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扇希沒注意到她對於柳明月的稱呼已經從明月姐姐變成了直呼其名,柳明月殺害崔扇希的事情始終給崔扇希造成了陰影。而且還是那種不可磨滅的陰影。
柳明月再也不是崔扇希心中那個善良溫柔的明月姐姐了!
胡得仙當即“嘿嘿嘿”的笑了兩聲,下巴上的小鬍子顫了幾下,得意的擡起了下巴!這時候的胡得仙才算是有了一些人情味,不再像高高在上的神仙了,反倒像隔壁家耍寶的老爺爺:“你未免太小看我胡得仙了,當初我既然能把你弄來,如今也就能幫你擺平這事。”
說罷他大手一揮,白色的長袖從左揮舞到右,長長的拉出一條白線,頓時柳明月的屍體連同那些駭人的血跡就在崔扇希的眼前突然消失不見了,地上乾淨如新,彷彿先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別說那些鮮紅的血液了,就是連那灰塵都在這一甩袖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蹤影。
與此同時,外面的整個太子府都被胡得仙灑了一層金光,蓋住整個太子府,很快便消失不見。好像剛纔出現的金光只是錯覺,在這寂寥的深夜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了這裡的光芒。也許也有,外面的打更的小哥剛剛說完‘小心火燭’時就被那道金光晃花了眼,擡起頭直勾勾的看了幾眼,沒等那小哥口中的驚訝之詞臉上的驚訝之色出現,金色的光芒就消失了!
緊接着打更小哥奇怪的甩了甩腦袋,望向太子府,咦!剛纔是要看什麼來着,怎麼記不住了!算了接着打更吧!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隨着銅鑼的敲打聲小哥的聲音傳遍家家戶戶,大街小巷。
而此時做完這一切的胡得仙搖着腦袋,大手一揮,又是金光一閃,胡得仙神情得意的消失在崔扇希眼前。
崔扇希如夢初醒,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裡屋,神情迷惑。
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她來這裡做什麼?剛纔是不是有什麼人來過,怎麼胸口有些難過,悶悶的,是什麼讓自己這樣的難過呢?
遠處,剛剛跑到一半的憐兒突然停下了朝前跑的腳步,皺着眉,自己怎麼這麼驚慌,連基本婢女的禮儀都拋在了腦後,這怎麼行?自家主子該訓斥自己了,甚至還會打自己一頓!自己的主子可是府中的太子妃……
太子妃?府中不是沒有太子妃嗎?憐兒疑惑的皺起眉頭,自己怎麼會將主子記錯,真是太不應該了,可是……自己的主子是誰?怎麼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呢!
憐兒心中生出了驚恐之意,突然消失的記憶讓她心驚膽戰,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病?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帶着這樣忐忑的心情,憐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絲毫都沒想起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和太子妃柳明月去殺崔扇希反而被崔扇希殺死太子妃的事情,好像柳明月這個人就如此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第二日,太陽剛剛升起,崔扇希打開窗戶向天空看去,茫茫的天空中瀰漫着一層淡淡的白霧。而白霧遠處,掛着兩三片橙色的雲霞。不那麼濃重,也不那麼淡然。只是此時的橙色。就像太陽還在收斂着自己的光芒,崔扇希可以清楚的看見它。不一會兒,太陽放射出灼目的亮光,就似新的生命開始了。
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崔扇希走出裡屋,沒走多久迎面就見一個婢女朝她行了禮,只見婢女滿臉喜色,朝着崔扇希說道:“側妃娘娘,太子爺來了,您不去迎接嗎?”
安凌映來了?崔扇希聽了也是心中一喜,但隨即皺起了眉頭,映不是說昨晚要見什麼人來着不能過來嗎?怎麼又來了?對了,映要見的人是誰來着,怎麼想不起來了,搖搖頭,崔扇希提起裙襬便跟着婢女去了,將之前的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將之前的疑惑深深壓在了心底。
記不起來那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想不起來也沒什麼關係啦!
