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一算,已經在靖王府中近三個月了,鳳清靈覺得,無論她在此住的有多愉快,這兒畢竟不是自己家中。況且,剛纔還聽到那兩個小廝在嚼舌根,她實在不能再居住下去,便說道:“如此正好,我也想念父王了,待我讓妤兒蝶兒收拾好包袱,我們就打道回府。”
雖然知道鳳清輝此刻的來意,但鳳清靈說走就走,南宮商頓時心生不捨,當下說道:“若是郡主喜歡這裡,在府中再呆幾日也無妨,況且現在已在雲都,離鳳王府很近,改天我親自送郡主回府。”
鳳清靈早已打定主意,搖頭道:“不必了,我已在府中打擾多日,也是時侯該回去了。”
不多一會兒,妤兒和蝶兒收拾好包袱,鳳清輝帶着鳳清靈向南宮商告辭,“王爺,如此這般,我們先回府了。”
南宮沁得到消息,哭着跑出來:“靈兒姐姐,我不捨得讓你回去。”
鳳清靈撫着她的秀髮,柔聲道:“好沁兒,姐姐只不過是回家,你若想我,過幾日我差人接你過去玩。咱們現在都住在雲都,想見面又非難事!”
南宮沁聽了這話,方纔止住哽咽,勉強笑道:“姐姐不許耍賴,以後可要常來找我玩。”
鳳清靈微微點頭,許下承諾。鳳清輝在旁邊催促,“馬車已侯在外面多時了,我們該走了。”
南宮商兄妹送他們出王府,眼看着鳳清靈坐進馬車,鳳清輝朝他們揮了揮手,車伕揚起馬鞭,四匹駿馬齊聲發出長鳴,朝大街上馳去……
直到馬車轉彎再也看不到,南宮沁才嗔怪的說:“哥哥,你怎麼不挽留靈兒姐姐呢?”
南宮商神往的望着馬車消失的方向,冷豔如玉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喃喃的道:“該留下的一定會留,我現在還留不住她。”
坐在馬車上,鳳清靈忽然問道:“爲何哥哥今天會突然來接我?”
鳳清輝瞥她一眼,問:“你也出來這麼久了,也是時侯該回去了。”
“這麼簡單?”鳳清靈搖搖頭,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我不相信只是這樣的原因。”
鳳清輝長吸口氣,頓了一下方纔說道:“昨天你在翠薇居飲酒的事情,整個雲都已是沸沸揚揚。你是我的妹妹,人品性情如何,我能不知道?雖說謠言止於智者,然而,總是有許多不懂真相的人在胡說八道。所以……我纔想着乾脆接你回府,也省得聽到那些閒言碎語。”
鳳清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已經知道鳳清輝前來接她的真正原因,還不是因爲那些閒話!不過這樣也好,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回到鳳王府時,已臨近正午。初秋的陽光烈烈的照在頭頂,全沒了早晨的涼爽。
鳳清靈往自已所住的西廂走,妤兒和蝶兒拿着包袱跟在她身後,走到抄手遊廊,遇到了迎面走來的鳳清華。
鳳清華穿了一件紫色的軟羅,看到她回來,重重的“哼”了一聲,不無嘲弄的道:“喲,我當是誰來了,原來是咱們家那個搞得雲都翻天覆地的大郡主啊!”
以鳳清靈的經驗,知道對待鳳清華這種人,就不能對她示弱,更何況上次也是因爲跟她們母女吵架,她這纔出門躲清淨的。當下把小臉狠狠一拉,黑着臉道:“你是不是把金鑲珠藍琺琅頭飾準備好了?現在我已經回府了,你打算什麼時侯拿來給我?”
冷不丁被鳳清靈這麼一喝,鳳清華的氣焰再也不敢那麼囂張,嚅囁道:“這個……母妃已經幫我準備了,馬上就準備好了。”
“馬上是什麼時侯?”鳳清靈冷冷的看着她,“我可告訴你,那可是皇后娘娘賞賜的,珍貴無比,上次父王也說你還給我的,你該不會是想着拖着不給我吧!”
鳳清華氣呼呼的道:“我纔不會拖着不給呢!母妃已經修書讓冰凝國送來,但是路途遙遠,還沒有送到……你放心吧,頭飾送到,我馬上就給你,誰稀罕你那破頭飾!”
鳳清靈也不想和她置氣,畢竟纔剛剛回府,難道要她回府就跟鳳清華吵架?當下丟了一句話:“你知道就好,以後沒事少在這兒礙我的眼,我這脾氣不好,一不小心做出什麼驚人之事,我怕你受不住。”
鳳清華氣得小臉煞白,卻因爲有短處被人捏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鳳清靈再沒看她一眼,帶着兩名丫鬟就回到西廂。
西廂的丫鬟僕人多日未見主人,見主人回來,一個個歡天喜地的道:“郡主回來了,咱們郡主回來了……”
強烈的歸屬感,讓鳳清靈的虛榮心大大的滿足,她一直覺得自己人緣奇差,至少她重生之後,知道自己的聲譽在整個雲岫國可以稱得上是臭名昭著,但這幫丫鬟僕人的呼喚,又讓她覺得,這畢竟是自己的家,還是自己的傭人親切。
妤兒和蝶兒也欣喜不已,早有兩名小丫鬟上前把包袱提了放入內室。
打掃院子的丫鬟說道:“早上世子告訴我們郡主要回來,我們聽了都很高興,所以早早地就把郡主的屋子給收拾好了,郡主累不累?要不要回屋休息一會兒!”
