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商正色道:“我相信你,不是因爲別的,而是與你交往這一段時間,深知你的爲人,所以知道有些事情你根本就是不屑爲之。”
鳳清靈見他如此理解自己,有些感動,說道:“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算我死,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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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商卻突然不悅道:“不許胡說。”
鳳清靈吐了吐舌頭,指着岩石道:“你也坐下來,咱們一起說說話。”忽又想到南宮商素有潔癖,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落座的,便有些後悔自己的唐突。
誰知南宮商竟然將衣襬一撩,大大方方的與她並肩坐下,面對着清泉流水,與她並肩坐在岩石上。
鳳清靈笑道:“我原以爲,像你這種有潔癖的人,是斷然不肯坐在這種地方,卻沒想到,你竟然坐下了。”見南宮商不說話,又問他,“你這一路上山,餓不餓?渴不渴?”但南宮商只是不言不語,她禁不住又問,“噯,你在想什麼?”
南宮商猛的一驚,看見鳳清靈身着黃衫,霞光中像遨遊天際的逍遙仙子,又像人間裡最溫柔的小女子,不禁心頭一震,說:“我、我在想一些事情。”
鳳清靈搖首笑道:“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怎麼肯坐下來?嗯?你不是平時最講究乾淨的嗎?”
南宮商蒼白冷豔的臉頰不禁一紅,頓時語塞:“靈兒,實在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
鳳清靈卻似根本不聽他說什麼,像個偷吃的小孩似的,從背後腰間摸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取出一塊桂花糕,遞到南宮商手中:“你快吃罷。”
陽光下,樹風輕搖,雲華山雖然不是什麼名勝古蹟,但名勝古蹟也沒這般幽靜。
南宮商望去,只見鳳清靈的神情既像孩童流露出的最天真的稚氣,又似最媚麗純真的少女,這兩種迥然不同的特質都在她清麗的笑靨中綻放,南宮商似看得癡了。
很少有男子會不喜歡這樣的女子,因爲她身兼兩種特質,有時單純的可愛,有時又任性的可嗔!
南宮商是個很年輕的男子,雖然看起來冷酷無情,可他畢竟是個有着七情六慾的男了,所以這片刻間所流露出來的情感,讓他心頭禁不住微微一動。
鳳清靈和他並肩坐在岩石上談,她的年紀比南宮商小了幾歲,但是女子成熟的比男子早,所差的年紀完全構不成他們之間的障礙,憑着她對南宮商的認識程度,她自問還是“相當”瞭解他的。
南宮商轉頭看看她,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彷彿在聆聽鳳吹樹林的聲音。聽那輕風如何拔動長髮,聽那低低細細的呼吸。看那霞光下的羣嵐,看那不知名的野花在風中搖曳。
還是鳳清靈先說話,她的聲音像輕風一樣柔媚,一般颯爽:“南宮商,你爲什麼不問一問,既然不是我推倒的慕容黛,皇后娘娘爲何又將我罰到這裡來靜修?”
南宮商笑了,笑得很無邪,也很純粹,“這並不重要,是不是?”
鳳清靈也笑了,她的笑不僅像是清風,還帶着一股靈秀之意,然後她道:“可我就想問問你。”
南宮商奇異的道:“問我?問我相不相信你是無辜的?”
鳳清靈啐道:“你呀你,我是問你怎麼想的?”
南宮商臉上一熱,又笑道:“縱然皇后娘娘知道不是你所爲,但爲了給昭王和湘王一個交待,自然要做出點行動給這兩位王爺瞧,是也不是?”
鳳清靈點點頭:“正是。”
南宮商輕嘆一聲:“這件事原也不是你的錯,自從知道皇后罰你在靜慈寺靜修之後,我也打聽過這件事情,事情的起因,沁兒也曾告訴我了。”
鳳清靈這才吐槽道:“我最鬱悶的就是這個,明明不是我的錯,卻讓我承擔後果。當然,我也知道皇后娘娘身處其位,要權衡朝廷各方面的勢力,可我就是覺得心裡頭有點發堵,雲天澈怎能這樣對我?他完全不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只是一廂情願的認定慕容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
南宮商聽了,高潔冷峻的臉龐忽然又寒傲起來,過了半晌,方纔說道:“你和我說了這許多,竟然只是爲了這個?”
鳳清靈不解的問:“什麼?”
南宮商忽然立起身來,面對着泉水,往前跨了一步。泉水濺在他衣襬上,他彷彿也渾然不知,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桂花糕也給他捏得粉碎,一塊塊的掉落在岩石下邊。
鳳清靈見他如此失神的模樣,禁不住問他:“南宮商,你怎麼了?”
南宮商轉過頭來看着她,清奇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靈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惦記着雲天澈?”
“當然沒有。”鳳清靈矢口否認。她在靜慈寺呆得久了,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能說上話的人,索性便把心事講給他聽,卻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種態度?
