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周家的人太着急了,否則再等一段時間,等到韓應欽的關注點不在衡江,或者被什麼事絆住,又或者等到周然調到市局,站穩腳跟。
喬月心情說不出的低落,她還挺喜歡獵豹那小夥子的,看上去很乾淨很純粹,雖然跟她相處時間不多,但怎麼看都不像能幹間諜的人。
獵豹原名謝平,比秦夏晚一年入伍。
之前的訓練中,因成績優異,被選入血狼正式隊員。
期間還立過一個二等功,一個三等功,不出意外,今年可以提幹了。
封瑾從廚房找來掃把,打算將地上清理一下,免得她會踩到,“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謝平家裡缺錢,他父親病重,這些事我是知道的,曾經團裡要給他捐錢,可是他拒絕了,他告訴我,他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賣了家裡的老房子,他不想欠人情,卻不知道,他這樣做,卻是欠了最大的人情。”
封瑾沒說的是,謝平要的肯定也不止這些,人的心多多少少都有些貪婪,每個人貪的東西不一樣,貪的程度也不一樣。
就像他,他現在貪的也不多,只盼着媳婦趕緊長大,趕緊把親事辦了,這樣,他的心才能安靜。
喬月乾脆脫了鞋子,縮到沙發上坐着,一隻手支着下巴,眼巴巴的瞅着他,“所以你這是順便將衡江市的局面清洗了一遍,你倆可真夠腹黑的呀!”
封瑾腦子裡想到那天,他跟韓應欽的對話。
韓應欽當時提醒他,傅向前那邊已經打算對他動手,當晚他跟週一明商議,引蛇出洞,將計就計,順着他們的路走。
但週一明的意見,是不能告訴喬月。
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有她的不知情,這齣戲才能更逼真。
封瑾說到這裡時,把責任全都推給了週一明,態度無比的誠懇。
喬月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敢情我就成了你們的棋子,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你們設定好的路,一直在走,是嗎?”
“那我在你們眼裡,就是個白癡,是個傻子是嗎?”喬月猛地站到沙發上,小臉氣的紅撲撲。
封瑾臉色大變,如臨大敵,扔了掃把就要過來抱她,這可比他面臨生死大劫還要嚴重的多。
“寶貝,你看……事情不能那麼想是不是?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事都得做下去,你知道了,反而多一份危險!”
喬姑娘這回是真的火了,推開他伸過來的胳膊,“你少在那放屁!要不是我過去了,要不是我弄的陸曼半死不活,陸家人會來兵攻我嗎?哼!說白了,我就是個誘餌!”
“當然不是,你參與了,讓計劃變的不確定,本來……本來他們是打算圍住封家的,你看……如果不是你,爺爺他們現在就危險了了……”
跟喬月處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怎麼能不讓封少急的火上房。
伊晴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她看到了那個她一直敬仰的男人,在她眼中,神一般存在的男人,卻能在一個女人面前,如此卑微。
這一刻,伊晴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
這不該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他可以不苟言笑,他可以冷酷到無情,訓練中,他可以像鐵人一樣,無休無止。
決策中,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但是不管哪一個他,都不該是現在的樣子。
“報告!”伊晴幾乎是顫抖着嘴脣,才能抑制住狂亂的心跳。
封瑾放下手,轉身的同時,剛纔面對喬月的那一面,已蕩然無存。
喬月也不鬧了,她還不清楚伊晴的事。
封瑾並沒有遲疑的便開口了,“你把手上的事跟副隊長交待一下,離開血狼,明天,你的調令就會下來,收拾你的東西,從血狼離開!”
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話,讓伊晴再一次的心理崩潰。
“團長,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如果是因爲我沒有及時過來營救,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封瑾擡手,制止她的解釋,“我什麼都不想聽,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至於你,該去哪就去哪!”
伊晴手腳冰涼,“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聽了,我在你身邊這些年,竟然不及她的幾個月,果真男人絕情的時候,會真的六親不認!”
喬月掏掏耳朵,這話怎麼聽着賊彆扭了,她伸手揪着封瑾的衣領,食指戳着他的臉,“聽見了嗎?人家說你絕情呢?”
封瑾滿頭黑線,順勢拽住她的手,攥進手心裡,“胡說什麼,我跟她有什麼可絕的,如果在一個部隊上,也算在一起許多年,那至少得幾百人了!”