太子府門口,安凌映正在下馬,意氣風發英姿颯爽,顯然是從外面回來的,昨日似乎見到了一個讓自己心情不好的人,於是就直接出去打了一夜的獵,但卻突然想不起那個人是誰了!這可真是個奇怪的事情,安凌映搖着頭對於自己的記憶感到奇怪,什麼時候自己居然開始健忘了呢?
擡頭瞥見崔扇希站在臺階之上,仰着燦爛的笑臉,剛纔所想的一切頓時拋在了腦後,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安凌映笑着朝崔扇希招招手,滿臉的膩寵,似乎要膩死人一樣,崔扇希好不容易纔回府,自己定然要好好地待她,崔扇希快走了幾步,走到了安凌映跟前,盈盈而立。
一陣風吹過,將崔扇希的髮絲吹了起來,在半空中飛舞,嘴角還帶着甜甜的微笑,就好像天上的仙子掉落凡塵一般,美得不可方物,安凌映就這樣看了一眼就呆呆的愣住了!這就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愛的女人,真美,安凌映癡迷的撫摸着崔扇希的臉,眼底滿是情意,溫柔的聲音從薄薄的嘴脣之中溢出,帶着幾分男性特有的沙啞,緩緩說道:“扇希,有沒有想我?”
崔扇希羞郝的點點頭,因爲安凌映的觸摸臉紅了幾分,看起來分外的可人,看的安凌映幾乎想要一口將崔扇希吞進去,可就在這時,安凌映卻是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禁側頭往臺階上看去。就在崔扇希方纔所站的旁邊,那兒空蕩蕩的,似乎少了點什麼。
到底少了什麼呢?
“映?”見安凌映在發呆,崔扇希不禁疑惑出聲,映這是怎麼了突然發呆,回過頭看着安凌映剛纔盯着的地方,眉頭微皺,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胸口突然發疼,身上冷了幾分,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那裡好像應該有着什麼人?但到底是誰呢?不會是什麼鬼啊神啊的吧!
崔扇希搖搖頭,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這是在想什麼呢,亂七八糟的,那裡明明就沒人,肯定是昨天沒睡好,出現幻覺了,哎!自己這樣天天東想西想的,會老的快的,崔扇希心裡暗暗想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搖着頭,身上的冷意也少了幾分。
安凌映回過神來,恰巧看到崔扇希打哆嗦的模樣,衝崔扇希溫柔的一笑,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將身上還帶着自己體溫的披風解下來披在了崔扇希的身上,體貼的道:“外面風大,我們進去吧。”
“恩。”崔扇希依偎在安凌映懷裡,緊了緊身上帶有餘溫的披風,甜甜蜜蜜的笑了,心中暗自感嘆,安凌映真是一個體貼的男人,對自己真好!
兩人進了太子府,就見憐兒攔在路中央,一臉迷茫。這時憐兒是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到了門口,往日似乎是隻要太子出現,她就會跟着什麼人似乎是自己的主子候在大門口,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到來,可是自己根本沒有主子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憐兒茫然的候在太子府門口,直到被太子殿下看到依舊茫然的瞪着眼睛,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安凌映見是憐兒,皺了皺眉頭,不喜的看着她這幅樣子,奴婢不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在這礙手礙腳的做什麼?但這憐兒是幹什麼的來着?安凌映不禁疑惑道:“憐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對於自己並沒有想起來憐兒是做什麼的,安凌映沒產生什麼奇怪的感覺,一個奴婢而已,記不住是正常的,不過以自己的記憶力既然知道憐兒叫什麼怎麼不知道她做什麼?這事還真是有些奇怪。
憐兒擡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她也想不起自己跑來這裡做什麼了。下一秒她如夢初醒,看到眼前的人是安凌映,頓時大驚失色,立刻跪下了,顫抖着身子,倉惶道:“奴婢、奴婢憐兒,見過太子!”
