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人急得齊聲道:“郡主長在深閨,怎知官場的險惡!”
鳳清靈當即臉色一變,生氣的質問:“幾位大人是說本郡主什麼也不懂嗎?真是豈有此理!本郡主是受了皇命來籌集賑災款的,你們竟敢這樣說本郡主,究竟你們是何居心?”
幾位大人被她一唬,登時嚇得變臉失色,說不出話來。
鳳清靈覺得火侯已經差不多了,便對雲天暮等人道:“幾位王爺,咱們還等什麼,現在咱們就去李丞相府中要銀子去罷?”
雲天暮馬上配合的起身道:“好。”
而云天清、南宮商還有鳳清輝也幾乎同時立起身來:“我們現在就去。”
這下可把六官尚書給急壞了,嘴裡說道:“萬萬不可!”
鳳清靈陡然變色,厲聲道:“幾位大人,你們這算什麼?難道你們要阻撓本官這個欽差行事嗎?”
戶部尚書王義山上前說道:“郡主,下官等人怎豈阻撓郡主行事,只不過,茲事體大,若是郡主真把我們幾個的話說給李丞相聽,我們幾個以後的日子就不過好了。”
鳳清靈氣呼呼的道:“你們幾人身爲六部高官,卻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混帳!方纔你們進來見到本郡主,便一個個的哭窮,說自己沒錢,我便不敢打你們的主意,才問你們幾個朝中誰最有錢,打算向那人募捐。你們幾個衆口一詞,說朝中最有錢的人便是丞相李春霖,本郡主聽你們的話,本擬向李丞相募捐,現在你們又要阻撓本郡主,你們是不是覺得本郡主是個女子,所以才欺負本郡主的?”
雲天暮聽到這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六部高官都被鳳清靈唬得說不出話來,要說“欺負”,也是鳳清靈“欺負”這些高官。
六位尚書頓時傻眼了,自他們入朝爲官之後,所打交道的都是官吏,很少與女子打交道,沒想到今天打交道的竟然是位高權重的鳳府嫡女鳳清靈。這個女子身系鳳脈,是既定的皇后人選,又是這次主持賑災募捐的欽差,他們可是惹不起的。最後,吏部尚書黃光維上前說道:“鳳郡主莫要生氣,我們身爲下官,怎麼敢欺負郡主呢?只不過郡主的提議也有些欠妥當,待我們幾位下官商議之後,必定給郡主一個答覆。”
鳳清靈好整以暇的盯着他,說道:“那好,就依黃大人所見。”
黃光維乃是吏部尚書,吏部直接管轄着朝廷所有官員的升遷,是最有實權的部門之一,而身爲吏部尚書的黃光維,爲人圓滑老練,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自有他的生存之道。於是他便召集其他幾位同僚,商議如何應對朝廷的捐款。
雲天清悄聲對鳳清靈道:“你也不怕他們待會商量出什麼辦法,讓你無計可施?”
鳳清靈傲然道:“有什麼可怕的?我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任他們還能翻了天不成?”
雲天清脣邊浮現出一絲笑意,說道:“我們大家現下就瞧一瞧鳳郡主的手段。”心中自是大感好奇,因爲這朝中的官吏,他很清楚。這些高官任職多年,處事玲瓏八面,滴水不透,若想從他們身上摳出來銀子,簡直難與登天,且看鳳清靈有怎樣的妙計,能讓這幫重臣拿出銀子用於賑災。只是不露聲色。
而南宮商卻仍帶着那與生俱來的高潔與傲岸,只靜靜的喝茶,不發表意見。
到了這個時侯,鳳清輝也沉住了氣,不像剛開始那樣心裡沒着沒落,只是心下對這個妹妹格外的欽佩。
過了一會兒,以吏部尚書黃光維爲首的幾位尚書商議完畢,出來對鳳清靈道:“郡主,我等覺得,捐銀賑災是爲老百姓做的一件天大的好事,下官等人,雖然並不寬裕,卻也想要對江北災民盡綿薄之力,是以我等商量之後,決定各自捐出一部分傢俬,以供賑災,並且願意號召六部官吏捐款賑災,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鳳清靈鬆了口氣,笑道:“怎麼?你們要捐款了?你們剛纔不是說讓我找李丞相要嗎?怎麼突然之間,你們就改了口?你們這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不過,倘若你們能號召六部的官員捐款,也是一件好事,既是如此,那本郡主就先謝過你們了。”
黃光維不亢不卑,也毫不臉紅的道:“郡主,此一時彼一時也,既然我等已然決定號召六部捐銀,那就不勞煩郡主再跟李丞相開口要銀子了。”
鳳清靈馬上配合的問:“這樣真的行嗎?你們能捐夠那一百萬兩銀子?”
黃光維道:“郡主,我等只能說是盡力而爲。”
鳳清靈看了看雲天暮等人,問他們道:“你們覺得怎樣?”
