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聖誕。
臨近日暮,天陰沉起來,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的味道,大街小巷裡看不見一個行人,路兩旁的房屋捂住了淡淡的燭光不叫它驚醒潛藏在黑夜裡的怪獸,氣氛詭秘極了。
王宮主殿的大廳裡聚集了所有貴族,他們或交頭接耳,或竊竊私語,有人愁眉不展,也有人咬牙切齒。
夏洛特攙扶着愛麗兒夫人跟在溫莎身後,一級一級步下臺階,尚未站穩腳跟就有膽小者出言不遜,“魔域與凡間並行,五百年來沒有干戈,如今我們爲了一個女人就要打破這個先例嗎?”
“你在說些什麼話!夏洛特小姐是陛下的真愛,爲了陛下,我們也要血戰到底!”第一個反駁的是溫莎的忠實擁護者,這些人一般來自南地,對溫莎的決定從來沒有二話。
溫莎牽起夏洛特的手,和她並肩看着滿堂的男男女女,卑鄙的自私的善良的勇敢的各種各樣人生百態,“這一戰我們有把握贏過魔域,因爲,”看吊起了衆人的胃口,溫莎特意看向夏洛特,“你來告訴他們。”
夏洛特欣然點頭,“就在昨夜,我們偉大的主選擇了他的僕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人們議論紛紛,沒有想到就在這大戰的節骨眼兒上,新任教皇居然誕生了!
“她就是我親愛的妹妹,瑪麗小姐!即便魔域來侵,我的瑪麗也會揮舞着威力無窮的神杖將他們趕回魔域!”
夏洛特的話帶給所有人以無比強大的安撫,畢竟教皇是那樣一個光明而神聖的存在,她似乎就是爲了解救人們免遭魔人荼毒而存在的。
卸下心事的貴族們發揮他們無與倫比的樂觀,開始了熱鬧非凡的酒會,溫莎朝森點點頭,後者立刻帶人圍堵了王宮的所有出口,能不能捉到叛徒就在此一舉了。
是的,瑪麗並非真的教皇,只是夏洛特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安撫躁動的貴族們,又可以揪出王宮裡的叛徒,一舉兩得。
深夜,禿鷲在樹頂盤旋,聒噪的聲音讓人難安,王宮最深一層的刑室裡,一柄燭光照耀了犯人扭曲的臉龐。
溫莎眼中盡是冷意,並不看他流了多少血,“繼續加重量!”
犯人被兩腿分開綁在一個刑具上,挨着肉的一側密密麻麻都是鋸齒,而他的腳上還墜着七八個鐵塊兒,獄僕搬了更大的兩塊兒鐵,分別綁在犯人的兩隻腳上,只聽他一聲哀嚎,身體被撕裂開一條縫,場面慘不忍睹。
“只要你說出你們的行動計劃,我就可以放了你,否則,按照處置叛徒的方法,你應該被施以烙刑!”烙刑是將犯人關進一個銅牛裡,下面燒火活活將犯人烤死,比這個分屍的刑罰還要死得煎熬。
那犯人抖了抖,實在受不了了,終於顫抖着說出了魔人進攻王宮的計劃,“明天凌晨的時候,魔笛響起,人們都沉浸在夢中永遠不會醒來,求,求求你,給我痛快的!”
溫莎面色陰沉,揮刀砍斷了他的脖子。
魔笛能控人心智,若是所有將士都在睡夢中死去,光憑藉着他和夏洛特以及斯德剋剋是完全等死的節奏,溫莎扭頭對身後的士兵傳令,“快!把所有人都喊醒,不許再睡,除非想死!”
凌晨就要開戰,時間一下子緊迫起來,溫莎親自喊醒夏洛特,帶着她來到了王宮的新圍牆上,到了那裡,果然見到魔人正欲屠殺被抓住的人們,夏洛特的心提了起來,她真的不願見到任何人爲此而喪命,可戰爭就是如此殘酷,總有人要爲戰爭書寫壯烈。
“本來打算突然發動,沒想到還是被你們識破了,怎麼樣?我爲你們準備的開胃小菜還滿意嗎?”迪卡邪笑着指指城牆下血流成河的場面,夏洛特看了幾次還是忍不住乾嘔,“你這個變態!有本事戰場上發揮,對着手無寸鐵的無辜人們大肆屠殺,你果然只能是魔!”
迪卡的笑消失了,他緊盯着夏洛特,猶如獵豹看上了自己的獵物,夏洛特被他的眼神噁心到,閃身藏入溫莎身後。
“廢話少說,既然大家都見面了,就開始吧,今天只有勝者可以活着離開!”溫莎握着夏洛特,另一手緩緩抽出早已磨得雪亮的利劍。
“哈哈,不論結局如何,她,”迪卡劍指夏洛特,泛起紅芒的眼珠帶着死神的氣勢,“一定會死!”
城門打開,溫莎的王軍呼嘯着衝入魔人之間,紅色黑色交織成一個火爆星系,刀和劍的擊撞燃燒了這方寸之地,迪卡駕着魔毯在空中和溫莎戰成一團,夏洛特偷偷用斯德剋剋給的時間泉水凍結了想偷襲她的魔人。
大戰的激烈程度史無前例,無論是天生爆裂的魔人抑或團結果敢的王軍,每一個角落都灑滿了血腥和頑強。
月亮悄悄地向下墜去,躺在地上永遠地不來的人越來越多,漸漸超過了能喘氣的,溫莎和迪卡還在用劍企圖割破對方的脖子,夏洛特被血雨洗刷得面目全非,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迪卡而儘量不被發現。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有誰會在意一個身材瘦小,連武器都丟失了的小兵呢?沒人攔住她,甚至連攻擊她的都沒有,夏洛特靠得很近了,只要一擡手就能將迪卡化作一尊永不說話的冰雕。
彷彿有所感應,迪卡不再執着於砍溫莎的脖子,他轉身凝望着夏洛特,眼中竟有笑意,夏洛特一怔,便聽到溫莎噬魂落魄的慘叫,“小心!”他喊得那樣亮,以至於倒嚇了夏洛特一跳,她回頭看身後,狼外婆妖嬈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她手中卻正舉着鐮刀要收割夏洛特的生命,這樣違和的一幕讓夏洛特心神恍惚了一瞬,等她回過神來,身體已經被一個影子撞飛,手中的時間水飛到空中又掉下來,碎裂的玻璃渣子帶着晶瑩的水珠落在傑克的腳上腿上身上。
夏洛特睜大了眼睛,眼看着狼外婆的鐮刀還未拔出就被一同凍結成冰雕,傑克的口型凝固成永遠的快樂,聖誕快樂。
終。