情,她還沒能看清楚來人,就已感動落淚,哽咽道:“哥哥!”
援軍果然到來,和她所知道的原定計劃一樣,早知如此,真不該這麼拼命,之前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濃眉大眼、器宇軒昂的鳳清輝雙手握刀,一陣風似的衝到鳳清靈身側,關切的問:“靈兒你受傷了?你傷的怎樣?”
鳳清靈忍痛搖頭:“我的傷不礙事。”
鳳清輝兩眼一瞪,衝雲天澈大喝:“你怎麼沒能保護好靈兒?她是怎麼受的傷?”
雲天澈心中有愧,長嘆一聲:“是我對不住她。”
鳳清輝又道:“我現在沒空理你,等帶大家衝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又轉身攻打敵兵。
這一刻鳳清靈禁不住淚水長流,她竟不知來了多少援軍,也不知來人究竟有誰,只是看到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只覺得心頭暖暖的滿是溫情。
雲天澈也是又驚又喜,這麼危機的關頭,竟然有那麼多人前來援他們,雖然他們沒能等到齊王和越王的援兵,可救他們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
鳳清靈擦了一把眼淚,往戰場上看去,只看了一眼,就再次愣住,一種空前的驚喜讓她忍不住呼喊出來:“雲天暮,是你嗎?”雖說剛纔記憶中彷彿出現了他,但沒有親見,她只是不信,而今看的這麼真切,她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雲天澈朝她所喊的方向看去,雪地上又出現一身白衣如瀑的素淨男子,以輕靈的身姿揮動着手中的長劍,每一招施出彷彿都帶着幾分嘆惜,而他的眉眼俊俏,在這血光沖天的戰場之中,給人的感覺仍是那種無從掩飾的溫柔和親切。
看清楚他的臉,雲天澈只覺得千言萬語都無從說出,一股濃稠的感動涌滿心頭,他聲音有激動有驚喜也有感動:“雲天暮!你真的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