南宮商冷聲問道:“那你爲什麼要提起皇后娘娘罰你在此這件事情?”不等鳳清靈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下去,“其實你根本就是不甘心,你不甘心就這樣被人冤枉,更何況冤枉你的那個還是曾經對你來說很重要的那個人,是也不是?”
鳳清靈無法反駁,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南宮商看了他一眼,但這一眼的神色又有說不出的傲岸和憂鬱:“原來他在你心中的份量一直都那麼重,我現在才知道,以前,可能是我想錯了。”
鳳清靈有些訕然,她不知該怎麼解釋給南宮商聽,可是仔細想來,南宮商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所以,她纔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南宮商並沒有糾結很久,等他再次轉過身來看她時,神色又恢復如常。
鳳清靈長長的嘆了口氣,坐在岩石上,用腳去踢草叢裡的枯枝。
南宮商見她這清麗可喜的模樣,心頭那一腔酸楚也漸漸的消散了。他又坐下來,望着滿天的霞光,彷彿若有心事。
鳳清靈微微一瞥,肩頭似乎跟他輕輕一碰,淡淡的香氣悄然襲來,南宮商心中一陣溫馨。他沒有再說話,因爲此時已不需要言語。
又坐了好一會兒,鳳清靈伸了個懶腰,揚聲道:“我該回去了。”
南宮商立起身,簡短的道:“我送你。”
鳳清靈搖了搖頭:“這樣不好吧?若是被妙善師太看到……”又想了想,“這靜慈寺雖是女廟,卻也沒有說不許男子入寺……可要是給人瞧見……不知又會傳出什麼閒言碎語。”
南宮商禁不住笑了:“你也有怕的時侯?放心,我只送你到寺門,我不進去便是。”
鳳清靈這才欣然點頭:“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她這纔跟南宮商一起往回走。
因山路崎嶇,南宮商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到她那窈窕而俏麗的姿容在視線中閃爍,直似有擁她入懷的衝動,但南宮商向來很能自控,就算明知晃在眼前的是他喜歡的人,他也努力剋制自己不去碰她。
鳳清靈邊走邊彎下腰去摘不知名的野花,有時採到一株色彩豔麗的野花,還忍不住嗅上一嗅,再回過頭衝他微微一笑,接着繼續上路。
結果,不遠的一段山路,竟讓她走了足足一個時辰。走上那青笞覆蓋的石階,已能望見直通而上的寺門。鳳清靈手裡捧着野花,回首說道:“南宮商,我已經到了,你也走罷。”
南宮商還要再送:“方纔不是說了,我送你到寺門口。”
鳳清靈眼珠子轉了轉,晃了晃腦袋:“好吧,那你就送我到寺門罷。”
拾階而上,南宮商亦步亦趨的跟在鳳清靈身後,直到走近寺門。在寺門前,他立住了腳步,對鳳清靈說道:“你進去吧,我要看着你走進去。”
鳳清靈朝他擺了擺手,這才轉身跨入寺門,走進寺門內,扭頭看時,見南宮商仍舊站在那裡,風吹起他的白衣,彷彿揚起一朵輕曼的白雲。她又衝他笑了一笑,這才急步往後院走去。
南宮商怔望了一會兒,見她終於消失在視線裡,這才長長的嘆了口氣,又往四下裡瞧了瞧,這才返身離開……
鳳清靈回到後院時,妤兒正在趕製衣衫,見她回來,忍不住道:“郡主怎麼現在纔回來?你畫的圖紙,我瞧的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再跟我說一遍?”
那是鳳清靈答應雲天暮要給他做的衣服。當然,以鳳清靈的縫紉水平,她也不會縫製,但以她現代人的眼光,和她無限想象的空間裡,就繪製了一幅圖紙,讓妤兒照着圖紙給雲天暮做件衣衫。但因爲她畫的圖紙並不好,妤兒有很多地方不能理解,所以在製做這件衣衫時,顯得特別麻煩,從來到雲華山那天開始,直到現在都沒把這件衣服給趕製出來。
鳳清靈把手中的野花遞給迎面而來的蝶兒,再走到妤兒身邊,拿起那張圖紙問:“你哪裡不清楚?”
妤兒指着她設計的衣領問:“這裡,這裡該怎麼縫製?你畫的衣領是產起來的,這究竟要怎樣才能豎起來?”
鳳清靈一瞧就樂了:“笨妤兒,這衣領是豎的,你就豎着做唄。”
“可是……”妤兒滿臉愁苦的的問,“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讓衣領豎起來。”
雖然鳳清靈並不會做衣服,但她在劇組看得多了也知道一些,便告訴妤兒:“就像你平時做的鞋樣似的,用漿糊將白布一層一層的粘起來,晾乾之後,再刷上第二層漿糊,如此三次,衣領便會筆直挺括,不會倒了。”
妤兒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拍着小手道:“妤兒知道該怎麼做了,妤兒現在就去做。”
鳳清靈卻搖了搖頭:“算了,這個不用你做,你只要把該縫的地方縫製好就行,我讓蝶兒去糊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