鳳清靈擺擺手:“難爲你們還念着我,我這會兒也不累,不用休息,倒是走得熱渴了,給我砌杯涼茶來。”
話音剛落,就有個小丫鬟說道:“郡主,我們知道你最愛喝玫瑰清露,前幾日世子讓人捎了幾瓶送過來,說是郡主雖然不在府中,可郡主就好這一口,所以讓我們先收起來。早上世子發話過來,我們就已經替郡主備下了。”
好一個細心體貼的哥哥,鳳清靈心裡一陣感動。看着房中的陳設仍如自己離開時的模樣,屋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又感念丫鬟僕人的貼心周到。當下在貴妃椅上坐了,小丫鬟奉上玫瑰清露,嘴裡說道:“郡主請用。”
鳳清靈品嚐了一口,果然香甜無比。雖說丫鬟們都知道她的愛好,可她本人還真不知“自己”居然有這麼一個愛好,因爲自她在鳳王府居住的這段時間,就沒喝過玫瑰清露。於是問道:“你們都知道我愛喝這個,平時怎麼沒見你們拿出來。”
妤兒上前說道:“郡主,這玫瑰清露豈是隨便得的?那一年郡主進宮陪皇后娘娘小住,在皇宮中嘗過玫瑰玉露後,直嚷着香甜可口。世子知道了,便央人從外國帶回幾瓶……這些年郡主一直沒在家,所以世子便淡了這份心思。現如今郡主回府長住,世子才又給你弄了幾瓶來,這應該是剛剛弄回來的,若是早弄回來,世子早就給你了。”
原來是這樣!
妤兒這麼一說,鳳清靈越發感念鳳清輝的好,這個哥哥真是實心實意的疼她,就算未重生之前,她也未必能受到這樣的待遇。頓時有些感動的道:“也真難爲哥哥了。”但同時又對玫瑰清露好奇起來,吩咐丫鬟,“把玫瑰清露拿來讓我瞧瞧。”
沒過多久,小丫鬟果然拿了兩瓶清露,鳳清靈看時,只見兩個瑪瑙小瓶,卻有三寸大小,上面螺絲銀蓋上刻着“玫瑰清露”幾個篆字。她禁不住拿在手中,笑道:“這瓶子倒是做得精巧,我哥哥真是費心了。”
正說着話,便有丫鬟進來道:“郡主,王爺讓你過去用膳。”
這倒奇了!
鳳清靈平時用膳,都是丫鬟們從廚房端過來的,她有時也會讓丫鬟們開小竈,但卻沒有跟鳳王爺在一起用過膳。這無端的鳳王爺讓她過去吃飯,還是頭一遭呢!不會又有什麼事了吧!
妤兒有些擔心的道:“郡主,我和蝶兒陪你過去?”
鳳清靈搖搖頭:“先不着急,等我換了衣服再過去。”
鳳清靈換過衣服後,便來到花廳。擡頭一看,鳳王爺、冷月璃、鳳清輝和鳳清華都已經落座,只等她一個人。
鳳王爺見她進來,笑道:“靈兒快過來坐。”
這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讓鳳清靈不適應極了。雖說鳳王爺是她的父親,但對她來說,更多的卻是疏離和陌生,父女之間的親情也很淡薄。然而現在,她只能選擇上桌落座。
鳳王爺指着身邊的席位道:“靈兒,你坐過來。”
鳳清靈沒有着急馬上坐過去,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鳳清輝一眼,鳳清輝朝她露出一絲淺笑。就是這絲淺笑才讓她放了心,她這纔在鳳王爺身邊坐下。
鳳王爺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笑眯眯的問:“靈兒,這段時間出去玩的可好?”
鳳清靈客氣的回答:“託父王的洪福,兒臣玩的很好。”
鳳王爺用愛憐的眼神看着她,又說道:“這些日子沒見到你,爲父對你很是掛念。”
也許這就是父女之情吧,鳳清靈不該怎麼接話,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父王,菜都快涼了,快吃罷。”
鳳王爺指着滿滿一席菜餚道:“這都是你平時最愛吃的菜,你可要多吃點。”
這個鳳王爺不知抽的什麼瘋,難道真是想起了父女之情?可能這段時間,他也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女兒吧。這麼一想,鳳清靈又坦蕩起來,就算鳳王爺這樣對她,也是應該的,畢竟是父女,血濃於水。
冷月璃爲了表現自己,忙伸出筷子替鳳清靈挾菜:“靈兒,你來嚐嚐這個鳳爪,你最愛的就是這個了。”
“多謝娘娘,還是我自己來吧。”鳳清靈的聲音低沉中透着一層疏離,明顯有着拒人之外的淡陌。
這麼一來,冷月璃反而不能主動示好。自從經歷過這幾次事情之後,她也學了乖,鳳清靈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能任人宰割的鳳清靈,她根本惹不起,因爲連着吃了幾次虧,再不學乖一點,難道還要被鳳清靈又打又罵丟盡顏面。
雖然冷月璃看破了這一點,但鳳清華卻並沒有看破,她不高興的嘟噥:“母妃給你挾菜,你都不賞臉,白費了母妃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