秀麗出塵的雲天清脣角牽動了一下,卻沒有表態。
而南宮商那清奇俊秀臉龐也露出一絲不是置可否的笑意,但也沒有說話。
只有那俊俏秀美的雲天暮問了一句:“還是郡主決斷罷。”
而鳳清輝也道:“既然黃大人這麼說,那就先按照計劃籌款吧,畢竟咱們時間有限。”
鳳清靈見衆人再無異議,便對黃光維等人說道:“黃大人,那麼本郡主就依你所言,明天巳時,將你們捐出的銀子拿來給我。”
黃光維等人應了一聲,便回去籌銀子了。
及至這六部大員離開之後,鳳清靈說道:“我瞧今天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幾位王爺是打算繼續陪我在此辦公,還是咱們各自散了。”
南宮商瞧見她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怡然神色,冷峻高潔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卻也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府了,諸位告辭。”自己一個人先行走了。
接着雲天清也道:“那本王明天午時再來看六部高官籌銀的進度,本王先行一步。”
大廳中只剩下雲天暮和鳳清輝兄妹二人,鳳清靈笑道:“既然大家都走了,那咱們也散了吧?”
鳳清輝起身道:“那咱們就回去罷。”
卻聽到雲天暮說了一聲:“且慢……”
鳳清靈扭過頭來,仰起清麗的小臉問道:“怎麼?你還有何事?”
雲天暮忽然說道:“郡主,你覺得黃大人他們能捐夠銀子嗎?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以他對這些高官的瞭解,知道這些高官最擅長的便是逢場作戲、左右逢源,怎會輕易把銀子捐出來?
鳳清靈看了看他,又問:“你是不是怕他們給我來個陽奉陰違?說不定暗中還要對我使絆?”
雲天暮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這些高官在官場上最喜歡乾的就是這一套,你纔跟他們打交道,根本就不知人心叵測。”
鳳清靈笑了,點着頭笑:“咦!你這人平時最是親和友善,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倒是奇了。”
雲天暮也溫和的笑了:“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賑災一事,你在皇上面前立了軍令狀,若是完不成的話,皇上可是要治你罪的,以我們的交情,我能不擔心你?”
鳳清輝這才彷彿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手:“呀,剛纔我竟沒想到這一層,那些六部大員,豈能這麼容易被妹妹三言兩語就說服了?”
鳳清靈回望他一眼:“這根本不關你的事,是他們狡詐。”
鳳清輝彷彿有點急了,立起身道:“那咱們該怎麼辦?”
鳳清靈信心十足道:“哥哥放心,我知道該怎麼應付?”
到了第二天,未及晌午,便有各部捐來的銀兩送入內閣。
鳳清靈見狀,神情寡淡,並沒有太過激動,其他幾位王爺世子也是如此,似乎大家早已達成共識。待清點捐款時,也不過幾千兩銀子,鳳清靈雖然沒說什麼,但云天暮卻非常擔憂的說:“才這麼點銀子,離一百萬相差太遠,這樣怎能跟皇上交待?”
鳳清靈勸他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擔心也沒用,剩下的事情況就交給我來處理罷。”
及至中午,鳳清靈在設宴在“雲湖軒”宴請這些高官大員。
午時一刻,衆人齊聚在“雲湖軒”內,濟濟一堂。
鳳清靈上前說道:“諸位大人,今天請你們來此,是本郡主要來答謝你們。多謝你們這些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的大臣,急百姓之所急,憂朝廷之所憂,每個人都捐了銀子。”
說到這裡,她看了看坐在身側的雲天暮等諸位王爺世子,繼續說道,“我和各位王爺看到你們捐來的銀子,既是高興,又是犯難啊……高興的是,總算是有人肯捐銀子出來了,犯難的是,你們所捐的這點銀子,給每個災民施碗粥都不夠……”
又是一聲輕嘆,往下說道,“儘管如此,本郡主也得答謝你們。實在沒有辦法,本郡主只好把你們所捐的銀子擺了酒宴來請你們,吃了這頓酒,我和在坐的幾位王爺也就不欠你們什麼了,咱們也算是情至義盡。”
羣臣都默默無言,靜觀其變。
鳳清靈對雲天清說道:“越王,本郡主不勝酒力,你代我多勸幾杯酒。”
雲天清欣然應允,站起身道:“諸位,今天本王就代鳳郡主請酒了。本王素來孤僻,不善與人親近,祖上乃是武將,本王雖是堂堂的王爺,自小便在軍營中長大,所以最喜歡軍令行事。”說着,拿起一罈酒道,“今天,本王的酒令便是軍令,這酒令可是不能讓卻的。”
說完,走到黃光維面前道:“黃大人,那今天就從你開始吧?”
黃光維乃吏部尚書,也是六部中權利最大的部門,聽到這話,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卻又不動聲色。
雲天清倒了杯酒給他:“黃大人,請!”
黃光維捧起了酒杯,不禁有些忐忑,難道鳳郡主就這麼好糊弄?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但是面對雲天清所倒的酒,也不敢不喝,便硬着頭皮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