“起來吧,”安凌映皺了皺眉頭,還是
沒跟這麼個奴才計較,看了看憐兒身旁,問:“你家主子呢?不好好服侍你家主子到處亂跑,小心她罰你挨板子。”
憐兒迷茫了,對於安凌映的話奇異的產生一種認同感後又詫異的說:“奴婢沒有主子啊。”
安凌映皺眉,似乎憐兒的話哪裡不對,卻也沒有深究,而是直接問道:“那你從前是做什麼的?”
憐兒頓時更迷茫了,她竟然想不起自己從前是做什麼的了,打雜的婢女?不像,記憶裡她好像是跟着某個人的,那個人還很有權勢,在太子府之中很有地位,可自己是跟着誰呢?太子府之中根本沒有一個這樣的人!
天啊!自己不會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了吧!連這種事情都記不清了!那可怎麼辦啊!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在太子府的活兒可是個美差,別人搶都搶不到呢!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憐兒心中這樣想着,跪着的姿勢更加虔誠,頭低的更深,幾乎讓安凌映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和神色。
“行了,你下去吧。”安凌映擺擺手就讓憐兒退下了,今天不知怎的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他心頭,然而仔細想想卻又找不出這感覺的源頭,安凌映索性就不去管它了,摟着崔扇希進了大廳。
而崔扇希在見到憐兒的那一刻突然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情緒,手腕不自覺得開始疼痛,就好像她自己曾經被這個奴婢抓住按在地上一樣,搖搖頭,不禁爲自己這種想法感到可笑,自己可是太子的側妃呢,哪個奴婢見到自己不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側妃娘娘,怎麼會壓着自己打呢?自己還真是傻了!
不過……崔扇希突然皺起眉頭,太子側妃,疑惑的看向安凌映,安凌映這麼愛自己,自己怎麼會是側妃而不是太子妃呢?
而且自己似乎還沒產生奇怪的感覺,彷彿曾經太子妃這個位置是有人的,突然胸口一悶,隨即放棄了繼續想下去的想法,太子妃之位嘛!和安凌映說一聲就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那個位置,只要安凌映心裡只有自己只愛自己就好了!
美美的往安凌映懷裡蹭了蹭,嘴角裂開,捏着手中的披風,低着頭嗅着披風上屬於安凌映的味道,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的幸福與甜蜜。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了含希閣,含希閣平靜安寧,帶着幾分淡雅的味道。
安凌映在雕木梨花椅上坐下,崔扇希端來了上好的茶水,乖巧的服侍他喝下。
“好茶,”安凌映感嘆,柔情蜜意的看着崔扇希:“扇希,昨晚我跟父皇去打獵了。”
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後安凌映微微一愣,明明是自己去的,怎麼脫口而出的就是和父皇一起,好像是爲了避免崔扇希問自己爲什麼大晚上的去打獵一樣,真是奇怪。
崔扇希點頭淺笑,絲毫沒有注意到安凌映的愣神,而是瞪大了眼睛,眼睛緊緊地盯着安凌映,像好奇寶寶一樣問道:“是嗎,那結果如何?”
“還是父皇更勝一籌,威風不減當年。”安凌映感嘆道,忽地話鋒一轉:“你猜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什麼?”崔扇希下意識的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安凌映打獵都記得給自己帶禮物,對自己真好!
安凌映神秘一笑,朝門外拍了拍掌,立刻有人擡着一頭鹿就進來了。
崔扇希睜大了眼睛,不會是像她所想的那樣吧?
就見安凌映站了起來,走到鹿前,猶如情人般溫柔的撫摸着這鹿,道:“這是我親手射殺的,我看這鹿皮成色不錯,到時找上好的繡娘製成衣裳,你興許會喜歡。”
崔扇希也走上前,看到鹿溫潤的眼睛還睜着,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閃過一雙猙獰的眼睛,大大的瞪着,裡面都是血絲,就像是死不瞑目一樣,她被嚇了一跳,猛地後退幾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