喬月其實很想笑,特別是看到伊晴鐵青的臉色,再想想她所要面對的嘲諷,真的很替她擔心,“我們班有幾十個同學,全校也有幾百人,他們都跟我一樣,有很多人,跟我是一個小學出來的,後來一起上的初中,看來以後我得跟他們說清楚,不然容易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你說呢?”
封瑾倒是從沒注意過這個問題,難道真的是他給了對方錯誤的信息,讓對方產生了不必要的誤會?
“說的對,我以後一定注意。”他可沒忘了,在此之前,小姑娘還在跟他生氣呢!
伊晴站在那裡,彷彿有無數道閃電,從她頭頂劈下來。
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打擊更重?
封瑾走出去,讓秦夏進來將人帶走。
別墅要重新裝修,封瑾便打算收拾了衣服,帶喬月回老宅,今天還走不了,明天再她回老家待兩天。
封家表面看似平靜,可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平靜,能靜下來的只有人心。
回來的路上,他們順便去了一趟市府大樓。
封瑾到的時候,市府外站滿了握槍的士兵。
以冷洪林爲首的一干人等,都被困在裡面,外面的進不來,裡面的出不去。
各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從最低層的公務員,到頂層的大領導,每個人心裡都像懸着一把劍。
而這把劍的另一頭,握在封家的人手上。
從上至下,再從下至上,哪個人坐在這裡,沒收過賄賂。
說的不好聽些,就是看門的老頭,兩隻手都不是乾淨的。
有時別人向他打聽些市府裡的人或者事物,老實收點好處費,或者兩瓶好酒,幾包煙什麼的。
久而久之,把他的心喂大了。
當他抽習慣了好煙,再想回到以前抽孬煙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可能了,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
既然連看門的老頭都這樣,那些成天坐在辦公室裡,等着辦事羣衆找上門的官差們,又怎麼會是清白的。
這些人最怕上面的人過來查自己,所以當看見市府的陣仗時,人心惶惶,都猜不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封瑾從車上走下來時,仍舊穿着一身普通軍裝。
下了車將帽子戴好,看那一站,雙腳一併,朝着門外站崗的士兵們敬禮。
啪!
整齊劃一的動作,人一多,氣勢就出來了,讓人看的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他們對封瑾的敬重,不僅因爲他是血狼的老大,是他們的首領,更重要的是,他們服,打心裡的服。
當然,這些士兵們,並不包括之前跟隨鄭宏宇一同闖進別墅的那些人。
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連直升飛機也開走了。
別墅的其他居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哪見過這麼多槍,嚇的全都躲在家裡,連頭都不敢露。
等到士兵們離開,次日天亮時,別墅又恢復了原樣,如果不是有些地方損傷的太嚴重,根本看不出昨晚發生過什麼。
“你們辛苦了!”封瑾放下手,拉着喬月從他們身邊經過。
這一批人,有一半都是血狼的隊員。
他們認得喬月,也知道這幾日,喬月在部隊戰績。
“嫂子好!”
在喬月經過時,他們再次站直敬禮,眼神堅定。
“很好!”喬月回以溫和的笑容。
他們纔是最可愛的人,有着一顆赤子之心,可以爲了不相干的人,拋頭顱,灑熱血,不畏生死。
喬月想到舊時的戰爭場面,現在換成他們,換個身處的環境,相信他們亦可以做到。
喬月紅了眼眶,覺得鼻子酸酸的,走進去之後,跟封瑾小聲說道:“將來一定要妥善安置他們的就業問題,以前你提過的安保公司,可以啓動了,等學校開學,我會留在衡江,到時就開始着手辦這個事情,這段時間你們部隊有沒有需要轉業的人才?”
喬月是個急性子,想到了,便要提,提了便要做。
熱度都是有冷卻時間的,如果現在不抓緊,一旦爲了別的事情耽擱了,說不定又得耽擱。
封瑾心裡暖暖的,熱乎乎的,“你能這麼想,他們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雖然他們都是我手裡的兵,但他們也是我的兄弟,此次任務,也有人受傷,待會你陪我過去看看吧!”
“好!”喬月理解他的感受,也感同身受。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管戰場上如何驍勇,可一旦受了傷,他們未來的日子,將會過的無比艱難。
甚至連正常人的生活,都很難過得上,畢竟他們當中,有絕大部分,來自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